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7章 逃亡計劃

  (第五、第六章經常會被屏蔽,為什么屏蔽我不能說,屏蔽章放在哪里我也不方便說。)

  (若有疑問,歡迎大家加書友群找我嘮嗑,群號見書籍簡介)

  ————

  “咬緊這片柴,你會好受一點,對不起,我…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泰爾斯皺著眉頭,跪在萊恩身前。

  跛了一條腿的乞兒靠墻半躺在地上,,血液從“藕斷絲連”的右手里緩緩流出。

  萊恩木然地看著正在鈍石上打磨匕首的泰爾斯,任他把一片木柴塞進自己的嘴里。

  泰爾斯的身后,女孩科莉亞神情呆滯地坐在院內,左臉上那個被銀幣燒傷的地方剛剛上完藥,正覆蓋著一塊布。

  而那枚焦黑的銀幣,正被她緊緊抓在手里。

  女孩瞪大眼睛,看看這里,看看那里,一會還抬頭看看月亮,時不時神經質般地笑出聲。

  在她身后,奎德死不瞑目的尸體斜倚在破墻上。

  一陣惡心向著泰爾斯襲來。

  那種觸感,那種把金屬扎進血肉的障礙感,時不時地在泰爾斯執刀的手上隱約出現。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強忍著第一次殺人的詭異感。

  胸前的燒傷依舊在疼痛,為他分擔走不少的注意力。

  他必須殺死奎德,這點泰爾斯毫不后悔。

  甚至在自己把匕首扎進他的脖子,在看著奎德不甘倒下的時候,泰爾斯還覺得一陣快意涌上心頭。

  那是復仇的快感。

  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的委屈和仇恨,都得到了舒緩和發泄。

  好像久違的正義就在那個時刻到來。

  簡單粗暴,有效直接。

  但是…泰爾斯閉上眼,把血泊中的奎德關在視線之外,卻無法阻止空虛和寒意侵襲上他的全身。

  他一遍遍向自己重復:不能。

  無論那一刻的感覺是多么快意恩仇與如釋重負。

  他不能喜歡上它。

  那是殺人。

  殺戮同類。

  也許迫不得已,但無論出于任何理由,他都不值得以之為榮。

  殺死奎德,絕不是為了變成像他那樣的人渣。

  更重要的是——泰爾斯轉過頭,望向科莉亞,把磨利的匕首放到火焰之中。

  這些孩子,大概經歷了他們人生里,最關鍵的一幕。

  也是最可怕的一幕。

  他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幕虛幻的場景,投影儀的光線和幻燈片的文字像破浪一樣浮現。

  “..從發展心理學的角度而言,兒童和青少年時期,是一個人心智和性格形成最關鍵的時期。Bloom的跟蹤研究發現,這個階段所經歷的環境、互動、行為,都與將來的人格和心理發展有強相關關系。許多理論研究也認為,這種影響甚至可能伴隨終身...”

  泰爾斯擺擺腦袋,把又一片被找回的記憶深藏在心底。

  乞兒們的心理健康是其次,但眼前要解決的,是如何存活下來的問題。

  泰爾斯按下心底的惡心,把注意力轉移到手上的匕首。

  這柄匕首還沒有成年人的小臂長,單面開刃,刀尖有偏向刃側的微小弧度,木質的刀柄上纏著防止滑手的黑色皮麻帶,刀鋒的兩側則光滑…嗯?

  泰爾斯突然發現,在鮮血和火焰的洗刷下,刀鋒一側上,出現了兩個字母。

  JC。

  JC?

  泰爾斯眼神微變。

  再多的伎倆,再多的策劃,再多的聰明…泰爾斯心想,也不如這柄名叫“JC”的匕首管用。

  下一秒,泰爾斯眼神一寒。

  上一刻還在烤火的刀鋒,突兀地出現在萊恩的斷手邊上!

  “嗤!”

  泰爾斯一刀切下,毫不猶豫!

  切斷了萊恩手掌和手腕間僅剩的一點皮肉。

  “嗯!嗯…哼哼!”

  萊恩像落入開水的亞希爾河蝦一樣猛烈痙攣起來!

  他緊緊咬著木柴,雙眼痛苦地緊閉著,臉部夸張地扭曲,眼淚和鼻涕不住流下,嚇人的呻吟在喉嚨里來回。

  泰爾斯趕緊拉過上好藥——其實僅僅只是一些烏爾德龍草——的布條,頂著對方的掙扎,死死纏上萊恩的斷手,來回狠狠地打了個節。

  希望這樣能管用,能止住血,不要感染,否則…

  泰爾斯看向火堆,搖了搖頭。

  萊恩還在痛苦地抽搐,泰爾斯一邊緊緊按住他的斷手,一邊竭力把劇烈顫抖的他攬進懷里。

  “堅持住,萊恩,很快就過去了,堅持住!”泰爾斯閉著眼睛輕聲安慰他,自己胸前的燒傷被萊恩擦過,又是一陣鉆心的疼痛。

  泰爾斯看向另一邊:凱利特、尼德和恩索拉,三個不久前還好端端的孩子,此刻正靜靜躺在月光下。

  像是睡著了一樣。

  萊恩的呼吸漸漸規律下來,但科莉亞又開始輕聲地啜泣。

  “泰爾斯,嗚嗚,我好怕,科莉亞沒有傷寒,科莉亞已經好了…”

  泰爾斯放下萊恩,轉身把科莉亞抱在懷里,小心避開她臉上的燒傷,輕輕拍打著她。

  “沒事了,科莉亞,已經沒事了。”

  對不起。

  是我沒能保護好大家。

  “泰爾斯!”

  泰爾斯睜開眼睛。

  辛提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強迫著自己冷靜:

  “外面怎么樣?”

  辛提是第六屋的孩子里受創最小的,在泰爾斯幫他接續完脫臼的腿后(乞兒們的生涯,讓他們掌握了很多自救的知識,例如接骨——或者拆骨),便被泰爾斯派去外面打探消息并放風,對可能到來的威脅做出預警。

  “上面沒有人來。”

  “沒有里克,沒有打手,沒有任何兄弟會的人,好像廢屋以外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辛提年紀最大,跟泰爾斯的默契也最久,直接說了后者最關心的部分。

  “奎德好像去過了不少人的屋子,有些人成功逃出來了,但是,不算上我們的話,至少六七個屋子里,什么動靜也沒有。”

  泰爾斯的眼神一黯。

  第六屋并不是最靠近大門的廢屋。

  他大概猜到那些屋子的命運了。

  “現在大家都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在傳,說兄弟會要把我們全部干掉。有些人躲在屋子里不敢出來,但更多人都跑到街道上去了,還有人想要逃走。”

  泰爾斯眼前一亮:“等等,你說打手們都不在了?”

  辛提知道泰爾斯在想什么,他搖搖頭,苦澀地道:

  “沒用,大門從外面被反鎖了,卡拉克帶著他們屋子的人在門口大叫,但是一個人也沒叫來。除非能跨越壕溝和里面的尖刺,否則我們逃不出去。”

  “我們,”萊恩抱著右手,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臉色蒼白:“我們一定要逃嗎?我們可以在這里等到早上,等到里克和其他的人來了,告訴他們是奎德自己發瘋…”

  “不行!”泰爾斯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萊恩,“奎德死在廢屋,他們找到兇手的話,我們必死無疑。就算找不到兇手,他們也會拿乞兒們出來交代的。奎德的父親在兄弟會里勢力不小,他們不會就這么算了。”

  “而且,”泰爾斯冷冷地看著萊恩,道:

  “你還想等他們派來下一個奎德嗎?就算下一個頭目不像奎德那樣,但等他知道自己的前任是死在乞兒手里,你還指望他好吃好喝供著你,然后跪下來,求你不要殺他嗎?”

  這一串話說出來,萊恩、科莉亞包括辛提都聽不太懂,三個人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不明覺厲的樣子。

  泰爾斯看著三人的眼神,無奈地低下頭,嘆了一口氣,道:

  “簡單說,我們必須要逃走。”

  “哦。”

  三個孩子這才“恍然大悟”般地齊齊點頭。

  泰爾斯無奈地搖搖頭。

  他的眼前突然又出現了一道場景。

  零散的街道上大雪紛飛,一個窈窕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而他自己則在喃喃不休。

  “…所以,韋伯用他的觀察和史料總結,就資本主義在歐洲的發源一事為例,在書里對老馬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一說,冷嘲熱諷…”

  “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但是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呢。”

  “唉…簡單來說,就是韋伯在鄙視老馬。”

  “噢,是這樣啊,那為了紀念韋伯,我們去吃小火鍋吧!”

  “明明是你在問我今天上了什么課,話題可以不要跳得這么快嗎?而且為什么轉得這么自然啊!”

  “那就決定了,韓式烤肉!強襲自由,出擊!”

  “剛剛不是還小火鍋——哎你別推我——還有什么是強襲自由啊——都說了不要推我——”

  泰爾斯緊緊閉上眼,把這段從虛空里回涌而來的幻覺驅散。

  最近的記憶回涌越來越頻繁了,“往事”一件件地浮現。

  但別是現在。

  不能是現在。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泰爾斯睜開眼,發現三個孩子都在等自己的決斷。

  他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

  “首先,在外面沒人的時候,把奎德搬出第六屋,雖然很重,但幾小時內,不能讓人知道他的死跟我們有關。”

  “然后,辛提,你去大家中間偷偷地傳話——一定要偷偷的。告訴他們,第四屋左邊的壕溝底下,有五根尖刺是松動的,拆掉它們,用石板或者什么東西蓋住剩下的兩根尖刺,就可以逃出廢屋。”

  辛提一驚:

  “你,你找到了那條深溝里的密道?”

  “密道?”萊恩和科莉亞也像是被嚇了一跳。

  泰爾斯什么也沒說,只是拍拍辛提的肩膀。

  “去吧。”

  看著三人驚喜和崇拜的眼神,泰爾斯暗自搖頭。

  那不是某位神通廣大的乞兒前輩挖的密道。

  所謂的密道,是自己利用每周兩次去西城門乞討,所以可以夜歸的理由,拿著匕首、樹藤、亞麻布,和藥劑店順來的腐蝕劑,在四年里,偷偷挖出來的。

  簡直就像是埃羅爾世界的“肖申克的救贖”。

  至于那個傳說,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幻想。

  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不是么?

  泰爾斯又拍了拍辛提的肩膀,后者點點頭正要轉身,卻撓撓頭,疑惑地開口道:

  “為什么要告訴大家?我們自己逃不行嗎?人越多越擠,我們就逃得越慢啊。”

  不,泰爾斯在心底說。

  兄弟會不是吃素的,下城三區的每條街,每條路,每個轉角都有他們的眼線,西門郊外也布滿了他們的走狗或者懼怕他們的人,對于幾個十歲不到的乞兒而言,就算逃出廢屋,也很難逃出兄弟會的手掌。

  在泰爾斯原本的逃跑計劃里,還要再半年的時間,他就能完全摸清下城第三區到紅坊街之間,兄弟會眼線的位置和規律。

  再從落日酒吧跟格羅夫藥劑店里準備好物資,那他們逃脫的可能性就會大大上升。

  只要能逃到不屬于兄弟會的紅坊街。

  但現在,現在根本不是最好的時機。

  可為了生存,他們又必須要逃。

  意外總是突然而至,不是么?

  所以他必須把第六屋的私自逃離,變成乞兒的集體騷動。

  只有第六屋失蹤,那太明顯,夜晚的大街上,兄弟會很快就會把三個孤零零的可疑乞兒抓回來。

  其次,人越多,他們逃是得越慢,但也越安全,越不起眼。

  但是,要把這些事情解釋清楚的話…

  泰爾斯仰頭看著辛提,刺目的眼神讓后者有些難受。

  “辛提,你還記得我們四年前的約定嗎?”

  辛提愣了一下,低下頭,略略思索。

  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已經變得堅定。

  “當然。”辛提看著泰爾斯,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一頭的男孩,緩緩道:“你負責想,我負責做。”

  泰爾斯鄭重地點點頭。

  “我們,一起逃出去!”

  ————

  婭拉·薩里頓百無聊賴地看著最后一個客人走出落日酒吧,然后懶懶起身,把他的杯子收起來。

  今天的酒客不多,尤其是兄弟會自己的人,許多都被調去參加那場“大行動”了,就連廚子艾德蒙也提著砍刀去了,據說,是要去還個人情債。

  老家伙也好久沒回來了。

  好無聊。

  婭拉瞥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凌晨三點半,有點早。

  然而那個鐘也有點慢。

  那個鐘已經很舊了,婭拉心想,連裝永世油的后槽都生銹了,鐵銹混進永世油里,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

  得想點辦法,讓老家伙出點血,換個時鐘了。

  落日酒吧這么多的生意,既沒有市政廳的稅務官來收稅(“看在國王的份上,我會給他兩根中指!”——婭拉),也沒有不長眼的家伙來要保護費(“每人一百個銅子,我就能保護你們的手指,不被我剁掉,怎么樣?”——婭拉),就連進貨都是從黑街兄弟會的渠道里拿的優惠價(“納爾·里克,你是管賬目的,快跟這些躺在地上的兄弟,也跟我的這把刀說說,進貨時究竟該給我什么價格,嗯?”——婭拉),出點錢,換個酒吧里的時鐘總是可以的吧?

  那個吝嗇的老家伙。

  關上大門,處理完吧臺的事務,婭拉撂下圍裙和抹布,緊了緊短皮褲,把前臺的不滅燈——它的發明者取這個名字還真是諷刺——熄滅,走進后廚。

  今天時間有點早,按照老規矩,做完鍛煉的話還有…

  下一刻,婭拉的臉色就變得冷漠狠厲!

  她瞬間伏低,膝關節彎到便于發力的位置,聞名黑街的狼腿刀瞬間來到左手。

  刀鋒電射一般飛出!

  “咚!”

  狼腿刀狠狠扎在一個酒桶上,只剩刀柄露在外面,刀身還在不斷顫抖。

  “啊!”一個小女孩的驚恐尖叫響起。

  婭拉緩緩地直起身子,把另外一把狼腿刀扎回靴子,然后點亮身側的不滅燈。

  燈光照亮了昏暗的后廚,幾個小小的身影露了出來。

  “婭拉,那個…”被狼腿刀嚇得驚魂不定的狼狽男孩——泰爾斯咧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舉起微微顫抖的右手,不自然地搖了一下:

  “嗨…是我。”

  婭拉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她的眼神犀利而可怕,科莉亞害怕地把身子朝著泰爾斯縮了一下。

  幾秒后,女酒保突然拔步走來。

  泰爾斯身后的三個乞兒都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婭拉冷冰冰地走到他跟前,從距泰爾斯耳朵兩寸的木桶上拔出狼腿刀:

  “否則,我瞄的就不是酒桶了。”

  婭拉手腕一翻,示威似的在他面前挽了個刀花,才把武器插進靴套里。

  “還有,你個小鬼…”

  她陰惻惻地道。

  泰爾斯突然心生警惕!

  下一秒,男孩本能地迅速抬手,護住額頭!

  但在那之前,一根纖細的手指已經狠狠地戳了上去。

  “啊!痛!”

  女酒保的聲音不滿地響起:

  “我說過了,要叫我——婭拉姐姐!”

  ————

  “我從后門進來的時候,沒看到艾德蒙,就想來后廚看看…”

  落日酒吧的地窖里,除了泰爾斯之外的三個乞兒靠在裝食物的大麻袋上,坐立不安,艱難但努力地啃咬著手里的白面包——他們好久沒吃到這么好的食物了。

  離他們稍遠的地方,泰爾斯坐在高他一倍的酒桶上,平視著前方雙手抱胸,單腿靠墻,慵懶卻不失颯爽的婭拉·薩里頓。

  如果換做前世,泰爾斯大概要抱著欣賞的眼光,把她細細地從頭看到腳,然后抬頭望天,在回味的同時,感嘆這個世界的美好。

  至于之后泰爾斯會做什么…當然是自個兒回家,該干嘛干嘛去。

  至于現在么——抱歉,他還年輕。

  “直說吧,為什么來找我。”婭拉依然是那副冷漠的神色,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但泰爾斯已經習慣了,從他四年前第一次在酒吧后巷的垃圾堆里,遇到這個當時才十八九歲的“大姐姐”時,對方就一直是這樣的口氣和風格。

  她就是這樣的人。

  他知道。

  “奎德發瘋了,他把廢屋里差不多一半的乞兒都殺了。”

  泰爾斯一臉凝重地道,同時默默握緊雙拳。

  一半的乞兒。

  婭拉神情一動,先是難以置信,隨后目色陰翳。

  他,媽,的。

  從看到這幾個傷痕累累的乞兒開始,婭拉就對今天早些時候的事情,隱隱有了懷疑。

  婭拉收攏神色,心里開始咒罵著里克。

  這個管賬的。

  他把奎德灌醉,是為了…

  你還真敢啊。

  我居然就為了那十個金幣,答應他了?

  婭拉狠狠捏拳。

  一半的乞兒。

  就為…十個金幣?

  婭拉的表情黯淡下來。

  這不是小事兒,肯定會觸怒兄弟會。

  “沒有人來阻止他,也沒有人來救我們,我們只能自己逃出來。”泰爾斯心情灰暗地道,幾個小時前的那一幕似乎又再次出現。

  婭拉不言不語,只是臉色沉郁地看著他。

  遠處的三個乞兒感受到這邊的氣氛,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最終,婭拉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

  “你們先在這里躲著吧。放心,有我在,奎德那頭大猩猩不敢來…”

  女酒保的眼里現出狠色:

  “如果他來了,我就把他下面那——咳咳——他的手給剁下來。”

  泰爾斯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婭拉看了看另外的三個乞兒,皺起了眉頭。

  她認得出哪些是新傷。

  尤其是那個右手被布包裹著的孩子。

  天殺的奎德。

  “等艾德蒙回來,我就讓他去找上面的人。奎德干出這樣的事,他逃不掉——這家伙,怎么不早點死掉。”

  還有那個天殺的里克。

  想到這里,婭拉有些意興闌珊。

  泰爾斯的眼色一黯。

  他看著三個乞兒,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后看向婭拉。

  “今天兄弟會有大任務,所以守備和巡邏才會松懈…”

  女酒保舒出一口氣,放下靠在墻上的腿,站了起來。

  “你們能逃出來,一定…唉,算了,我去拿藥,如果要醫生的話也——等等。”

  正自顧自地說著話的婭拉話音一頓。

  她突然意識到,眼前的泰爾斯不太對勁。

  這孩子渾身傷痕,胸前的衣物被扯得七零八落,右手的袖子甚至被染得暗紅。

  “小鬼,你怎么了?”婭拉疑惑地問。

  但泰爾斯沒有回答,只是臉色越發晦暗。

  等等。

  這小鬼的眼神…

  不太對頭。

  婭拉走到泰爾斯跟前,把他扯下酒桶。

  女酒保蹲了下來,雙手握住泰爾斯的肩膀,直視他的眼睛。

  “小鬼,你…”

  但泰爾斯依舊不言不語。

  “你究竟怎么了?”

  婭拉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嚴肅,也很急切。

  起初,泰爾斯有些不敢看婭拉的雙眼。

  但是僅僅幾秒鐘,他就調整好自己,然后毅然地抬起頭。

  他沒有選擇,不是么?

  “婭拉,奎德死了。”泰爾斯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如常,毫無顫抖地響起。

  “我干的。”

無線電子書    王國血脈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