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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盟了,也許生活正是如此:“做好眼前,等待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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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唐家小樓注定無眠。三個走在時代最前沿的人秉燭夜談,好不痛快。
破曉時分,沈括與祁雪峰談興不減,看不出一絲倦意,倒是唐奕似乎被黎明提醒,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了。
祁雪峰最先發現,以為是自己和沈括在這兒賴了一夜,擾了唐奕的作息。頗感內疚地提意道:“不知不覺卻是天都亮了。我看,咱們就此散去,來日再敘吧?”
沈括知道唐奕沒這么矯情,再說,剛剛這家伙可是比他們兩個興致還高。正要把祁雪峰勸下去,不經意地抬眼一看唐奕,倒是也發現了唐奕的異樣。
疑惑出聲:“大郎?”
可是,現在的唐奕心思還真不在這兒,兩人的話卻是全沒聽進去。沈括輕喚,他卻是沒頭沒腦地望著窗外喃喃出聲:
“已經上早朝了吧?”
二人面面相覷,心說,這是怎地了?怎么無端說到早朝上了?
“大郎這是有心事?”
“呃”
唐奕這才回過神來,尷尬一笑,“無甚大事,無甚大事。”
他總不能和二人說,今天朝上要出大事兒,小爺混了個“癲王”扣腦袋上了吧?
“沒事兒,沒事兒,咱們繼續。”
唐奕張羅著,心里則是祈禱著千萬別來人叫他。那樣就說明,趙禎這個提議反對頗多,沒成。
可惜。
剛說完這句,院內立時傳來內侍大監獨有的尖亮嗓音:
“宣,唐奕休政殿見駕!”
唐奕登時哭喪著臉,特么就不能念叨。
沈括和祁雪峰一看,心說,看來還真有事兒。急忙起身要走。卻被唐奕攔下來了。
“別走了,奕去去就回,回來陪我痛飲幾杯!”
二人更是迷糊,一大早上喝什么酒啊?
唐奕也沒臉解釋,吩咐人備好吃食,讓兩人先吃著,等他回來。
自己則是與內侍大監一道,直奔休政殿。
封王唐子浩,這事還真如范仲淹所料,并沒有什么阻力。
一來,原本認為最有可能反對,提出異議的,是以賈昌朝為首的舊臣。
但是,今天老賈很老實,從頭到尾一個字兒都沒說。王圭等人見他都沒出聲,心知其中必有蹊蹺,也都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二來呢,這事兒本事就是好事兒。唐子浩最近入朝的呼聲又高了起來,與其讓他到朝上來礙眼,倒不如弄個閑散王爺讓他一邊呆著去。
何況還是“王”
三來,則是與范仲淹分析的分毫不差。
休政殿里,那么多國公爺,還有將來有希望往上走一步、走幾步的文武重臣,誰不想開這個口子?
當然了,沒有阻力,并不代表風平浪靜。有些人很不高興,只不過,沒膽子跳出來罷了。
比如,趙宗懿、趙宗實。
昨夜,趙禎連夜下旨讓宗室各府今日上朝,這兩兄弟就知道肯定有事兒。
心下忐忑,還以為是抵稅糧那批款子出了事兒,這一夜都沒能合眼。上了朝,總算松了口氣,二人心道,早就說不可能查得這么快嘛!
可是,等趙禎把真正的意圖一說,二人一翻白眼:
得,也不比抵稅糧的那個事兒好到哪兒去。
那個瘋子要封王!?嗣癲王!!
爵位別說比他們兄弟,比他們的死鬼老爹還高了一級。
而且,還是瘋的“癲”,那以后還不更加變本加厲地想收拾他們這一家就收拾?
趙宗實當然不能讓這事兒成了,一個勁兒地給老賈使眼色,讓他站出來。只要老賈一開火,總會帶動一波人響應的。
可惜,賈昌朝鐵了心當聾子、瞎子。眼觀鼻、鼻觀心,死活就釘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能動嗎?還嫌事兒不夠多?
這事兒,趙禎一提,他就知道攔不住。不但觀瀾系肯定早就通了氣,連自己人這邊也得有相當一部分不想封上這個口子。
因為,除了開了王爵的口子,這里面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宋承襲的是唐制,爵位制度略有不同。而這個不同,今天就讓趙禎用上了。
唐制的爵位由高到低分為:親王、嗣王、郡王、國公、郡公、郡侯等等。
唐朝親王死后,其長子可承襲爵位,同親王或自降一級為嗣王。
而大宋呢?則是比唐時狠了一點兒,不但沒有平級承襲,而且要自降兩級,親王之子為郡王;郡王之子則是降一級,為國公。
趙大、趙二定這個規矩當然還是出于一個目的削權。
只是,當時沒什么,宗室還是宗室,王爵還是有不少的。
可過了幾十年過去之后就尷尬了,趙室宗室竟面臨著無一王可出的局面。
宗室族譜就趙禎一個光桿皇帝,那時候又沒兒子可封,下面就跟著一堆國公、郡公。
像話嗎?
于是,慶歷四年。
注意,是慶歷四年。這個時間點非常微妙,正好也是革新之初。
這一年,趙禎實在“看不下去了”,下召并封十王。
把太祖之弟趙廷美、太祖之子趙德芳、趙德昭,還有太宗的七個兒子封了親王。
當然,還有曹佾的老子曹也借了光,封了吳王。
依律十王,子襲郡王,孫襲國公。
所以說,趙允讓、趙允弼這些人都是借了老子的光,后得的郡王爵。
可是,問題來了。大宋立國百年,折騰了半天,還是沒有嗣王爵。
誰都沒想到,十多年之后,這個嗣王卻是讓趙禎用到了這里。
舊酒裝新瓶,趙禎這次還是改革一上來就開爵位的口子,用來安撫朝野。
這招看似沒什么稀奇,可是,這個新瓶太不一般了,誘惑太大了。異姓王這就不說了,文武大臣必是蠢蠢欲動。更絕的是,趙禎剛剛在議的時候加了一句:
唐奕的這個嗣王可世襲。
那是不是說,以后所有爵封嗣王的都不用自降?都可世襲!?
老賈現在十分的清楚,唐奕的這個嗣王是封定了,誰也攔不住。
可惜,他看得通透,有人卻看不明白,比如趙宗懿、趙宗實。
趙宗懿是長子,他老子是郡王,到他這兒就是個國公;而趙宗實更是屁都不是,只是出生時皇帝賞了一個郡侯。
現在,唐瘋子一下子野雞變鳳凰,白身變嗣王,他們就算看得明白,也不能干啊!
恨恨地看著賈子明,就差沒上去硬拽著老賈出來和皇帝干上一場了。
可是,已經晚了,那個殺千刀的唐瘋子此時已經上殿。垂目抄手來到殿中,先是與趙禎見禮,之后 很自然地往邊兒上靠了靠,好死不死,正站在趙宗實身邊。
趙禎也不廢話,讓唐奕上殿就是說明所有的障礙已經掃除,讓他來就是宣旨、聽封,走過場的。
著令李秉臣宣旨。
李大官一手中拂塵,上前一步,高聲唱喝:
“唐奕,上前聽旨!!”
唐奕沒動,原地再次高揖大禮,大袖一攏,把整張臉都擋上了。
李大官也沒注意這些,反正就是過場,自顧自地宣起旨來。
“唐奕行德兼備,復燕有功”
整個休政殿都回蕩著李大官尖亮的唱喝,文武群臣雖然知道李大官念的是什么,但也不由得屏住呼吸,見證著大宋百年首位嗣王的誕生。
而趙宗實也知道回天無力,面色鐵青,心中咒罵。
自私的人向來如此,自身的災禍都推諉到別人身上。
現在的趙宗實把賈昌朝、唐奕,包括無辜躺槍的王圭等黨臣,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罵的不解恨之時,卻忽聞正聽旨的唐奕用只二人聽得見的聲音戲虐出聲:
“嘖嘖嘖世子的臉色,不太好看啊”
“你!!”趙宗實更氣。
“小人得志!”
“呵。”
唐奕輕笑一聲,無端端道:“趕緊想辦法吧,離吉日登王還有幾天。”
趙宗實眉頭一皺,“你什么意思!?”
袖下的唐奕聞之一笑,“癲王嘛,得了這個封號,若不揪出來一個開刀,那還算什么‘癲王’?”
趙宗實心里頓時咯噔一聲。
由不得他多想,那邊,李大官已經宣完了旨。
“欽此”
趙宗實只聽見一個“欽此”,前面的,什么都沒聽見。
身邊的唐奕則是猛的一聲高唱:
“臣!!謝恩!”
嚇得趙宗實一哆嗦,下意識地一躲。
此時,唐奕已經領旨。起身,環視群臣,最后還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宗實。
悠然開口:
“癲,是瘋癲的‘癲’!”
“若是將來真瘋到誰頭上,諸位,還請多多擔待!”
完了。
趙宗實心中哀鳴,這分明就是說給他聽的啊!
嗣王這個梗,不是仁宗開的口子,而是神宗。并非一定就是親王苗裔才可封,所以,這個“嗣”只是一個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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