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秀才怔怔出聲。
“他不會真傻吧?”
對于宋人來說,無論圣人之學,還是神仙妖怪,無論諸天神佛,還是太上老君,根本解釋不了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就,就就就這么降了?
卻見那邊的韋拉滿眼虔誠地看著唐奕手中器物,雙掌交于胸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殿下手里拿著的是,是阿拉伯人的圣器、哈里發權力的象征、先知的遺物....”
“每一個阿拉伯人都要尊重圣器的選擇。”
眾人都看傻了,完全不懂阿拉伯人這種近乎偏執的虔誠。
“嘖嘖....”
曹老二怔了半天,方砸吧著嘴,小聲嘟囔不讓韋拉聽到:“迷信真可怕!”
秀才在一旁撇嘴,“你懂個屁,那叫信仰。”
反正不管怎么說,法蒂瑪王朝就這么被大宋接盤了。
而遠在萬里之外的趙禎,稀里糊涂就成了先知的后裔、阿拉伯人的哈里發。
老皇帝自己都納悶,人家的神子孫姓趙還真有人信?
呵呵,不信也不行。
唐奕接下來的舉動更加過分,為了讓人信,他把哈里發傳承的先知圣物送回了大宋。
不但哈里發趙禎一下子成了阿拉伯正宗,而且大宋的開封突然成了阿拉伯的第四圣城,所有阿拉伯人開始向往開封,開始想去開封朝圣。
與此同時。
賽爾柱王朝的沙赫蘇丹聽聞法蒂瑪王朝易主,哈里發趙禎即位的消息,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誰能告訴我,這個趙禎是哪兒蹦出來的??”
大胡子將軍一窘,“據查證,這個趙禎是大宋王朝的皇帝。”
“那他怎么就成了東方圣徒?怎么就成了法蒂瑪的哈里發?!”
這個大胡子將軍也答不上來。
在原本的沙赫的設想中,大宋遠征軍很難過得了馬木留克禁衛軍這一關,可是 他們偏偏就過了,而且過的十分迅速,十分順利。
“也罷!”沙赫倒是想的開。
“想來那些宋人對圣城應該沒有什么興趣,少了法蒂瑪的爭奪,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陛下!”
大胡子顯然不太同意蘇丹的說法,輕說提醒道:“他們的目的地,可是羅馬。”
“羅馬!?”沙赫一震,他一下就明白了大胡子話里的意思。
大宋軍隊走的是紅海,是要從陸路進攻羅馬,這一點沙赫深信不疑。
可是,從陸地去羅馬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從地中海東岸北上,必經之地就是圣城。
“這么說來,我們倒是幫羅馬人擋在了前面?”
“也不是什么壞事。”大胡子淡淡道。“只要我們死守圣城,甚至在大馬士革就阻擊大宋軍隊,那么阿拉伯世界的蘇丹們一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這何嘗不是一個統一阿拉伯的好機會呢?”
“好!好辦法!”沙赫恍然大悟。
大胡子這次說的一點沒錯,大宋雖然以哈里發的名義接掌了法蒂瑪,可是他們畢竟是外來者,阿拉伯世界不一定人人都認可這個哈里發。
借此機會把各蘇丹王國聚攏在自己麾下,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就這么去辦!!”
“以我的名義號召各王國蘇丹,在大馬士革與東方魔鬼決戰!”
可惜,沙赫這個倒霉鬼這回又失算了。
圣城是必經之路?
別說唐奕就沒打算走陸路,就算他打算走陸路,他也寧可游到地中海對岸去,也不走什么大馬士革,走什么圣城。
別人不知道,可他卻最清楚不過,特么那一路都是雷,誰碰炸誰,唐奕可沒心思攪合到三教糾葛之中去。
他現在只關心三件事:
第一,修河;
第二,看著巍峨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流口水;
第三,看著三萬馬木留克騎兵流口水。
修河自不用說,原本的計劃中,六萬涯州軍是修河主力。
現在簡單了,整個埃及都是大宋的了,唐奕可以以臨時領導者的身份調集大量的奴隸、民夫疏通蘇伊士古道。
這條水路比后世的蘇伊士運河還要短,只有一百多公里,而且有舊河道的底子,一路用炸藥炸過去,用不多太長的時間。
而對于那些阿拉伯奴隸和窮人,唐奕則是比原本的法蒂瑪哈里發要仁慈得多。
他給工錢,正如在大宋一樣,勞動即收獲。而且許諾,運河修成之后,還所有的奴隸自由,給所有的勞苦百姓活路。
這一點,也是大宋可以在埃及迅速得到軍民支持,站穩腳跟的一個主要原因。
貴族都讓儂繼思一鍋端了,現在唐奕是埃及唯一的貴族說了算!
而百姓們其實很簡單,只要你不踐踏他們的信仰,給他們活路,在任何一個時期,任何一個地方,百姓是不會在乎由哪一個統治者向他們發號施令的。
第二條。
好吧,盡管唐奕曾經給賈昌朝畫了一張大餅,把全世界都圈在了大宋疆域之內。
可是,當有一天,他真的站在金字塔之下,真的看著獅身人面像巍巍聳立,而這些偉大的奇跡屬于大宋 那種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第三條。
那就更不用說了,馬木留克啊!歸老子了啊 想想都會笑醒!!
唐奕甚至惡趣味的琢磨,這個時期,還有什么牛叉一點的兵種來著?收編過來,把涯州營搞成多國部隊。
總之,之后的日子,唐奕反倒神奇的清閑下來,只等運河修通,艦隊殺到羅馬。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宋楷的安危,他怕羅馬人等不及了會撕票,這一點唐奕不得不考慮。
思量再三,唐奕把韋拉叫到了尼羅河邊。
韋拉還有點奇怪,好端端的帶他來河邊干什么?
“殿下找我來....”
和宋人待久了,韋拉的漢話說的越來越標準,卻是再也不像與宋楷、祁雪峰初見時,總是帶一個“嘛”字了。
下一刻唐奕給出了答案,一指河面上十艘阿拉伯帆船。
“這是你的了。”
韋拉甚是不解,“殿下這是?”
唐奕淡笑,“船上是大宋的絲綢和瓷器,專程從蘇伊士走陸路運到這里裝船。”
“拿上這些東西,你可以回到故鄉,回到你的圣城去。”
“太,太多了!!”韋拉惶恐莫名。
整整十船,羅馬人往死里敲詐也只要了十船,沒想到這個大宋癲王一送就送十船。
只見唐奕緩緩搖頭,“一點都不多.....”
“我兄弟的命,十船東西是換不回來的。你能跑到大宋來給我送信,只這一點,這十船宋貨就花的值!”
更何況這一路,韋拉置辦補給,充當翻譯,奇襲開羅也有他的功勞,所以十船真的不多。
沒想到韋拉卻道:“宋朗中和祁掌使把我從西薩克斯人手中救出來,這份恩情即使是真主也會感動的,韋拉只是在報恩。”
“報恩,是不需要回報的。”
唐奕欣慰點頭,“你是一個重情義的阿拉伯商人。”
“放心,這些東西也不讓你白拿,幫我最后辦一件事吧。”
“殿下請講!”
“請你在回去的路上去一趟羅馬,告訴那些強盜,我兄弟若是無恙,那一切都還好說。”
“如果我兄弟死在了羅馬.....”
下面的話,唐奕沒有直說,可是韋拉單從唐奕冷到極至的語氣就不難看出,這個瘋子必是不肯善罷甘休。
“好,我去!”
韋拉終于答應下來,“不過,從羅馬回來之后,我能繼續留在這里嗎?”
唐奕訕笑,“當然可以!不過,你為什么不回家鄉?不回你的圣城?”
韋拉無奈道,“如今的圣城在塞爾柱人手里,我這樣的一個叛徒怎么還敢回到他們的地盤?”
“抱歉!”唐奕誠然道。“連累你了。”
“不值一提。”韋拉豁達得多。“為了報恩,這些都不值一提。”
“這樣也好。”唐奕順著他道。“你回來,正好可以幫我做一些事。”
“放心,大宋不虧待自己人。”
“自己人?”韋拉疑惑。“這么說,我已經是宋人了嗎?”
與唐奕,與涯州軍的黎人、儂人相處這么長時間,韋拉總能在他們的嘴里聽到“宋人”二字。
那種歸屬感、自豪感,韋拉即使在圣城的圓頂寺中也不曾感受到的。
他很好奇,做一個宋人到底是什么感覺?
唐奕笑了,“如果你愿意,你就是宋人了。”
韋拉走了,帶著十船宋貨奔赴羅馬。
唐奕不知道的是,他以為韋拉會把那十船宋貨賣掉。可是韋拉壓根就沒這個打算,他要帶著這十船寶藏去把恩人贖回來!
可惜,韋拉還是低估了羅馬人的貪婪這一去,就是半年杳無音訊。
正當唐奕不解韋拉為何明說要回來,卻是半年未歸之時,也就是拿下埃及的八下月之后,一艘飛魚快船在蘇伊士靠岸。
船上,下來一位長須老者,上岸之后即環首四顧,望著破敗的“漁村”不僅苦笑,“唐瘋子,坑煞老夫!!這就是你打下來的疆域?”
放眼望去,黃沙漫漫,特么哪有一點好?要不是為了兒子,他打死也不來這個破地方!
若是唐奕在此,必要吐槽:
“宋狀元,陛下派你來當土皇帝,這種好事兒,您就別抱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