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云頓眼一瞇,步子一頓回顧了下,暗想:“這是招攬人心啊。”
“不過文宴三年舉辦一次,平時這岳舉人也并不修路試粥,并不算忌諱,看來就是結個善緣,又給子弟揚名養望之用。”
三人正在閑聊,下了樓梯,出了雅間,樓下更是熱鬧的不堪,人來人望,裴子云正要問馬驥的事。
這馬驥幾年后考取舉人,為什么似乎有沖突?
就在這時,突聽見有著吵鬧聲,裴子云不禁皺了皺眉,回神一看,見一個道人坐在酒桌前,這道人穿一身漿洗褪色的道袍,上面擺著幾個碗,都已吃的空空,這道人還拿著一壺酒在喝,一個伙計數落著這道人:“你這道人,你點了一桌的好酒好肉就罷了,我好言好語的跟你說,你說一分沒有,讓我把你打了出去就是——我們湖鏡樓是講究聲譽的,怎能隨便打人?”
“你這道人看起來身材可以,好好出去當工掙些錢財過活不難,偏要好吃懶做的事情呢?”
眾書生下著樓,原以為是什么事,原來是這道人要吃這霸王餐,被伙計說,這伙計也還算有禮,沒動手。
裴子云向著道人看去,只見這道人身上有著不少塵垢,還有些破爛,桌上多碗好肉盡是吃的干凈,不由想起前世的小說異人游戲風塵,心中一動,就上了去。
只見這道人無視著伙計話語,撓著耳朵,挖著耳屎,這讓伙計無計可施,正想著跟掌柜說,這時眾人看見一個書生走到了這桌前,問:“這位伙計,這個道人花銷了多少?我付了就是。”
伙計見著人來付錢,只是歡喜,報著數:“這道人吃了一碗紅燒牛肚,一碗清蒸大閘蟹,一份十全大補雞,一份烏雞粥,還有幾大碗羊肉,三壺陳年的老酒,一起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裴子云聽到這數,有些肉痛,這個世界銀子珍貴,一兩銀子節省著點用,在鄉村就是一戶一家一年用度,咬了咬牙,就掏出一兩碎銀過去,這道人原本就算吃著霸王餐,結果沒想到有著書生來付賬,不禁有些詫異,同行的三人也是驚奇,不知是何緣由。
而在這時,三樓還在收拾,上面四樓聲音都無,張玠玉就上去,見樓梯上有二個人看守,見他過來,垂手側立讓路。
張玠玉抵達四樓,見著朱漆柱間,門半開著,隱隱可見屏風和書架,這時就聽里面岳秋山的聲氣:“是賢侄么,進來說話!”
“來了!”張玠玉應一聲,進來一揖,果見是岳秋山坐在雕花太師椅上,不遠處小案杌子上端坐一人,看上去不過四十,穿青杉,修眉鳳目,十分嫻雅,滿是書卷氣,只是似帶了些酒色之氣,不禁微微一笑。
因此一揖:“叔父,李先生。”
這李先生笑著點了點首,看來也是有身份的人,正在抄錄著詩文,寫著名單,排著次序,已遞上了一份,笑的說:“師兄,這次文宴,府內今年童生里能取秀才者,怕是都在這里了!”
張玠玉正要問,就聽著岳秋山看了看,吩咐:“文鏡,里面家世不錯,祖德隆重,早早受龍氣所鐘者,就動不得,都從名錄上刪掉罷了。”
“是!”
李文鏡似乎早有準備,立刻就把一張紙拿下了,而岳秋山眉骨微微一動,又沉思了一會,繼續說:“名氣過大,也都刪除罷了,不然容易引著注目。”
說到這里嘆著:“我們圣門畢竟不是那些散修,只有那些散修才隨便找些民間弟子傳承,現在哪家山門不在童生秀才之間尋著心有靈惠的弟子?”
“只是此舉已犯龍氣所忌,故祖德隆重,早早受龍氣所鐘,就取不得,而名聲過大,過于引人注意,也取不得。”
“那些吊尾的童生,靈慧有限,無甚大用,自是不取。”
“除了這些人,就取中間前十就是,但是現在還不完全確定,等府試出來,再在秀才里選就是了。”
張玠玉知道這話其實是給自己聽,已基本選定了入門人選,此時又按照師門規矩拜見:“師父!”
岳秋山就說著:“這些人,引他們入得我門,就由你這未來師兄了。”
“以后這些事遲早要你主持,你不要覺得浪費,圣門當然不是金山銀山,郡府之間也盡量少用道法,以免犯上天和龍氣忌諱,但我們終不是普通人,產業還是相對容易,故這文宴花費,不必心疼。”
“只是入了圣門,或任何道門,功名就最多止于舉人,并且不得當官,這個你必須明白牢記才是。””說罷,岳秋山喝茶不言語。
外面不知什么時起了風,本來是晴天,現在云壓得很低,給樓籠罩了一片灰暗,檐下風鈴叮當作響,張玠玉就連忙說著:“這我自然知道,當了官,龍氣就壞了道基,自然就修不了仙。”
李文鏡在檢查名單,這時笑著開玩笑:“你知道就好,不過要是你成了真君,說不定就可以,天下事,人間情,俯而就者易,仰而歧則難,大體如是!”
張玠玉就苦笑:“師叔,不要給我開這玩笑了。”
這李文鏡愛于酒色,道法不行,但是其人精明能干,世俗產業都是其人把持,地位實是不低,張玠玉笑過,頓了一頓,又問:“名單里,有沒有那個裴子云?我看他詩文還算上佳,又不算是龍氣所鐘。”
岳秋山目光一跳,垂下眼瞼呷一口茶,說:“我正要說說這人,我圣門有小遁甲觀相法,能看人運程以及命格,你能看出這點,想是有點火候了。”
“人的命運有定數和變數,既不能貪求,也不能坐等,此裴子云面相氣質不太突出,相面來看,不過薄有祖德,小運之相,能中秀才已經不錯,并且還不是今年能中。”
“但此人文氣在孕育中,頂上直直透出淡淡的明光,卻是讀書入了味,明了理。”說到這里,岳秋山也心存疑慮:“看來文章學問已經老道,至少對這府試來說是這樣,很可能文以改命。”
“你也知道,這些觀相法大半模糊,圣門道法,人生世上,為物為欲所障,必須得而破之,這又談何容易?”說罷岳秋山不禁啞然失笑,指點的說著:“這種人,可以試下,但是不必執著。”
張玠玉若有所思:“師傅是說,這種人多有變數,未必對師門有利,故不必執著?”
“你這理解就對了,早些年,師門會取之,現在,我們已穿了鞋上了岸,這種變數多的人,還得緩緩。”
張玠玉大悟:“我明白了。”
四人回了客棧,相互告別。
裴子云有些醉意,原來在宴會時,三人見著裴子云得了第三,贏了嘲諷的人,自是得意歡喜,因此就灌了裴子云不少的酒,這酒后勁大,原還不覺得,此刻過了小半個時辰,回到了房間,酒有些上來。
伙計就燒了一大桶熱水送到房里,等洗了洗,在床上稍休息了一會,心想:“總算能獲得自由時間了!”
原來是見到道人,付了銀子時,又想起自己前世還有著道法,總覺得自己經常忘記這點很是奇怪,就想著趕回修行,只是被三人拉著,不讓一人獨行,三人都有些醉意,喝的多了些,因此花費了時間,才回到房中。
這時,見酒意散去不少,雖喝酒不宜行功,但是試下無礙,當下就盤點著原主的記憶,暗想:“原主前世,失了與趙寧的機會,但是到底有機緣,得了一個散修的筆記,卻是寄托之物,夢里得了法決。”
“這經伸圖雖粗淺,最是實用,任何人有些靈惠,就能立刻有靈感,最是靈驗不過,并且按級可以完成奠基,只是速度緩慢些,原主后來入了松云門獻上,評價卻是正宗奠基法,還得了些入道的功勛。”
“我就用這個試下。”
當下裴子云盤坐起來,照著道法修煉,只見持決念著,就開始行功,原主不過三刻就得了道法,現在修煉,以為也是容易。
只是良久,一無所獲,裴子云散穿著一件內衣,對著窗看著,信手抽出一本書,看了看,又毫無興趣,只是皺眉想著,心中疑問:“此法,普通人能有一點靈覺就可修持,只是晉級過慢,為什么自己不行?自己前世也是三刻就得了,今生是一無所獲,難道這身體換了個靈魂,就沒了?”
正疑惑,見眉心梅花一亮,一道信息穿入,裴子云頓時明白了緣由:“這具身體,原主的靈根沒有了——謝真君的禁制狠毒不過,為了使原主不能修行道法脫困,所連靈根都剝奪。”
“回到現在,雖得了梅花,這身體已經失去了靈根,必須尋找新的靈根。”
“故現在修煉無用,所以這幾天都有意無意淡忘。”
“要想修煉,就得尋找一個修道者的寄托來彌補,這寄托隱含著修道人的靈根,哪怕一絲就可!”
想著這里,眼前出現一個小小白梅,并迅速放大,變成一個半透明資料框,帶著淡淡的光感在視野中漂浮,任務出現。
“任務一:拯救葉蘇兒(完成)”
“任務二:考取秀才(未完成)”
“任務三:獲得修道者的寄托(未完成)”
仔細一看,就是信息的內容,不想這探索,又產生了新任務,裴子云有些犯難,不知道該如何下手,自己現在不是修道中人,怎么接觸到修道人,又怎么獲得寄托之物?
裴子云躺在床上,仰面躺著,若有所思,良久,才說著:“不管了,馬上就要府試了,先考取了秀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