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瞎道人聽了,笑起來,起身踱了幾步,說:“所謂妖皇,本是萬千妖族合化,只看誰是主意志,他真有本事,讓它當主腦又如何?”
“我們妖族就有這個器量,不然何以在無盡歲月,轉化吞并那些世界?”
“畢竟有的世界,有不少得天獨厚的人,不拉攏他們,實在難以獲勝。”
就是有著這機制,所以抵達新世界,看似被雷所擊,分化成萬千碎片,其實不過是化整為零罷了。
“再說,我也不是沒有反制!”瞎道人想著,口氣淡淡:“要節制也不難,你以后會知道。”
“至于現在,更要此人盡心為我妖族辦事才是主旨。”瞎道人說著,言談中,自然就有一股自信,文士聽著,心悅誠服:“我明白了,只是怎么樣才能使他盡心辦事?”
“要他辦事也不難,我只要泄露點我妖族的法術和情況,讓他誤以為妖族無主,可競爭大位,此人為了野心自會盡心盡力。”
瞎道人說著,微微一笑,文士沒再說話,垂手退了一步。
祈玄山·大殿 殿前有池,水波蕩漾,不時有金鱗躍出,隱隱云霧繚繞成絲,深吸一氣,如飲甘露,而在這時,成元子臥坐云榻,深深呼吸,靈氣吐吶,生機漸漸勃發,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時身子震動,不但皺紋漸去,更有靈光閃過,種種不可思議的知識和妙法,不斷浮現。
“什么?居是這樣?”成元子只略一碰觸,就是一怔,原本還有些抵觸,看了幾行,變成饑渴,閱讀著不肯放松一絲一毫。
隨著閱讀,成元子真元絲絲向著妖氣蛻化,而并不阻止。
“種種妙法,雖是外界之法,也可借鑒。”成元子讀罷,突睜開了眼,臉上帶著掩飾不去的笑意,眼神中更有憧憬,許多往日不可勘破的迷霧,今日盡數明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原本已看不到路,現在卻看見了前面開辟出一條新路。
“不想諸天廣大,虛空難渡,我倒是井底之蛙了。”成元子自失一笑,對著自己低聲嘲笑了一番,又是笑了起來,面容如玉,神色安寧,生機勃發,宛一百年前磅礴朝氣。
“因禍得福,原本以為是毒藥,不想是仙藥。”
“此世有著上限,真仙難成,而妖皇統帥一界,位格就等于真仙,目前妖族分化,實力單薄,又是無主。”
“我是地仙,法力深厚,只要盡數轉化,必是其中實力最勝者,這妖皇之位只有我來擔任才是適宜,目前為今之計,就是把祈玄門的弟子和氣數,盡數轉歸于我,助我成皇。”
至于人族還是妖族,這個問題對已經活了二百余歲的人來說,絲毫不是問題——只要自己活著就行。
這樣想著,起身踱了幾步,陽光透過大殿的門照射而入,似有氤氳靈氣,成元子只覺得有著久違的愜意,感受著體內變化,不但不驚,還是低語:“原來妖化也要法力,普通人沒有力量,反很難污染,而有著法力的弟子更容易些。”
“難怪,當初謝成東還活著時,我祈玄門就因此妖化甚多,讓人震驚,而璐王軍中相對遲緩。”
“現在想來,無非妖氣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宛是蔓藤,繞樹而成。”
“既是這樣,那我就去見見妖化的弟子吧。”
這樣想著,笑意就浮現,成元子舉步出來,周圍幾個執勤弟子,見著忙都相迎并且行禮,只見成元子先是沉吟不語,接著一擺手:“傳我的命令,召集門中受到污染的弟子。”
“我已經悟透關鍵,能拔除這些污穢。”
周圍的弟子自是相信,大喜,一人口中說著:“真君冥思靜坐,終于悟透天機,拯救我等,我立刻去辦。”
說著,立刻疾步去了。
這一消息傳出去,正在外面急頭爛額的長老余坎大喜,此人帶點皺紋,額角崢嶸,眼神睿智,是門中第一長老,其實是管理日常的掌教。
現在門中最大的問題就是邪崇入體,這拖了三個月還不能解決,又不能隨便殺了,很是動搖門中士氣,此刻聽成元子說出有辦法解決,立刻連聲吩咐:“立刻召集長老,布置凈化法陣。”
“受污染的弟子,一批批送,不得混亂。”
“有弟子想參觀的,不許靠近法陣,按班列隊就是了。”
說著,余坎連連指揮,過了片刻,趕進大殿,向成元子行禮,說:“外面聞風的弟子很多,我已經按照輩分和身份排列。”
“辛苦你了。”成元子微微一笑,一眼掃過,只見殿內長老排列,弟子云集,布成陣法,鎮壓妖化,就吩咐:“帶人!”
“是!”幾個弟子答應一聲出去,頃刻間帶著第一批妖化的弟子進來,這些人臉上都已妖化,呈現出妖族形態,左被押著的弟子,身上已長出來了鱗片,舌頭變成了兩瓣,被押著上前,扭曲身軀,就是一條蛇一樣。
還有一個,身上長出了白毛,身形本就魁梧,面容彪悍,帶著煞氣,這時一雙眼眸就有著妖媚狐光,說話輕聲細語,焦酥入骨,讓人毛骨悚然。
余坎細看時,很有幾個面熟,平日在自己面前走動求教,雖不是自己嫡傳弟子,可都有點情分,此刻見他們淪落到這一步,心里突一陣難受,只是躬身向著成元子說著:“真君,人已帶到。”
成元子點了點首,看向了中間最好的一個:“覺松子,你是里面的師兄,現在你有什么想法?”
覺松子看上去不過三十歲,也是控制自己最強的一個,眉清目秀,是最維持人形的人,只是頭上長了短角,他不知道有辦法解決,這時掙扎著跪前一步,慘笑:“真君,我們師兄弟姐妹,已人不人,鬼不鬼,求真君憐憫,賜我們速死。”
“要是還能開恩,能凈化下我們魂魄,給予安置,就感激不盡了。”
說著垂淚,周圍的人都是憫之,成元子聽完,又問一個女弟子:“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這女弟子沒有那樣從容,渾身篩糠,抖得縮成一團,還是說著:“真君,我只求速死,只求速死…”
說著哽咽,成元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大家都靜了下來,目光閃過一絲異光,面上平靜如常,吩咐:“既是這樣,先把他帶上來。”
鎮壓弟子立刻押上,覺松子也不反抗,閉目等死。
成元子格格一笑,伸指一點,迅雷不及掩耳點在這覺松子的眉心,諸人都是面露不忍之色,以為下面就是眉心炸開,不想覺松子悶哼一聲,跌了下去,就在地上抽搐。
眾人看了上去,只見覺松子雖抽搐,但身上的邪氣,迅速蛻化消散,身子漸漸恢復,眸光漸漸清明。
“成了,凈化了。”周圍的弟子和長老都面露喜色。
覺松子良久才醒悟過來,上前跪拜:“多謝真君施法拯救,我已恢復了,感覺邪祟盡去。”
說著淚流,感恩流涕。
掃過覺松子一眼,成元子暗暗感知,得知表面看是凈明了,其實卻是妖氣溫順下來,扎根潛藏更深了,而這弟子,他能感受到,自己卻可指揮,心中歡喜,卻神色不動,只是說著:“下一個!”
押送弟子見到變化,都是驚喜,這些被妖化的弟子,自有著他們的朋友,師兄弟,甚至愛人,或是師父,見到還能恢復,不由都是大喜。
當下立刻聽令,又一個妖化弟子上前,成元子就是一點,靈氣漸生,妖氣深藏,音容相貌,都是復原,頓時歡聲如雷。
“真是我門中之幸。”余坎在一側,看著地仙不斷拔出妖氣,心中寬慰,幸門中還有著地仙真君,現在邪氣拔除,自然門中興旺。
而在這時,余坎突臉色微變,見著無人注意,心中震驚,悄退去。
余坎疾步退到一個殿內,這殿內掛著祖師畫像,在祖師畫像前,燃著靈香,點點香煙環繞。
余坎神色如常,掃了一圈,見著周圍無人,才上前:“參見祖師,不知祖師垂音,有何吩咐?”
話音剛落,畫卷上祖師畫像,顯出一個光影,一出現就臉色焦急:“事情不對,剛才洞天內歷代祖師都有兇兆,大禍已經降臨,你立刻安排能繼承道統的弟子數人迅速出山,實行野草計劃。”
野草,哪怕是火燒枝干,地面上全滅,可根莖深藏,春天又會生長,寓意門派將滅,弟子出逃,和野草一樣春生再發,余坎聞聽大驚,這是師門面臨大禍,不得不東山再起的一招,為何在這時用上去?
就要問,祖師一擺手:“陰陽相隔,我能說話的時間非常短,你立刻去辦,不必多問,多注意門中變化,若是不對,立刻…”
祖師快速吩咐,余坎面色肅穆,明白了過來,恐怕門中已出現了足以顛覆的變數,不能細說,心中有著猜想,冷汗直流,只得應了。
幾句話,光影消去,畫像恢復,變成了一張普通畫像,余坎匆匆出門,臉上還有著汗水,伸手一擦,到了殿外,見著大殿里還是歡聲如雷,一個又一個弟子得以康復,心中卻蒙上了陰影,喚來了一個弟子,分說了幾句,讓這弟子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