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落下,連綿的酒樓歌肆都亮起了燈,街道行人匆忙,畏懼的看著檐下巡查的甲兵,這些甲兵五人一組,虎視著四周,對百姓還算可以,只是百姓都躲著不敢靠近,遠遠看見,就避讓了過去。
突在一家酒店之中,傳來了一個聲音:“我是秀才,你們為什么要抓我?你們為什么敢抓我?”
聲音大聲,動作掙扎,但是接著,一個士兵冷著臉,用刀柄在這人的胸腹上沉重一擊,這人頓時跪在地上,就要嘔吐,引著一片騷亂。
伍長向著周圍掃了一眼,訓斥:“巡檢司抓捕奸細,難道你們是同謀不成?”
聽著這個訓斥,還在圍觀的人群頓時鳥獸散。
會議廳 外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都是親兵,站著目不斜視,里面璐王高坐其上,下面坐著一批官員和將軍,廳內所有的人都神色凝重。
“陛下,最近城中多出不少暗間,到處謠言,臣雖盡力抓捕,但依然有不少難以清掃干凈。”一個武官躬身報告著:“其中最要緊的是,不少是士子,我們很難干脆處理。”
“是不能粗暴處理。”一個文官站了起來,此人是范定秋,望了看外面昏暗的雨,一字一板說著:“你們武人所謂的干脆,就是不問證據,抓了就殺。”
“可是皇上要治理郡縣,就得招攬士人之心,這樣大捕大殺,是想讓皇上當獨夫么?別說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也不能太過粗魯。”
“不過,這些人其實不是暗間,是士人,現在都出動傳播謠言,怕朝廷有大行動了。”
“你說的很是!”璐王冷笑,將著手上情報一放,嘆了聲,對著廖公公說:“你把最近的情況,念給諸位聽聽。”
“是!”廖公公躬身,目光掃視著眾人,臉色已變得端凝,說著:“根據朝廷方面,我們的人的線報,朝廷已派出了三個欽差督戰,以應對我方進攻。”
說著,廖公公取過情報念著:“欽差大臣兼從云,抵達湖州,立刻命調兵到前線郡縣,又命不許擅自出戰。”
“欽差大臣李攀抵達滁州,立刻調兵依城防備,還督促后方運糧二十萬石,以濟軍用。”
“欽差大臣黃元貞,繞道前往我們左側的北原州,還沒有抵達,不過再有十日,也必可抵達。”
“諸位,朝廷已在我方腹心,狠狠刺上了三刀。”
“原本周圍郡縣已被我們殺破了膽,更有著不少官員暗中輸誠,現在朝廷這一手,頓時就起了變數。”
“最可懼的是,要是欽差立刻督戰,這反是喜事,我軍銳氣正盛,只要再有二三個大勝,局面就立刻大開。”
“可是欽差奉了嚴旨,堅守城池不出,我軍再是精銳,也是血肉之軀,攻城損失太大,這實是可惡。”
諸人都是大臣大將,這一說,都知道這里面意義,霎時間,空氣凝固了,廳里一絲聲音也沒有,只聽雨一片響,涼風透入,將窗紙吹得時鼓時凹。
璐王穩坐,目光盯著眾人:“諸位,有什么話,盡管說!”
聽到了這話,一官上前:“陛下,我有事稟告,就在近日,本來運輸到我們州內的商隊被攔截了下去,有個分辨了幾句,立刻斬首,別的都抓了。
“現在朝廷的策略,恐怕要將我們打下來州郡都重重困住。”這官這樣說著,臉色已經帶著鐵青。
“這是堅壁清野,深溝高墻之策。”
聽這這話,眾人都心里浮現出一陣寒意,在這里,瞎道人位置已向前進一步,又升官了,現在是正七品,也不由臉色沉凝,這一策才一出,就帶來了濃濃的壓力。
“事情有點不對。”瞎道人暗想,閉上了眼,瞬間,龍氣福田處,一個三眼巨人虛影出現,這虛影立刻會意,向上看了一眼,一絲絲信息就傳遞過來。
“璐王氣數,大半依靠軍氣,而軍氣內有著妖氣,妖氣就是燃料一樣,催著璐王前進。”
“只是這一策,情況就有了變化。”
“四周布下了鐵墻,我方雖有妖力幫助,但也舉步艱難,朝廷這一策是困龍,璐王的龍氣單是這策,就削掉了十分之一,且裴子云詭計多端,我妖族和璐王氣數相通,這情況不妙。”
瞎道人眼微微瞇著,心中暗驚,這時有人身子一顫,又勉強鎮靜,說著:“這想必是那個妖道之策,只是我們擁有三州,體量甚大,非是濟北侯可及,這策就是小丑。”
璐王哼了一聲,眼中波光一閃,突問:“李成,你有什么看法?”
李成正是瞎道人化身,隨屢次進言地位漸高,只說著:“陛下,我方雖有三州,是非濟北侯可比。”
“但是我研究裴子云之策,此人實非是區區一將可局限。”
“此人動手,都是多方面進攻。”
說到這里,有人不憤,冷冷一哼:“此法也不過如此,我等可以積蓄重兵,一舉打破,就可破了這法!”
瞎道人掃看了一眼,他當然不知道這策是地球上號稱“紅色克星”,只是淡淡的說著:“這圍困之法,據說號稱鐵幕,其實很形象,看朝廷這樣子,是分建四大營,彼此呼應,威脅我方腹地,又阻我軍出擊,切斷我軍水路陸路,其用意不僅僅是阻擋我軍兵峰,更在于強行逼迫我軍燃燒精血。”
“我雖有三州,但人力物力還是有限,朝廷在四方屯積重兵,我方就不得不四面防御,這樣的話,大半兵力就動彈不得。”
“以一隅對抗天下,正常征兵抵御不住,必須全民盡兵,可誰來種田生產?”
“可以說,這策一旦形成,就是希望我方全民盡兵,來燃燒我們的精血,直至油盡燈枯。”
“我相信三州無論糧草還是兵力,短時間內都可支持,但時間一長呢?”
“糧草缺乏,民怨沸騰,士兵疲憊,朝廷卻可輪戰,修養,及到崩潰之時,就可一鼓而下。”
聽到這里,璐王也不由變了色,他神色苦澀:“你是說,裴子云想逼我全民盡兵?”
“皇上,這是二步,要是皇上不能徹底動員三州,那四營圍攻下,很快就崩潰,但是皇上要是能徹底動員三州,那就進入相持狀態。”
“而這鐵幕最厲害之處,就是相持時,逼著我們不得不維持重兵和高糧草消耗,因此數年之后,我們就得餓死困死。”
瞎道人說到這里,神色也不由凜然。
璐王說著:“那你有何辦法,快快說來。”
“臣無能為力,但這一切不利,都是裴子云之禍,當初此人擊敗濟北候,又殺了謝先生,更暗殺了諸將,才有現在之困只要殺得此人,就能解決大半的問題。”瞎道人暗嘆,雖自己看破了計謀,但是看破和使用又差了一級,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雖是妖皇,這方面并沒有謝成東或裴子云的水平。
聽到這話,璐王臉色一沉:“可現在此人有七八萬兵,怎么殺他?”
瞎道人微微抬首,看著璐王,知道璐王擔憂,笑了一聲:“陛下,裴子云是地仙,武功很高,這是他最強之處,也是他最弱之處,之前數戰就多有冒險,可能自持其能,不會縮在軍中,只要他出戰,就有機會殺之。”
“再是地仙,戰場上有上千人糾纏住,就逃不了。”
說到最后,絲絲殺機,當了多少年妖皇,他自然明白既想不明白,就一刀切下,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前提是有著鋒利的刀子。
璐王眼神頓時一亮:“嗯,此策不錯,可要是此人不出戰,那又如何?”
“到時就要…”瞎道人正說著,就有一個道官匆匆入內稟告:“陛下,有緊急軍情,裴子云率3000騎兵突入陳州!”
“什么?”璐王臉色大變,眉皺了起來,說:“此人如此大膽?”
瞎道人聽了,就轉身對璐王一躬:“皇上天命在身,果此人就迷了心,既敢來,就叫他有來無回。”
“此人是地仙,怕難輕易殺之。”璐王心動,微瞇著眼,眸里透出寒光。
“陛下,沒錯,此人道法通冥,單是戰場圍殺還不保險,但皇上可派人去祈玄門,祈玄門有地仙,可聯手將裴子云殺了。”
“祈玄門?”璐王聽著,臉色陰沉了起來,想起了謝成東:“祈玄門配合朝廷,害死我軍師,還背叛了朕,朕心中厭惡,恨不得滅其滿門…”
璐王大聲說著,只是說到這里,就冷靜了下來,話一轉:“祈玄門實是可惡,又怎會與朕聯手,就不怕朕對付他們么?”
瞎道人欠身,笑了起來:“皇上,此一時彼一時,祈玄門和裴子云結仇甚深,不過是暫時妥協,要殺裴子云之心,未必在我們之下。”
“我曾閱讀祈玄門資料,這地仙善妒,不僅多次對付門內有機會成地仙之人,更多次出手暗襲別派的道種,現在出了裴子云,就威脅到了祈玄門第一大門的地位,而且裴子云年輕,地仙已經垂暮,更是妒恨,必會動手鏟除。”
“在這事上,我們是有共同目標。”
璐王聽著,原本還不以為然,現在慢慢入心動容,心中有了想法:“那或可以一試!”
“李成,你為孤出的此策不錯,這件事就交給你辦理。”
瞎道人“啪”跪下受命:“臣遵旨。”
此時,廖公公站在了璐王身側,向著瞎道人深深看了一眼。“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