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收拾!”趙寧吆喝的說著,天還在下雨,顯得煙雨蒙蒙,他看去有些疲倦,但興致似乎不錯,安排著弟子在不斷搬運東西,天上雨下個不停,重要的東西都要用油紙包著搬上車。
不少的道人都收拾行李,時不時出門把行禮搬到車上。
風吹著雨,落在地上匯聚成小溪,向下流去。
縣吏在衙役的陪伴下,穿著蓑衣,腳下踩著木履,打著傘,走在大殿前就能鳥瞰全景,只見雨里茫茫幽幽,整個松云門籠罩在霧雨中,霾煙一樣,山門、道路、田野都不甚清晰,但是更近的忙碌的道人卻清晰可見,一個個吆喝著搬著珍貴貨物,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看樣子要等到下午了。”這衙役說著。
“很正常,你我搬個家都有幾天,何況是家大業大的道門?這還是大部分東西都不帶,封了山門,留了些平常道人看守才有這速度。”縣吏說著,就向衙役暗暗比了一個手勢。
衙役見了,眼珠一轉,告罪:“大人,我腹疼,要上茅廁。”
聽得這話,縣吏露出些厭惡之色,呵斥:“你就是多事,快去尋個人問問,找個坑蹲去。”
“是,大人。”衙役苦著臉,尋了一個道人問路,找一個茅廁入內蹲去,片刻出來,尋著一處小林,觀察四周無人,取出了脖子上掛著的小印。
“這小印真方便,能把道法隱藏,更模擬了公人的氣,用在了此處正好。”偽裝成衙役的道人取出了符箓,點開,靈光一閃,顯出了一個道人,就稟告了起來,事情都稟告完,這才關了出去。
“你蹲個坑這樣長的時間?”縣吏呵斥:“還不去幫忙?”
“是,是!”這偽裝成衙役的道人連忙上前幫忙。
保陽縣·縣衙 縣衙同樣籠罩在煙雨中,看上去一幅水墨畫,謝成東沉吟著踱步,見花園雖不大但也算精致,亭角飛檐翹翅也都半隱在雨中,站在這里,真是天地成一片,只留下了自己獨在。
“這意境真不錯,可惜的是,不是事實。”謝成東倏想起了師門里的地仙,搖首一嘆,自己要是留在師門,永遠都無法突破地仙。
但是出門求得這一線生機,又是道遙途艱,雖平時一片自信,其實璐王真的能不能成事,也沒有底——完全相信瞎道人自不會。
而且還屢有劫數,這裴子云就是自己的劫數,自己不得不想著辦法鏟除,可是能不能如愿呢?
任憑千種算計,成事還得看天!
不知過了多久,謝成東自失一笑轉回身,踅身回去,見瀟瀟雨中,幾十個黑衣衛都在出入,有的披著蓑衣按刀挺立站崗,一個道人就迎了出來。
“公子,松云門傳來了消息,事情已成了,松云門上下重要人等都已搬家,不過今天是來不了,預計明天抵達。”道人向著謝成東稟告。
聽了這話,謝成東一喜,拍手:“好,來了,我們大計就成了一半。”
踱了幾步,只是突然心中有一些陰霾出現,神色頓時凝重:“我已差一步就成地仙,這預感是怎么回事?”
“嘩”窗外的雨又是大了起來,謝成東看向窗外,暗暗沉思,將消息遞上來的道人,疑惑問:“師兄,為何大計將成,反而心事重重?”
謝成東皺眉,神色陰郁:“大計將成,可我心中不安,你也知道,陰神越強,這心血來潮感應越是敏銳,不安就是不詳。”
“轟隆”一聲春雷,大雨傾盆而下,謝成東再踱了幾步,思慮著,突向著道人發布命令:“衙役靠不住,立刻吩咐下去,命著黑衣衛加強巡查,我們道人也分幾班,輪流值崗,千萬別出紕漏。”
“是,師兄。”道人應著安排了起來,抱怨:“要不是這是衙門,龍氣所聚之地,我們布不了道法,否則的話省力多了。”
縣衙原本是衙役巡查,但是現在黑衣衛和道人在內部又布了防線,整個縣衙立刻就緊密了起來。
夜漸漸深了,大雨變成了小雨,淅淅瀝瀝落在樹上,一些水滴在葉子上滴落,青蛙在夜里,隨大雨漸停,蹲在池塘呱呱叫了起來。
帝國建立,其實大部分情況都會修路,這就是官道,兩側是大片的農田,今年的年景不錯,雨水較足,地里冬小麥郁郁蔥蔥,風一吹,麥苗起伏,不過這時夜了,自然沒幾個人。
這時傳來密集的馬蹄聲,裴子云在前,后面五十騎奔馳在夜中。
臨近縣城兩里,裴子云揮手示意:“全部下馬,給蹄上布。”
“是!”這些騎兵都是精銳,立刻翻身下馬,取布把馬蹄包了,牽著靠近了保陽縣,就看見了五米高的縣城。
“不要叫喊,我們翻過去。”裴子云命令的說著:“把軍弩取上來,全部給我帶上。”
“是!”這不算太高,馬背就有一米高,裴子云在馬背上一躍,跳上了墻,垂下了繩,有了繩子就好辦了,騎兵留下幾個看著馬群,四十五人背著沉重重弩翻墻而過。
縣城里,本來可能有著夜市,但是由于戰亂,現在早已靜街,不過又不是最前線,因此還顯的平靜。
大部分普通民戶已熄了燈,只有少數人家窗紙還透出昏暗燈光,而大戶人家才在房檐下掛著燈籠。
又窄又長的街道和胡同,偶有更夫提著燈籠,敲著銅鑼,不過下雨天也很少,裴子云見人,就低聲吩咐:“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隨便殺人,更不許隨意用上軍弩。”
裴子云這樣吩咐,周圍士兵都低聲應著,縣城中可能有詐,要防備,卻不能濫殺,不然來日就是罪證。
黑暗中時不時就能聽著蟲子的叫聲,裴子云領數十人在夜中行著,周圍都是安靜極了。
只是偶爾有大宅有著一些飼養的狼狗叫嚷。
這些在夜中避開,一群人有驚無險的直撲到了縣衙,裴子云沉靜命令:“縣令很可能有問題,仔細上弩。”
“是!”弩弓一根根上,這弩是五連發的軍弩,非常兇殘,三十米內可破甲,現在都裝上了。
一個人上前就要探察,裴子云擺了擺手,讓著別靠近,校尉小聲說:“真人,這里面巡查的人有些不對,這領隊的捕頭,看姿態是十足軍人,不是捕頭。”
聽得這話,裴子云仔細打量,臉色沉了下來:“是不對,里面有鬼。”
這時只聽一聲,一個道人提著燈籠出來,跟著巡夜隊長說話,裴子云立刻明白了過來:“是誰,是祈玄門還是圣獄門?”
“潛入!”裴子云長劍抽出,手一揮,人群都暗暗潛入。
五人跟隨成一伍,默默靠近,黑衣衛突覺得有些不安,拔刀,就看著黑暗中喝著:“誰?”
黑暗中毫無聲息,似乎根本沒有人,跟著衙役不由笑著:“宏爺,或你是聽錯了吧?”
黑衣衛卻不這樣想,掃了一眼黑暗,身子繃緊,一步步靠近檢查著,對著一處墻角的叢木就是一刀。
“噗!”刀入內,但刺了空,割斷了幾顆爬藤。
衙役就放松下來,笑著:“宏爺,不必太緊張…”
話還沒有落,裴子云突和獵豹一樣撲出,這速度之快,簡直化成了影子,黑衣衛才轉身,就感覺背后一寒,就要拔刀,只覺得一麻,視覺旋轉,看身子失去了頭顱。
衙役就要喊著,劍光再閃,喉嚨鮮血噴出。
其實說沒有聲音是假,這尸體落下,喉嚨格格,抽搐掙扎,但只要不喊出聲,這一切掩蓋在雨夜中。
裴子云身后撲出甲兵,持著弩弓。
“巡邏隊還有一小刻鐘有人來,立刻殺進去,見人就殺,盡量減少聲音。”裴子云冷冷說著。
“是”這些騎兵都是軍中斥侯,精通潛入暗殺之術,都是應著。
外圍都是衙役為主,由黑衣衛指揮巡邏,舉著火把,小心翼翼,時不時就是謹慎的四下打量。
但轉到一處時,幾個人影就敏捷撲了上去,或刀或扭脖,轉眼殺了。
“真人,外圍十七人,全部殺了!”校尉低聲稟告的說著:“不過內院,您看,這樣殺不進去。”
裴子云仔細看去,見內院主要是黑衣衛巡邏,人數不但增長,還有著道人在里面,是不可能暗殺了。
裴子云看著獰笑,自己有數十斥侯,又何必暗殺?
剛才不過是削減人數,現在強攻就可,而且里面兩隊似乎在交班,夜下這些人提著燈籠,這已經是內院,外面沒有聲音,自是還顯的從容。
“交班吧,里面食堂,都有著伙食,真人說了,這幾天伙食加倍,還有著少見的牛肉。”一人笑著。
“完成了差事,就更好了,升官發財不在話下,就不是牛肉的事了。”又有人笑的說著。
看著這些人的模樣,裴子云一聲冷笑。
這些人敢注意打在自己師門和母親上,自要有著被自己所殺的覺悟,裴子云稍等下,后面的四十五人都持弩靠近,才命令著:“瞄準里面的人,特別是道人!”
“是!”
裴子云揮手示意,數十人將著強弩一一瞄準,本來殺氣沖出,但一股似有似無的波動卻把一切掩蓋在內。
夜雨,更深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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