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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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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會,見得大街小巷房舍店鋪櫛比鱗次,人煙稠密,雖是早秋,還是有一船船水果和竹扇、涼席、涼枕等販賣,吆喝著,虞云君默然良久,問著:“衛昂你準備怎么辦?”

  “當日師門召集弟子,他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裴子云看著窗外,神態恬靜,只目光中帶些憂郁,怔怔望著遠遠近近的人群,良久才說著:“其實當年,我和衛師兄算是一見如故。”

  “衛師兄風流儻蕩,對朋友很好,對人才很欣賞,我寫了篇章,他都是第一時間拿去讀了,我本想我們能繼續交往下去。”

  “不想濟北侯心懷異志,勾結倭寇,成事是不可能,但我還真不能由得他糜爛沿海,故就有了矛盾。”

  “到了以后,衛師兄更勾結璐王府的副監太監,要圍殺我。”說到這里,裴子云露出了悵悵之。

  “當日我在湯公祠前,衛昂給我茶中放毒,我早有警覺,取酒喝著一大口,我是能喝酒的人,當時卻只覺辣的直沖喉嚨,直沖心中,眼淚都快辣出來了,瞬間卻得了一詩。”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裴子云將詩吟完,聲音帶著絲絲金屬顫音在車內回蕩,映著車外喧鬧,反顯的格外靜寂。

  虞云君聽了,臉也黯然,怔了片刻,才嘆了一聲:“其實,其實他當年也是好的…”

  說到這里,住口不說。

  “不過人各有志,辜負我就罷了,但師門有難,還不回應,就失了大節。”說到這里,沉吟了下,又說著:“就再給衛昂一次機會,你隨便找個事,發信讓他去作,他要是辦了,就說明他還是想在門中。”

  “要是連這點事都不想干,留在師門又有什么意義呢?”

  “說不定反開了惡例看衛昂反了,師門也沒有什么處罰,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輕滿規矩,都去當反賊?”

  說到這里,裴子云嘆息一聲:“事情有緩急,待我把總督這事行通了,師門就再也無憂,那時就頒布命令,將危急時不肯前來的弟子,一一除名。”

  “不僅僅除名,有些得了武功和道法,卻不思報效的,自還要一一追回。”裴子云說到這里,心事重重,嘆著:“其實到了這位置上,才知道許多事,是迫不得已。”

  “給私情容易,可私情給了,規矩呢?要是壞了大局,又怎么辦呢?”

  虞云君見著裴子云惆悵,不由安慰:“你這話說的是正理,普通香火弟子也罷了,真傳弟子得傳武功和道法,要是隨便就可脫離,那師門還怎么存在和傳承下去呢?”

  “天下沒有這個道理。”

  說著,又一笑:“其實你當掌教不過十數日,可你處事處處有分寸,既不冒進也不軟弱,我們長老,其實都覺得,你當掌門,是選對了。”

  裴子云也轉了笑容,說著:“我天資其實很平常,只是有著些機遇,臨危受命,卻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啊!”

  這機遇其實說的是二世為人,兩個世界的經驗,自是秘密不能說,不過虞云君也想不到這方面去,只笑:“你天資聰惠,舉一反三,你天賦要是平常,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裴子云點了點首,不再說話。

  風吹過,帶來些涼爽,車簾吹了起來,虞云君默然片刻,又想說話,突聽見了輕微打鼾聲。

  回首一看,裴子云已經睡著了。

  這樣狹窄的車內,這樣別扭姿勢都能睡著,讓虞云君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輕輕幫他調整了姿勢,凝視著嘆息。

  自收了這個弟子,這個弟子就屢次大戰,與圣獄門、與濟北侯、與祈玄門,與璐王,裴子云一直繃緊了弦,特別是師門大戰,千里趕回,一路連破大敵,又接了一片破碎的師門,實在辛苦了,就讓他多睡會!

  裴子云突醒來,發覺車停在院中透風處,自己還睡在里面,看了看天,太陽有點西落了,不想打了一個盹睡這樣長時間,頭發有點散亂,下車將衣服整理,才向內院而去。

  進入客廳,見虞云君正和傅舉人說話,時不時傅舉人在皺眉,初夏不知道什么時來了,正在一側安靜端坐,聽著說話。

  裴子云咳嗽了,虞云君和傅舉人看去,見裴子云來了,也都起身迎上。

  “現在解元公變成了掌門了。”傅舉人笑著,他并不是松云門的人,勉強只算是外圍,故也不需要行禮,隨便說笑了一句,就收斂了笑問著:“聽說你此去見總督,結果不好?”

  裴子云才坐下,初夏起身給裴子云上茶,當下嘆了一聲說:“總督借病避而不見了。”

  “哐”聽得這話,初夏帶著憤怒,把茶杯放在桌上,大聲說著:“總督真是無情無義,當年是你出了平倭策,又曾在暗殺中救了總督才使他化解了危機,還得了皇帝賞賜,可怎么就這樣忘恩棄意,真氣煞人也。”

  裴子云取茶,飲了一口,說:“此一時彼一時,稍安勿躁。”

  傅舉人也笑著:“這是官場的常態,或者說人情的常態,卻也不足為奇子云,你給初夏教導教導。”

  初夏還不服:“總督就是沒有人情。”

  裴子云無可奈何:“這是您的責任,也罷,我就說說。”

  說著收斂了笑:“官場自是講究人情,不但講究,而且還很重人情。”

  “但官場或說社會,更講究的是規矩,是能量,是實力。”

  “同樣一條命,百姓捐錢捐命捐子孫,士卒犧牲自己,不過值十兩銀子撫恤,人人習以為常不肯捐命就反要鄙視,謂之刁民。”

  “校尉縣令要有此壯舉,就謂之忠烈,朝廷就得褒賞。”

  “要是知府,別說是捐命,就是能勤勞些,辦事不差,或稍清廉些,就已經卓有勞勛于國家。”

  “要是總督宰輔公侯,無需真正廉、能、功、勤,單一個忠就足深得帝心垂名青史,這人命之貴賤,真是談何說起。”

  “就算是論功,同樣大功,不說前朝,就說本朝,我讀州志,今上弱小時,有兵2000,而敵有2萬,情況危急,夜中今上出戰,破釜沉舟攻敵中樞,在敵軍帥帳前發生激戰。”

  “皇上身負兩創,眼見就要身死,一兵救援,且斬殺了敵人大將,其名韓新良,要論功,有二個,一就是擎天保駕救命之恩,第二個更大,斬殺敵將此戰勝利才奠定了龍氣崛起。”

  “可由于此人僅僅是一個士卒,殺將保主實在功大,有人覺得傳出去不好聽,尋個由頭,把他拉出去殺了。”

  “當時人人側目,只覺可惜,卻不覺得他不應該死!”

  “皇上終是心仁,派人救了,歸到親軍,提拔當了八品官,后來一輩子被人排擠,沒有出息,到戰死才是七品。”

  “等死了,皇上念起,封了個伯,乃記載到州志里。”

  “百姓士卒有功,好一點賞些錢財提拔一級,壞的就只等誅殺了。”

  “校尉縣令有功,連拔三級。”

  “而總督宰輔公侯有功,惟恐賞爵都不能褒忠賞良。”

  “這功勞大小,又談何說起?”

  裴子云悵悵的說著,所以自己上太平策,才只寫了三分之一,寫多了,怕就要立刻殺頭了。

  “故我上這平倭策,雖有功于總督,恩澤百萬百姓,甚至有益國運,但我區區一個舉人,不但是總督,怕是上下官場,甚至整個社會,都覺得總督能上個折子,已經抬舉了我,我哪能再憑功去要人情?”

  說著,裴子云就笑,其實施恩也是這樣,大人物給口水喝,都得粉碎相報,你小人物救人水火,深恩幾于仇,就殺你一了百了。

  有個故事,有人救了一人一命,后來遇到,不由分說將恩公拉到家中盛情款待,并私下和妻子商量:“此活我者,何以報德?”

  妻子說:“償還千匹可乎?”

  “不行,一千匹布不足以報答救命之恩。”

  妻子又說:“兩千匹可乎?”

  這人搖頭:“還不夠。”

  妻子就說:“若是這樣,不如殺之!”

  于是夫妻就聯手,就把這人殺了,這其實就是人的身份太賤,要是上位者救了一人呢?

  那結果就是還是這人,卻涕淚感激:“主上救我,我不但粉身碎骨,連子子孫孫都報答不盡。”

  于是不但自己當奴才,還要捐出子孫世代當奴才,而成一片佳話。

  不過這些自不用說了,上面說的話,已很深入了,裴子云抿了一口茶,見三人都是目瞪口呆,也不繼續,說:“師傅,現在你把傅府的人包括我母親遷去山門,那里有素月門門主和數位長老,相對安全。”

  虞云君聽了這話,回醒過來,看向了裴子云問:“你呢?”

  裴子云笑了起來,帶些惆悵,更帶些自信:“我卻不要緊,一劍在手,又有幾人能攔住我。”

  聽著裴子云的話,讓人無法反駁,虞云君看著裴子云,見著眉上帶一些殺氣,想起了一路戰績,又有幾人能抵擋?

  倒是寬心了,只是和初夏的距離,愈是遠了,不由嘆了一聲,聽著這嘆,裴子云看了一眼,虞云君本來俏麗臉上此時有些憔悴,是為松云門的事操心了。

  裴子云又說:“師父,我和趙長老說過,現在道觀有五百畝,既封了真君,就把千畝買足了,這有利恢復道觀,想必趙長老事忙,還沒有去辦,這次回去,就麻煩師父了。”...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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