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漸漸變成了細雨,江水湛湛,裴子云看著河面,船只談不上游弋如鯽川流不息,也多了不少。
“整整二年了,聽聞開放的港口由三個變成七個,海貿很明顯繁榮了,而這繁榮就帶動了造船業。”
目前裴子云上的就是三層大船,空間就比二年前大了些,分船艙間,表層間,二樓間,三樓是大廳,兩側垂下湘簾,可擺數桌酒席,并且平時是茶座之處。
船上有二三十個客人,商人、讀書人、貨商、游客、訪親都有,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裴子云上得三樓,就聽見上面傳下來一陣喝彩。
原來是說書先生正在說書。
宴上設在周圍,地上是紅漆地板,中間是說書先生,裴子云就占了一席點了菜,話說昨天才靠岸補充了,菜肴很豐富,又聽著說書先生說話。
“話說范蠡是楚國宛人,為人倜儻,不拘小節,所作所為,往往出人意表,當地人士都叫他‘范瘋子’。”
“文種來到宛地做縣令,聽到范蠡的名字,便派部屬去拜訪。
“兩人相見之后,長談王霸之道,投機之極,當真是相見恨晚。都覺中原諸國暮氣沉沉,楚國邦大而亂,眼前霸兆是在東南。于是文種辭去官位,與范蠡同往吳國。其時吳王正重用伍子胥,言聽計從,國勢興旺。”
聽到這里,下面就有人忍不住問:“歷史上楚國有七處,吳國六處,但是從未聞有著伍子胥。”
就有人說著:“這是越女劍的本子,你這書呆子別打岔。”
這人還不服,咕嘟著:“謬也謬也!”
“天下有著…這樣的美女!范蠡,她…她比你說的還…還要美!阿青凝視著西施,殺氣漸漸消失,一聲清嘯,已然破窗而出。”
說書人是話音一收,說:“西施是從此患上心疼病,范蠡與西施游浪天涯,雖失了富貴,卻得了長久,可所謂一得一失。”
說的是裴子云的越女劍,是按照時代背景修改了些。
“各位鄉親父老,有錢捧個錢場,有人捧個人場,不然俺就買不得新的話本,就不能為各位鄉親父老說著故事了。”說書人裝著可憐模樣,持著一個銅鑼上前而來。
一個蒙著輕紗女子,此時坐在前排聽著說書,眼神中帶著一些迷離,見著銅鑼到了面前,是取出著一錠一兩銀子放在銅鑼上,說書人臉上是一喜:“謝小姐賞。”
女子按下銅鑼,看著面前說書人,就問:“書是何人所作。”
說書人一怔,連連笑著說:“小姐,是酒不空所作,出了三本,州內都是有著流傳,大書商都有。”
“多謝。”女子道了一聲謝,向說書人看了一眼,起身而去。
裴子云略一留神,看了一眼女子,持劍,想必是闖蕩江湖的女俠,也被自己的書給吸引了。
三本書,各有側重。
越女劍是契合是江湖,這世界可是有著武林,有著女俠。
梁祝是祝英臺和梁山伯講究的是二個家族之間愛恨與壓力,寫的纏綿悱惻,動人心扉,最符合少女觀看。
聶小倩就是女鬼和書生的故事,但這世界可是有鬼神,因此代入感更強烈,當然有些細節改變了。
裴子云見著眾人聽的如癡如醉,心里有些得意,心想文學小說是進步,其實是決定于社會交流,數萬、數十萬讀書規模,哪怕有幾十年幾百年積累,哪能和上千萬讀書人相提并論呢?
用完了飯,回到艙室,關上了門,躺在了床上,只是一點,眼前出現一梅,并迅速放大,變成一個半透明資料框,帶著淡淡的光感在視野中漂浮。
“神通:斗轉星移第二重(完成度25.11)”
“本來升到第二層消耗掉的聲望,現在又緩慢增長了。”
“為了戰斗,只得先升級斗轉星移,要是完成三層,或可以考慮陰神本身,陰神境界,第一二重是凝形,這很好理解。”
“第三四重是通神,就是能以陰神的角度看待萬物,許多鬼神就可見了。”
“第五六重是夜游,就是可以陰神出竅,神游冥土,福地和祠堂也就可以去了,這不是法術臨時去,而是真正可以去。”
“第七八重是除籍,就是冥土除籍,不在鬼籍了,第九第十重大圓滿,就可號稱地仙。”
感覺著變化,許久,裴子云才睜開了雙眼,陰神還是凝形的階段,踱了幾步,有著更多的想法。
“當年,謝成東得了梅花,恐怕還有著別的功能?”裴子云暗暗想,又啞然一笑:“現在一切都妄想罷了,做好現在才是正經。”
這時突有人敲門:“裴公子可在?”
是個清冷女聲,裴子云一凜,上前開門,是上午的女子,見著裴子云,女子彬彬有禮,說:“公子,有位貴人想見你。”
“你是誰,貴人又是?”裴子云問。
“公子,不必擔憂,我是…”女子拿出了一塊銀牌,在裴子云面前一亮,才是收回來。
“太子府,貴人何在?”裴子云問,女子伸出手指,到船側,往山上一指:“五指山!
五指山并不算高,下船行了幾里,路徑已見,裴子云沿山路一路而行,一路上樹木有了些嫩葉,長著花苞,不時有懸藤擦臉摩臂。
淡淡靄霧籠在山上,裴子云不禁想,現在還是初春,要是深春初夏,這里必是幽靜美麗的風景。
行了半個小時,一行人到了主峰,這里地勢豁然開朗,山頂有一片十余畝空地,就看見了一個道觀。
觀前站著兩個少女,見著了裴子云也不言聲,只一蹲福就引路。
裴子云跟了進去,就見了些侍衛和太監,一個個垂首讓道,或視而不見,只見引著去了一處偏殿,就見著一個女人半斜倚座上。
裴子云進來,進前一步,行了個禮,女子也起身盈盈下拜:“總算見到你了,多謝當年救命之恩。”
“不敢!”裴子云連忙避開:“見過娘娘,當年是無意,當不起娘娘大禮。”
女子一揮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一個太監,一個武官,女子就介紹:“這是秦公公,這是張千戶,都是我的心腹。”
裴子云看上去,秦公公白面無須,中年,眼神中帶精光,是一個高手,又一人掃看過去,張千戶也是魁梧,端正站著,就透著一絲肅殺。
其實這里還不止,屏風是一幅圖,一人立在楊柳下悵然仰望對面,河對岸一輛龍車,隱有一個女神。
這有著典故,裴子云隱覺得熟悉,真要回想,回想出來,但是他看的并不是這個,而是后面有人潛伏。
“請坐。”良娣說,見著眾人都坐了,她就說著:“我能來不容易,能會見公子的時間更不多。”
“公子獻平倭策,不動聲色就扭轉沿海數州格局,使得應州年入三十萬銀,真是老成謀國,我除了感謝,還想向著公子求一件事,可有良策助太子?”
“追殺之事,也不是太子所愿,當初是璐王要對我下手,除掉我,連累了裴公子,希望公子能出計謀,太子強一份,璐王就弱一分,將來遲早要給個交代。”良娣說著璐王時,帶著憎惡。
裴子云沒有想到,良娣說話這樣直接,看來能呆的時間的確不多,就沉思著,一時間整個殿內靜靜。
良娣說的沒錯,太子強一份,璐王就弱著一分,此時可借力打力,才說:“其實此事不難。”
頓時在場四人看了過來,帶著一些不可置信,裴子云不在意,取了筆墨,磨時就說著:“太子之事,其實首先是皇孫。”
“圣上要社稷平穩,不得不重視皇孫,這才是太子最大的問題,現在有娘娘得子,這問題就解決了大半。”
“冰凍三尺,非一日一寒,余下不過是徐徐解凍的問題。”
“現在就是破冰,破冰不能急,一砸下去,說不定冰面破了,連人都沉了下去,因此太子現在之策,其實相當英明。”
眾人聽了點首,裴子云不禁微微一笑,沉思了下,又說:“唯名與器不可假人,其實太子現在最大的力量,就是名分——和璐王有君臣之份。”
“但也不能太慢,一切都得適量,用藥得對癥,我有些意見,可以略表寸心,讓太子參考。”裴子云說到這里,就不再說話,揮筆而下。
洋洋千言一筆而成,寫完也不由滲出了汗,就貢了上去,良娣接過了策子就要看去,裴子云將筆放在一側,拱手:“娘娘還請著,臣告退了。”
良娣只掃了一眼,倒抽一口氣,把它折了藏了,吩咐:“張千戶,你去送送裴公子。”
見著人出去了,她轉身問著:“秦公公,你覺得此人怎么樣?”
“娘娘,此人甚是可怖,我坐在身側,幾乎鎖不住此人的氣息,這種人實在不宜靠近君顏。”
良娣笑了笑,起身:“你這話和指揮使的話差不多——時間不多了,我們回去!”
“是!”一時間道觀里涌出二百余人,也不知道原來在哪里,擁著她下山而去。(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