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的妻子原本還在打量房間里的布置,來推測方召本人的性格特點,一轉頭,就看到威爾在摸狗,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臉都白了,快速將威爾拉來。∈雜ξ志ξ蟲∈
“你不要手了?!”
畫家的手是很寶貴的,真要被狗咬一口,就算如今醫療技術高超,但萬一呢?萬一沒法完全復原呢?沒法完全將腦子里所想的東西畫出來呢?
威爾的妻子難得生氣,但畢竟還在別人家里,也不好多說,將威爾拉過來之后,憋著一肚子話,見方召拿著一袋子東西出來,才勉強露出個笑容,但比之前就顯得僵硬許多。
等威爾夫妻倆離開之后,方召看向卷毛,“威爾這人看上去不好相處,但沒惡意。”
卷毛搖著尾巴湊過來,哼唧哼唧。
方召也知道它的意思,拍了拍它的狗頭:“行了,今天表現不錯,去玩吧。”
話音剛落,就見這小東西跑過去,熟練地將狗頭往游戲頭盔里一套,開始玩游戲。
這狗游戲癮越來越大了。
隔壁,威爾夫婦屋之后,威爾的妻子就開始數落他剛才不合適的舉動。
“不熟悉的狗還亂摸!忘了以前的事情?”
威爾小時候因為一些同齡人的惡作劇,被狗咬過,傷得還有些重,不過恢復得好,手臂因為威爾當時特意保護,傷愈之后畫畫也未受影響,腿傷養的時間稍長,但也痊愈了。也是新世紀醫療技術厲害,再加上咬人的那條狗也是條小型寵物犬,不然換成牧洲那種大狗,真下口咬,威爾活下來都難。
所以威爾平時見到狗,都會保持距離,尤其是陌生的狗,更警惕。這樣一比較,今天他的行為就很出人意料了。
威爾似乎也在疑惑,“我只是覺得那狗很特別,讓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
“什么感覺?”威爾妻子詫異地問。
威爾眉頭皺得死緊:“想摸。”
威爾妻子:“”
看見威爾這副迷茫的樣子,威爾妻子試探地問:“你想養狗?”
威爾毫不猶豫道:“不想,寵物太麻煩。”
平時自己都照顧不好,還養狗?而且這里又不是自己家,不可能將所有事情都交給傭人和管家。
“不管你想不想養,反正別打隔壁那條狗的主意。先不說方召賣不賣,就算那人家賣,你也買不起。”威爾妻子繼續打擊,“我查了下,方召那條看著不起眼的狗,權威雜志上估價兩個億呢!而你自己賣畫的錢,前幾天都買古董了,因為你說要研究古人的畫法。”
面對這樣的現實問題,威爾愣了愣,隨即便道:“老爺子的話果然很有道理。”
“你爸說什么了?”威爾妻子好奇問道。
“不是對我說的,他對我表兄說過,畫畫需要不斷努力提升,不斷去突破自我,否則,畫出來的畫連條狗都買不起。”
威爾那個表兄喜歡用金錢去衡量畫的價值,小時候學畫畫也是為了賣錢,天賦是有,卻不夠努力,所以老爺子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去刺激。
威爾現在的畫雖說售出去大部分都是千萬級,除了少部分成名多年的大師外,很難找到與他相比的人。但依舊不夠買卷毛。
“果然,再不努力,我連條狗都買不起!”威爾看著自己的雙手感慨。
威爾妻子:“”不!老爺子那語境,指的絕對不是這種身價兩億的狗!
“你剛才摸了一條兩億的狗,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威爾的妻子忍不住問他。
“想畫。”
威爾說著也像是過神,提醒了自己,抬腳就往畫室走。
然而,等威爾坐在畫板前,拿起筆的時候,卻僵住了。
畫不出。
無從下筆!
明明剛才畫畫的欲望那般強烈,坐下來卻發現,腦子里突然混沌一片,所有的靈感像是失去控制一般,無法理清!
怎么會這樣?
威爾感到迷惘。
不管人物還是其他事務,威爾有自己的呈現方式,但當他決定畫一個事物的時候,就算腦中的形象并不清晰,但總有一些活動的線條和色彩。現在卻完全不同,腦子里別說線條和色彩,就是一片迷霧!像是什么都藏在霧后面,什么都看不清!
威爾擱下筆,閉眼沉思。
兩小時后。
沉思無果。
威爾的妻子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威爾對著空白的畫板,愁眉苦臉,那樣子,畫不出還挺委屈。
依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是遇到難題了,若是找不到解決思路,估計吃飯都沒胃口。
威爾的妻子輕聲敲了敲門,見威爾看過來,便問道:“怎么了?”
“那條狗我畫不出來。”
“畫不出來?”威爾妻子看了看空白的畫板,她是不太懂,但也知道威爾的畫畫想法,思量之后,便建議,“你可以先畫方召,就畫剛才在隔壁的時候,方召坐在沙發上,卷毛趴在他腳邊的那幅畫,從方召著筆,可能會對你畫它有點幫助。”
威爾覺得這辦法可行,他不是畫不出狗,他只是畫不出隔壁那條狗。既然如此,從狗主人身上著筆,也可以嘗試,說不定畫畫的時候就有了清晰的靈感。
這么想著,威爾拿起筆,在畫板上畫了起來。
然而,數筆之后,又停住了。
畫不下去。
沒辦法繼續。
甚至越畫,腦中越迷糊。
不該這樣的。
威爾眼中的迷茫比剛才更甚。他不僅畫不出狗,連擅長的人都畫不出了!
最終,威爾決定先將這個任務擱置,然后更改了他來進修班的學習計劃,重新提交了一份新的學習計劃表給指導老師。
進修班老師的教學方式,與以前上學時不同,老師對學生,不是我讓你怎么做,而是,你想做什么,我們幫你實現。
所以才有這樣一份學習計劃表,以便授課老師們了解進修生的目標和努力方向,他們才會針對性地去輔導,讓最專業的人,去傳授技巧經驗。
威爾的新學習計劃表,其他的沒多大改動,但最重要的兩項,他改了。
進修期間,我的短期目標畫方召。
我的終期目標畫方召的狗。
看到這份修改后的學習計劃,畫藝術的指導老師們:“???”
對于威爾那邊的糾結,方召并不知道,他拿到了開課第一周的課程時間表,準備迎接他的進修課程。
課程時間并不是不變的,能定下來的只有最近一周的安排,講課老師也不固定,可能這個大師本周有空,多講幾節,下一周又換其他大師,誰有空誰講。
每個進修生拿到的課程表也不同,主修方向不一樣,流派不同,授課老師自然也會有差異。
課程安排并不緊密,更多的時間是給進修生自己選擇,可以在課余時間去找某個大師探討問題,也可以自修,去圖館或者其他地方鉆研。若是要閉關創作,就得提前提交申請了。
方召在十二律進修班的第一堂課,是集體課,畫、舞蹈、音樂等各分類的進修生們一起上的大課。除了他們這一屆新進的人之位,還有沒離開的往屆的進修生。這樣總計有近三十人。
往屆進修生并非沒有達到課程結業標準,而是他們與一些老師有合作的項目尚未完成,待完成之后,自然會離開。
作為新生的第一堂課,不是聽授課老師們講,而是聽往屆的師兄師姐們講一下他們正在進行的研究課題,給那些對自身定位沒有清晰認識的人,提供一個參考,讓他們去想:以后你要做什么?你可以走到哪種程度?
在其他人看來,二十多歲的方召,叫一個過百歲的人為師兄/師姐,非常怪異,但在十二律,這種事太常見了,等下一屆進修生進來,甭管多大的年紀,照樣得叫方召一聲“師兄”。
對于方召這個進修班最年輕進修生,其他人一開始肯定會不平衡,有點情緒,但畢竟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自己的領域也有了一定成就。
藝術之路,就是一場修行,修行亦是修心。他們的心思,應該放在自我的提升上,而不是將時間花在怎么嫉妒上,那樣是修不好的。
學院派的大師們,之所以很不喜歡商業氣息太濃的人,就是因為他們不喜歡將心思過多放在藝術之外的東西上面。至于進修生們的私生活,反而要求不高。
于是,當大家都調整好心態之后,第一次集體課,方召就收到了來自師兄師姐以及同屆同學們的關愛。
教室外,幾名授課大師也在觀察今年的四個新生。四個里面,只有方召他們了解得最少,也不是熟悉的藝術世家子弟。
“就是那小孩?”一名老者看著教室里的方召,問身旁的人。
在他們這些平均年紀都過一百二十的人眼里,方召那二十多歲,就是小孩。
“對,薛景以前的全球巡講帶著他,莫瑯也很看好他。”另一名老師說道。
“難怪莫瑯說等休假結束要過來十二律講幾節課。”
“是不是真有本事,到時候開課就知道了。僅從現在來看,方召確實有天賦有才華,身上沒有那種被利欲影響的浮躁,這個年紀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真不是他們這些人故意抓著方召的年紀說事,換個外行人坐在這里,也會盯上方召。
因為往教室里座位那兒一看,方召太顯眼了,仿佛一群爺爺爸爸級的人物里坐著一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