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握住的力量
石小白正在掂量自己的拳頭能不能砸碎鐵塊一般的黑繭之時，三人小組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雖然未曾見過病毒黑繭，但對虛擬教會的惡名卻極為了解，那個邪教里全是一些將人類世界當做虛擬游戲的瘋子，這群瘋子將生命視為冰冷的數據，把殺戮當成升級的日常任務，因為沒有人性，沒有欲望，沒有恐懼，所以根本沒有弱點。
比起另外兩個有明確目的和欲望的恐怖組織，虛擬教會對人類世界的破壞程度可謂是最高的，被虛擬教主洗腦的虛擬教徒聽從一切指使，漠視一切情感，儼然就是一群受控制的高級喪尸。
如果風無痕被徹底洗腦，那么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死亡——被正義的組織扼殺在搖籃。
這樣的事情，絕不允許！
“噠噠噠......”
掃射人間舉著機關槍對著黑繭瘋狂掃射，他所剩的子彈不多，但此時此刻，他一顆都不會吝嗇！
“碰！碰！碰！......”
灼熱的子彈猛烈地撞擊著閃爍鋼鐵光澤的黑繭表面，前仆后繼地沖擊著這堅硬的黑暗，一顆又一顆碰撞，炸碎，落地，激起火光四濺，淡淡的黑煙漸漸生出，在黑繭周圍彌漫。
直到最后一顆子彈射完，彌漫在黑繭表面的黑煙才逐漸散去經過掃射人間的狂轟濫炸，定睛看去，那表面竟是光滑如初，連一絲裂痕或坑洞都沒有！
“操！”
掃射人間怒罵一聲，重重地將重型機關槍往地上一摔！
“碰...碰...碰...”
掃射人間的掃射結束，但子彈撞擊黑繭表面的聲音卻并沒有停息，來自那一槍的溫柔的子彈正做著相同的努力。
此時的那一槍的溫柔早已顧不得隱藏自己的位置，他從樹上跳下來，快速拉近距離之后，一槍又一槍地朝著同一個目標點射擊，疾射而出的子彈在他精準的控制下全部命中了黑繭表面的同一點上。
然而令人絕望的現實卻赤裸裸地展露著，那黑繭表面依然連一絲彈痕都沒有烙下。
“鏗鏘，鏗鏘，鏗鏘！”
黑繭的側邊，金屬與金屬的撞擊聲不斷響起。
雙刀行天下揮動著雙臂，兩把銳利的刀鋒一次又一次地切向那深不見底卻又堅不可摧的黑暗。
一貫沉穩冷靜的雙刀行天下此時眼睛微紅，氣息紊亂，不斷地跳起，揮臂，揮刀，重復著單調的動作，持續著不懈的努力，然而他的刀卻沒能在黑繭表面上留下哪怕一絲劃痕！
“碰！”
突然地，但又情理之中地，雙刀行天下右手的那一把短刀斷了！
雙刀行天下一愣，旋即一咬牙將斷刀扔棄，雙手握住僅剩的一把短刀，再一次憤怒地往黑繭砍去！
比賽只是一場虛擬的游戲，而風無痕即將遭遇的悲劇卻是最殘酷的現實，三人小組此刻早已放下對勝利的執念，放下歷來與風無痕的種種糾葛，他們要拯救風無痕！
哪怕他們根本沒有能力拯救，也一定要救，并不會虛偽地說自己拼了性命也要拯救，但卻能真誠地告訴所有人，這個黑繭，這堅不可摧的黑暗，這即將到來的悲哀，他們竭盡全力也要阻止！
雙刀行天下怒吼著揮刀砍向黑繭，那一槍的溫柔謾罵著不斷扣動扳機。
掃射人間失去了武器，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突然，他轉頭看見了一旁依然愣在原地的石小白，一股難以制止的憤怒油然而生！
卑微的他們正在做著卑微的努力。
而強大的他，卻冷眼旁觀？
“你為什么還不動手？”
掃射人間看向石小白憤怒出聲！
......
“為什么...狗帶選手還不出手，再這樣下去......”
解說席里，糖果欲言又止地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事實上觀影廳里的觀眾們也早就喧囂了起來，三人小組卑微卻執著的努力與石小白的袖手旁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他們不得不質疑石小白此時的不作為。
餅干嘆氣道：“你們都忘了嗎？狗帶選手只有靈凡三層，他很可能是為了修煉螃蟹步而荒廢了靈能修煉，他的攻擊力度很可能連正常的靈凡三層都不如，他不出手是因為自知毫無作用。”
糖果愣了愣，也想通了此節。一個將螃蟹步修煉到融會貫通境界的強者，靈能境界卻只有靈凡三層，很顯然是顧此失彼了，我選擇狗帶的攻擊絕對遠不如他的閃避，甚至連正常水準都不到，他無法打碎病毒黑繭。
但，難道一切就此絕望了嗎？
糖果情不自禁地問道：“如果沒有辦法打碎病毒黑繭…風無痕選手會怎么樣？”
餅干沉默了片刻，艱難地說道：“如果風無痕選手被徹底洗腦，變成了虛擬教徒，那么異端裁決所會第一時間將他隔離起來，防止他和虛擬教主深入接觸，將危害扼殺在搖籃里，甚至......”
一旦接受了虛擬教會的信仰，就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如同傳染病病毒一般，會有異端裁決所這類專門的組織進行隔離，管教以及改造，但大部分虛擬教徒都會遭到直接抹殺。
糖果頓時覺得呼吸有些難受，一條鮮活的生命，哪怕他的內外都有些丑陋，但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黑暗的末路，總會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憫。
觀影廳的觀眾們也沉默了，不久前他們還在為風無痕的荒唐行為而感覺到詫異好笑，此刻卻都不由得為風無痕默默祈禱了起來，這個時代的人們面臨著各種潛藏的危險，哪怕是躲到了虛擬世界里，也依然存在真實的噩夢，而這些噩夢，是全人類的公敵。
只是此時此刻，到底誰能救一救風無痕，將這可恨的噩夢狠狠擊碎？
......
噩夢未能擊碎，現實卻殘酷得更加真實。
掃射人間實在無法理解石小白為何愣著不動。
“你為什么還不動手？”
掃射人間憤怒地朝著石小白大聲道：“強大的你，難道連一點仁慈都沒有嗎？”
“風無痕雖然和你有些過節，但你何至于見死不救？”
“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風無痕變成虛擬教徒，變成瘋狂的恐怖分子？”
“......”
無助之人，時常會遷怒于那些沒有伸出援手的旁觀者，在掃射人間的眼里，石小白的袖手旁觀極為惡劣，使他感到憤怒和不恥。
被指責的石小白，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他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那模樣像是在沉思什么，猶豫什么，或者糾結什么。
突然，似是被某一句話觸動一般，石小白猛然抬頭看向掃射人間。
掃射人間愣住了，再一次來到嘴巴的話語被他生生驚咽了回去。
那是...怎樣的眼神？
為什么...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忽然，一道輕柔地卻又堅定的聲音響起，將掃射人間從恍惚中驚醒。
“本王會拯救他，在他變成...恐怖分子之前。”
石小白說完，轉身走向黑繭。
掃射人間呆在了原地。
那雙眼睛里...藏著令人心顫的情緒，那情緒是什么，無法捉摸，無法感同身受，卻能夠感受到那股情緒在他的眼睛里天翻地覆。
這家伙...自稱本王的家伙...很不簡單啊。
掃射人間看向石小白的背影，目光漸漸變得柔和。
觀眾們也發現了石小白向黑繭走去的舉動，紛紛靜了下來，即使聽完了餅干的分析，明白了狗帶大神是專精閃避身法的怪才，但卻不代表他們能夠諒解他的袖手旁觀。
即便也許狗帶大神真的只有靈凡三層，但他們依然會心懷一絲渴盼奇跡的奢望。
也許狗帶大神能夠拯救風無痕，將這個噩夢擊碎呢？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石小白走到了黑繭的近旁，雙刀行天下的身側。
他看向雙刀行天下，開口問道：“你的刀，能否借本王一用？”
雙刀行天下一愣，猶豫了一下將手里的短刀遞了過去。
石小白借過短刀，整個人怔了片刻，才深深嘆了一口氣。
“本王用刀，連本王自己都害怕。”
石小白握住刀柄，那模樣像是握住了毀滅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