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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白六十七章:牛頭人不存在的世界

第四百六十七章:牛頭人不存在的世界  第七層世界與陣法世界顯然并沒有處在同一條時間軸上,因為在陣法世界黑夜將至的此刻,第七層世界還遠遠沒有迎來黃昏。

  雖然烈陽已經不像正午時分那般炙熱,但灑向人間的光輝卻依舊明亮無比,陽光穿過云靄的間隙,將大地照得通透。

  空曠無垠的荒涼盆地內,除了靠近石壁的邊緣地帶,沒有一處逃脫得了陽光的普照,也因此,盆地內的七名年輕男女至此仍舊被鎖在了“影子”的牢獄。

  若是萬里的晴空里突然飄來一片濃郁的陰霾將陽光暫時遮擋,使得扎根在地面的“影子”暫且消失,或許他們便能得以救援。

  但可惜這樣的奇跡并沒有發生,在這短暫卻又漫長的十分鐘里,再如何被祈禱著,奇跡也始終沒有發生。

  于是,這段已經渲染好絕望氛圍的故事,似乎即將不會再有轉折地,終于走到悲劇的收尾。

  被斬碎一地的牛比元帥的血肉如同蛆蟲般,在一寸又一寸蠕動后緩慢地咬合著,經過十分鐘的努力,終于在大約十秒之后即將完全地重生。

  這一段自我復原的過程充斥著各種惡心的場景——斷裂的腸子重新粘合,破碎的內臟緩緩拼湊,粘稠的血液擠入干癟的血管,的腦漿流進慘白的頭骨…諸如此類仿佛逆向解剖的過程,簡直比分尸的場面還要來得惡心和慘烈。

  而伴隨這一過程不斷醞釀的,是恐怖和絕望的氛圍。

  牛比元帥的復生越顯悲慘,它的復仇便會越發殘暴。

  連盆地之上的三萬觀眾都能深切地感覺到盆地里散發出的危險氣息,神族的子民們早已暴動,因為即將被牛比元帥的復仇吞噬的七名不幸者中,有一人是他們的神王。

  然而神族子民的暴動并沒有任何作用,因為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石壁下的盆地已經被無形的結界籠罩,將三萬觀眾完全隔絕在了盆地之外。

  畢竟這場陰謀的幕后策劃者乃是掌控了整個試煉之地的程序主腦(魔后),無論神族,魔族亦或者超凡族都是她創造出來的傀儡存在,自然不可能擁有介入這場陰謀的力量,連將這奔向絕望的軌道撬動哪怕一厘米都無法做到。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軀體已經完美愈合好的牛比元帥,將自己的頭顱從地上拾起,重新安放在切口整齊的脖子上。

  骨頭與骨頭相接,血肉同血肉交合,當最后一道傷口消失時,必將殘虐至極的復仇便將開始。

  “枯燥無趣的前奏終于要結束了?”地行夜叉睜開眼,目光看向那道蔓延在地面上的巨大陰影,語氣頗有些不耐煩。

  它聽從陰影幽鬼的安排,沒有出手殺死讓它頗有些忌憚的李無語和沐冷溪,倒不是為了最大程度地讓牛比元帥發泄怒火,也不是因為作為第九層領主的陰影幽鬼真的具備“命令”它的資格。

  只不過地行夜叉雖然是來自地獄的惡鬼,但在成為惡鬼之前卻是一名喋血的武士,僅剩不多的武士精神讓它沒有對無法動彈的對手出手的惡趣味。

  然而,讓可以立刻殺盡的敵人茍活十分鐘,這樣的做法在它看來是非常愚蠢的,即使那七名試煉者已經被陰影幽鬼的“影之桎梏”束縛,基本沒有翻盤的可能,但誰又能斷定不會發生什么意料之外的異變呢?

  最令地行夜叉惱火和不耐煩的,卻是它十分清楚陰影幽鬼這么做的真實目的。

  “是呢,前奏結束了,所以,絕望的悲歌要開始奏響了啊!”

  陰影幽鬼發出陰測測的嘶啞冷笑。

  “哦呵呵......夜叉兄,你難道不覺得前奏是十分有必要的嗎?比起直接宣判死刑,施舍他們茍活的時間沙漏,隨著希望之沙被漸漸耗盡,絕望的情緒便會慢慢累積,歇斯底里地祈禱奇跡,祈禱時間過得慢一點,直到不斷醞釀的恐懼,終于被徹底爆發的絕望點燃之時,這猛然推向的悲歌才是最美妙的啊!所以啊,前奏是很重要的呢。”

  陰影幽鬼的聲音里充滿了惡劣的愉悅。

  地行夜叉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冷聲道:“汝之惡趣,縱使過了一萬年,吾依然無法認同。依吾之見,無論對手多么弱小,無論優勢如何巨大,過度的傲慢和大意都有可能導致自身的災禍。而且......”

  地行夜叉轉頭一眼掃過荒涼大地上的那七名試煉者,神色愈發難看了幾分。

  即使身體無法動彈,即使重復著長達十分鐘的掙扎失敗,即使牛比元帥的復仇與折磨即將到來,那七個人類,無論是那個吊兒郎當的舉盾少年,還是那個看似柔弱的銀發少女,七人之中,沒有一個人的眼神是黯淡的。

  他們的雙眼,直到此刻都明亮無比,熠熠生輝,一點都不像是如此絕望的處境下該有的眼神。不,應該說,他們的眼睛里此刻分明充滿了希望和戰意!

  這絕不是可以大意對待的敵人,而它和另外兩個蠢貨卻毫無察覺地給了他們十分鐘的時間。

  “夠了!蠢牛,快動手!”

  地行夜叉怒喝一聲,它一邊慶幸著這十分鐘里沒有發生什么變故,一邊提起了一名慎重的武士所該具備的警惕。

  “別著急。”

  牛比元帥用力地扭了一下重新愈合的脖子,頓時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骨頭磨合的聲響,它冷笑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戰斧,轉頭用充斥憎恨的陰狠目光緊緊地瞪著遠處的青衣少女。

  “急什么?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本元帥要讓他們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牛比元帥如此說著,聲音充斥著難以壓抑的憤怒,一步一步向已經淪為任其宰割的魚肉的青衣少女緩緩走去。

  “直接殺了,不要再浪費時間!”地行夜叉皺起了眉頭,牛比元帥似乎打算將那七個試煉者慢慢折磨至死,若是任由它這么做,勢必又要浪費許多時間,期間說不定會發生不可控的變故,畢竟看那七個試煉者的眼神,直到此刻都是沒有徹底放棄。

  傲慢和大意可是最容易招致災禍的惡源,必須將威脅扼殺在搖籃里!

  因為它當年身為武士時,便是死在了自以為已經殺死的敵人手里,同樣的錯誤,它怎么可能再犯?

  地行夜叉雙眼微瞇,緩緩將武士刀拔出了刀鞘。

  “地行夜叉,收起你的刀!奉勸你不要低估了本元帥此刻的憤怒,本元帥剛剛所承受的痛苦和屈辱,你難道沒看見嗎?若不用盡最殘忍的酷刑,如何能夠發泄本元帥的心頭之恨?”

  牛比元帥朝著地行夜叉怒吼了一聲,不久前被關在狹小的空間里,空氣被完全奪走,那無法呼吸的絕望和瀕臨死亡的恐懼依然歷歷在目,它心中的憎恨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

  地行夜叉眼里閃過一絲掙扎,最終緩緩嘆了口氣。

  “隨你吧。”

  地行夜叉將武士刀收回刀鞘,意興闌珊地閉上眼睛,靠著石壁繼續假寐,無論如何,它和這頭蠢牛也有萬年的交情,即使表面上再如何關系惡劣,也絕不可能連一點感情都沒有。

  而且,它雖然有所警惕,卻也根本不認為那七個人類還有反抗的余地,因為一旦被陰影幽鬼的“影之桎梏”鎖上,連它都難以掙脫。

  為了那不切實際的警惕和這頭蠢牛徹底決裂,未免還是太過不值了。

  地行夜叉的讓步讓牛比元帥滿意一笑,它轉頭繼續前進,走的速度雖然并不快,但仍舊在不到十秒的時間里走到了葉無晴的身前。

  只剩下一米的距離,它只要稍微揮動一下斧頭,便能夠讓少女身首異處,血濺當場。

  但到了此刻,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雙平靜中帶著殺意的琥珀色眼睛,它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么。

  它一向熱衷于瘋狂的殺戮,享受將敵人直接劈成兩半的快感,卻對折磨的手段沒有多少研究。

  它要讓眼前這個賤人遭受最殘酷的折磨,一般的折磨手段并不能它滿意,于是它仿佛對待珍寶一樣小心翼翼,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下手。

  “吶,幽鬼,你曾是冥界的監獄長,最擅長折磨罪犯的手段,能不能教一教本元帥?本元帥今天總算知道,原來折磨的酷刑是這么重要的一門藝術,因為有些憤怒,是連殺戮都沒有辦法發泄的啊。”

  牛比元帥轉身看向地面上的那一灘陰影,問了一個令人驚悚的問題。

  “哦呵呵......”

  陰影幽鬼顯然很樂意為牛比元帥支招,它邪笑著說道:“比起身體的痛苦,精神的折磨才更加殘忍,所以啊,不停地踐踏他們的尊嚴,讓他們承受無法忍受的屈辱,讓他們遭遇恨不得立刻死去的苦難,讓他們的精神徹底崩潰......這才是真正的酷刑!”

  牛比元帥顯然沒聽出陰影幽鬼話語中的深意,不耐煩道:“什么意思?能不能直接告訴本元帥,到底該怎么做?”

  陰影幽鬼失笑道:“這都聽不懂?你還真是......也罷,我就明說了吧,你所想要折磨的那個人類是一名少女,相當于你們牛頭人一族里未婚的雌性牛頭人,你覺得對一只未婚的雌性牛頭人來說,怎樣的屈辱最難以忍受?”

  對牛比元帥這樣的蠢牛,這種直白的比喻再合適不過。

  怎樣折磨一只未婚的雌性牛頭人?

  牛比元帥稍微一思考,立刻便明白了陰影幽鬼的意思,驀然睜大了雙眼,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邪惡的獰笑。

  于是,它馬上迫不及待地轉身,

  雙手更是早已放開手里的戰斧,以扭曲的姿勢猛地伸向了離自己只有一米距離的青衣少女!

  本不可能在這本熱血裝逼的小說里出現的不可描述場景,或許將會由牛比元帥親身創造,以牛頭人的身份實現對男主人公的NTR,還有什么比這更讓有如此癖好的老司機獸血沸騰的嗎?

  然而!

  連女主和其他男配的對手戲都刻意不去安排的潔癖型作者,怎么可能讓女主遭到一點點玷污?

  所以很可惜,反派注定連女主的一根頭發都摸不到!

  因此喜聞樂見地,

  就在那一剎那,牛比元帥伸到一半的雙手突然便停滯在了半空中,剛剛轉過半圈的身體同樣戛然而止!

  “嗯!?”

  陰影幽鬼發出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之聲。

  與此同時,在它的視野里,臉上的獰笑徹底僵硬住的牛比元帥,突然自頭頂往下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縫,緊接著包括頭顱在內,整個身軀緩緩分離成了兩瓣,一左一右向地面倒去。

  “撲通!”

  牛比元帥碩大的身軀以左右各一半的殘破姿態倒在了地上。

  而在陰影幽鬼的視野里緩緩出現的,是之前被牛比元帥龐大的身軀遮擋住的青衣少女。

  此時,那青衣少女正雙手握劍,高高地舉向天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色能量如同藤蔓般向銀色長劍的頂端匯聚,已然形成了一片盤旋著,如同黑色霧霾般的黑暗劍氣!

  “怎么可能!?”陰影幽鬼難以置信地怒吼出聲,局勢會突然如此逆轉,顯然并不是發生了什么奇跡,更不是無恥的作者為了保護女主而亂改劇本,而是因為——正高舉長劍的青衣少女掙脫了它的“影之桎梏”!

  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獨自一人掙脫了它的“影之桎梏”,然后一劍將背對她的牛比元帥斬成了兩半,并且......

  陰影幽鬼緩緩瞪大眼睛(如果它有眼睛的話),看著銀色長劍之上盤旋的黑色劍氣,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不!快阻止她!”陰影幽鬼朝地行夜叉所在的位置大喊!

  “該死!”地行夜叉聞聲,立刻睜開眼睛,看見眼前這一幕,頓時怒罵出聲,它立刻便拔出武士刀,想要阻止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大變故。

  然而,因為脊椎盤突出而特意找一面石壁靠著休息的地行夜叉,離分尸現場實在有些遠,它砍出的刀氣還沒飛到一半,葉無晴高舉的長劍已經落下!

  “遮天蔽日劍!”

  盤旋的黑暗劍氣如同黑云一般,猛地砸向了陰影幽鬼!

  遮天蔽日劍是葉家劍訣里較為高級的劍法,同時也是作為哥哥的葉無情最為擅長的劍招。

  然而,只是曾經練習過幾次葉無晴,此時所使用的遮天蔽日劍卻絲毫不遜色于葉無情,她的劍術天賦可見一斑。

  而之所以在如此關鍵的時刻選擇使用遮天蔽日劍,則是因為遮天蔽日劍在形成劍氣時,會吸收并凝聚天地之間的屬性為“黑暗”的自然元素,使得劍氣呈現出近似“黑云”的物理形態。

  對抗本體為“影子”的陰影幽鬼,能夠遮蔽陽光的黑云顯然是最佳的手段!

  因此,當這一劍的劍氣落下時,黑云壓城般的劍氣詮釋了何為“遮天蔽日”,陽光被遮擋,劍氣之下的大地,完全被黑暗覆蓋!

  黑暗頓時將陰影幽鬼伸出的六條影子觸手吞噬殆盡!

  “不!”

  陰影幽鬼怒吼出聲,黑暗的吞噬并不至于傷害它的本體,但卻切實地破除了它的“影之桎梏”!

  另外六個被它束縛住的人類在這一刻,逃出影子的牢籠!

  “行動!”

  一道充滿磁性的男性聲音于黑暗中突然響起。

  那是李無語的聲音!

  與此同時,三道身影穿破黑霧,朝地行夜叉所在的位置沖了過去!

  暴怒的地行夜叉同樣已經行動,它手持武士刀向著聲音的所在狂奔而去,那個如同領袖般發號施令的少年是這七人中,它最忌憚的存在,它現在非常后悔十分鐘前沒有立刻將這少年殺死。

  只不過,再如何懊悔也不可能改變過去,因此地行夜叉決意必將在“現在”將他斬殺!

  地行夜叉立刻也感覺到三道氣息正從不同的方向朝自己沖過來。

  它一眼橫掃過去,便見那三道身影分別是舉著秘銀盾牌的少年,手捻符篆的道士,以及那個令它印象深刻的青衣少女,

  “滾!”地行夜叉冷笑一聲,一股磅礴的靈魂威壓自它身上擴散而出。

  它現在可沒有時間陪這三人玩耍,即使是那名青衣少女,也不如那個善于部署的少年來得讓它忌憚。

  對于修為境界落后它好幾個階層的對手,釋放靈威便能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果不其然,地行夜叉的靈威一散開,除了葉無晴看上去沒有受到影響外,風元鱗和劉語皆是瞳孔一縮,身體驀然停頓了一下,行動變得極為遲緩。

  就在這時,一道悠揚的歌聲忽然響起,那歌聲婉轉動聽,聲音并不如何宏亮,卻仿佛連空間的壁障都能夠穿透,一剎那便覆蓋了整片天地!

  “天高云闊風語如歌,”

  “曾經夢寐以求的喜悅,”

  “人們總有一天能找到,”

  “你孩子般的目光始終堅信!”

  “我愿與你相伴,”

  “陪你穿越冰封的林海,”

  “讓你的目光在世界的悲嘆中,”

  “永不迷失方向!”

  沐冷溪不知何時摘下了厚實的黑色鏡框,露出略顯青澀的美麗容顏,她張開雙臂,閉上眼睛動情地歌唱著,吹向天空的風忽然將那一頭如同雪花般晶瑩剔透的銀發長發悠揚卷起......

  這一刻,這名常常埋首于書海里而氣質恬靜的文學少女,如女神般圣潔莊嚴,亦如精靈般明媚動人。

  歌聲飄向天際,近乎透明的璀璨光輝便如晴雨般灑落人間,照耀在其余六人身上,歌聲里傾注的勇氣和希望化作了奔涌于身體里的澎湃力量。

  靈魂威壓的影響頓時被削減了一大半,風元鱗和劉語已經能夠憑意志克服。

  “哇哇哇!銀月歌姬的《風語如歌》!而且一來就是振奮人心的副歌部分!哦哦哦!力量涌上來了,涌上來了!”風元鱗夸張地大叫著,舉著秘銀盾牌朝地行夜叉沖去,那激動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奔往戰場,而更像是趕往某場演唱會。

  “這就是一人之力便能夠影響戰爭勝負的歌姬啊!”劉語再次贊嘆出聲。

  雖然沐冷溪作為絕世歌姬的功力尚且還有些青澀,但已經初具改變戰局的雛形,假以時日必然能夠成為被國家視為國寶的戰爭歌姬。再加上她那超乎劉語認知的魔法水平,今后會成長多么出色的英雄,簡直難以想象。

  沐冷溪的未來,擁有無限的可能!

  受到沐冷溪的歌聲影響的并不只是劉語和風元鱗,地行夜叉也同樣受到了波及,此時正叫苦不迭。

  它感覺到四周充斥著一股令其厭惡的神圣氣息,無數道嘈雜刺耳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嗡嗡作響,身體突然感到沉重無比,仿佛幾十數條無形的鎖鏈捆住了它的身軀,越勒越緊,嚴重束縛了它的行動。

  “該死!”地行夜叉無比懊悔沒有在十分鐘前殺死李無語和沐冷溪,現在果真嘗到了苦頭。

  地行夜叉眼里閃過一絲掙扎,便又做出了上一次同樣的選擇,它怒吼一聲強行壓制住歌聲對自己的負面影響,然后調轉方向,一刀砍向了正在歌唱的沐冷溪。

  此時的沐冷溪看起來毫無防備,同時也給了它最大的威脅,理所當然成了最該優先解決的目標。

  “呸,無恥小人,休想傷害她!”風元鱗卻不知何時跑到了地行夜叉和沐冷溪的直線之間,及時用秘銀盾牌擋住了襲來的凌厲刀氣。

  “可惡!”地行夜叉暗怒不已,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是假裝進攻,實際上保護那個唱歌的女孩嗎?

  地行夜叉立刻轉身沖向風元鱗,既然這弱蟲偏要不自量力地充當護花使者,那它不介意先將他宰了,再踏過他的尸體!

  “嗯!?”然而地行夜叉剛一轉身,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出現在了自己的背后。

  “找死!”

  地行夜叉怒喝一聲,右腳往地面一跺,扭轉身軀,以恐怖的反轉力量,反手一刀砍向了身后!

  但與此同時,它回頭剛剛捕捉到的那一道青色身影,忽然憑空消失了。

  “死角攻擊!?”

  地行夜叉驚駭出聲,那道青色的身影在它回頭的瞬間居然以一個巧妙的折步,移動到了它的視野死角里。

  多么敏銳的預判!

  多么驚人的反應!

  地行夜叉心頭微驚,但它的反應也非常迅速,立刻便放棄了反擊的一刀,突然往前一沖,試圖躲避正朝它斬來的長劍。

  然而它并沒有能夠完全地逃出劍氣的波及范圍,凌厲的劍氣一剎那便撕裂它的皮膚。

  “嘶!”

  地行夜叉痛叫出聲,這一劍的劍氣竟蘊含了濃郁的光明屬性,已然能夠傷及它的惡鬼之體,它的背上被砍出了一道可見的劍痕!

  “毗沙門天斬!”

  地行夜叉當然不會因為受傷而停滯行動,它立刻在對方攻擊的間隙斬出了威力強悍的成名刀技。

  然而正在與它對峙的對手著實不是泛泛之輩,立刻便以一個堪稱完美的后跳完全閃避了過去。

  地行夜叉終于能夠回頭看清突然襲擊之人的面目,如它猜想的一樣,果然是那個持劍的青衣少女。

  “看來你能夠單方面壓制那頭蠢牛,不是因為運氣。”地行夜叉微瞇著眼睛,它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這個青衣少女的實力,她那冷靜,敏銳,如同機器般精準的戰斗方式,哪里像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分明是活了無數年,心智如妖的老妖怪吧?

  “你們以為三個人就能壓制住我?”地行夜叉掃了一眼呈現三角形站位將它包圍住的葉無晴,劉語和風元鱗,心中暗怒不已,若是沒有那道歌聲的牽制,它不至于落到如此狼狽的下場,但現在的局面確實讓它有種挫敗感。

  “壓制?不,我們三個,會將你誅殺!”劉語冷聲說道,他手里捏著一疊符篆,隨時都可能突然灑向天空,釋以道家八大咒里的其中一道咒術。

  葉無晴眼神冰冷,緊緊地盯著地行夜叉,仿佛一個正在等待時機的殺手。

  此處的戰局陷入了隨時會一觸即發的短暫僵持。

  就在這時,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忽然響起。

  “到此為止!”

  沉默了許久的陰影幽鬼終于又一次行動了,它再次說出了那一句仿佛按下了暫停鍵的狂妄宣言——遮天蔽日劍的劍氣已經完全消散,陽光無所遮擋,而它伸出的影子觸手也已經順利爬到了葉無晴三人的腳下!

  “哈,真是一群不懂得吸取教訓的蠢貨。”地行夜叉嗤笑出聲,心頭松了口氣,它沒想到陰影幽鬼故技重施的套路居然能夠成功。

  “到此為止你麻痹!”

  突然,一道有些粗魯的謾罵聲從戰場的另一個方向!

  地行夜叉轉頭看去,只見李無語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距離陰影幽鬼不到一百米的位置,他腳下那道影子的手臂竟然詭異伸長了,蔓延了一百米的影子手臂在李無語聲音響起的同時,猛地掐住了陰影幽鬼的脖子!

  陰影幽鬼痛苦地嗚咽了一聲,蔓延在地上的影子觸手全部縮了回去,輪廓崎嶇的影子身軀瘋狂地扭動了起來。

  “干得漂亮!”劉語大笑一聲,朝李無語豎起了大拇指。

  這一招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簡直用得堪稱完美,在陰影幽鬼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將影子觸手伸向正在和地行夜叉對峙的他們時,李無語也極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然后鏡像模仿了“影子桎梏”,將自己的影子之手伸向了陰影幽鬼!

  這便是“將軍”和“反將一軍”的精彩博弈,李無語憑借自己優秀的能力和智慧,一個人反制了陰影幽鬼!

  “到此為止的——是你們!”

  李無語狂笑一聲,忽然轉頭看向了一個與戰場完全相離的方向,深吸一口氣,用力地吶喊出了一個常常被認為有些古怪的名字。

  “造!紙!農!”

  李無語扯著嗓子喊出的名字,赫然是明明身為耍槍的近戰戰士卻沒有參與包圍地行夜叉的三角戰術的造紙農。

  是的,強行將劉語這個明明應該遠距離惡心對手的道士派往前線來擔當三角戰術的一角,并不是某個指揮腦子壞掉,而是因為造紙農正在做某件更為重要的事情!

  地行夜叉和陰影幽鬼順著李無語轉身的方向看去,頓時看見那個不知何時遠離戰場,站在戰場外的視野死角的持槍少年,然后它們看見了堪稱詭異的一幕。

  造紙農展開雙臂,昂首站立,長槍立于其側,在陽光照耀下,威風凜凜宛如一尊靜立的武神雕像!

  威武少年向上攤開的雙手掌心里竟然飛出一只只白色的千紙鶴!一只又一只,正以極快的速度,絡繹不絕地從造紙農的掌心里飛了出去!

  那一只只千紙鶴扇動著薄薄的紙翅膀,如同鳥雀般飛向了天空。

  再抬頭看一眼天空,

  才愕然發現,那一片廣闊無垠的蒼穹里,竟有不計其數的純白紙鶴正翱翔著,它們沒有一起行動,而是各自飛向了天空的不同角落,仿佛想要看盡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當李無語吶喊著呼喚他的名字時,造紙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張充滿堅毅和成熟的不茍言笑的臉,突然綻放了十幾歲的少年該有的陽光般的笑容!

  “我找到了!”

  造紙農大喊著,笑得像一個突破重重險阻終于回到家的迷路的孩子。

  “陣法之眼,我找到了!!”

  當這句震耳欲聾的吶喊響徹天際時,

  李無語笑了,

  劉語將大拇指調轉了方向,

  風元鱗舉著盾牌跳了起來,

  沐冷溪的眼淚奪眶而出,

  葉無晴微微張嘴,發出了一聲情難自已的“啊”.......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石小白......

  救出你的可能,找到了!

  “不!不可能!”陰影幽鬼發出了凄厲的尖叫。

  為了制造所謂的“絕望”,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它登場時便將所有的陰謀和秘密告訴了這七個人類,包括“殺死牛比元帥也沒辦法弒神陣法,除非破壞陣法之眼”的事實也被它泄露出去。

  而現在,陣法之眼居然被找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陰影幽鬼可以肯定如果任務因此而失敗了,身為豬隊友的它一定會被那個無情的試煉程序折磨得生不如死,那個惡魔可是具備除了殺死它們以外,任意處置它們的絕對權限啊!

  陰影幽鬼陷入了瘋狂,地行夜叉卻反而冷靜了下來,它冷冷地看向李無語,沉聲道:“你們的行動高度統一,也極具目的性,這一切都是你們事先商量好的?”

  地行夜叉回想起從剛才到現在都無法釋懷的違和感,是的,從一開始它便覺得這些人類的行動完全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樣,三角型包夾,盾牌少年及時地保護那個唱歌的少女,反制住陰影幽鬼.......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按照某個人的劇本推演,如此地順理成章,如同安排好了一樣!

  但是,

  這怎么可能?

  他們七人明明都被陰影幽鬼束縛住了,不僅身體無法動彈,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怎么制定如此高度配合的計策?

  “你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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