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一起前往世界的盡頭
弒神陣法乃是遠古時代用來弒殺神靈的禁忌陣法，只要作為陣法之眼的施法者們足夠強大，即使是真正的神靈也難以逃脫。
破解弒神陣法只有兩種辦法，其一是破壞陣法世界之外的陣法之眼，其二是以陣法世界都無法承受的力量強行攻破。
被困在陣法世界里的人當然沒辦法破壞陣法世界外的陣法之眼，所以如果沒有其他人的幫助，想要獨自脫離陣法世界，唯有用弒神陣法也無法承受的力量撕開一道出口。
在第六層世界時，曾經聚集了四只塔層領主，試煉程序對它們下達了驅逐“病毒”的命令，然而面對作為“侵入病毒”的花璃，即使她已經將自己的實力封印在靈凡境，塔層領主們依然看不到一絲勝算，于是便啟動了這個遠古時代用于弒殺神靈的禁忌陣法。
即使強如花璃在自我封印實力的情況下，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強行破開弒神陣法，最后為了救石小白更是不得不借助“墮落之力”，不惜變為自己最唾棄憎惡的墮落精靈。
而此時此刻，石小白和李晨曦被困的陣法便是弒神陣法，雖然這一次構成陣法的陣法之眼遠遠沒有達到“四只塔層領主”的奢侈級別，但僅憑他們兩個人的實力，即使劍魂之力和誓約勝利之劍同時使用，也不可能超過陣法世界的承受極限，他們想要破開弒神陣法，無疑是癡人說夢。
如果沒有人幫忙破壞外界的陣法之眼，他們根本不可能逃離陣法世界。
只不過他們兩人并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是這般無解的陣法世界，他們依舊在試圖尋找著根本不存在的逃脫辦法。
但絞盡腦汁的思考并沒有辦法持續多久，因為鋪天蓋地包圍過來的怪物們已經開始從四面八方攻擊玄武之殼，透明的龜殼上已經開始出現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承受了那么久的黑光轟炸之后，再被如此密密麻麻的怪物圍攻，即使是堪稱神器的玄武之殼也不可能再堅持多久了。
“沒有時間了。”
李晨曦做出了最冷靜的判斷，對石小白說道：“玄武之殼支撐不了多久了，現在不是考慮怎么逃離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必須先想辦法從這群怪物的包圍里逃生。”
簡而言之，怎么活下去才是現在的最大問題。
石小白點了點頭，暫且放下了對于“逃離這個世界”的思考，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無論哪個方向都已經被怪物占據，而且越來越多的怪物正在從遠處包夾過來，他們此時仿佛位于怪物之海的中央，天空亦是密密麻麻覆蓋了一群飛行怪物，玄武之殼被破的一瞬間，他們必定會被怪物淹沒。
這種情況下，該怎么逃生？
李晨曦顯然在石小白思考怎么逃離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在考慮怎么從這群怪物手里逃生，她直接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待會我用劍魂之力強行打開一條路，我們趁機用最快的速度逃離內層的包圍圈，雖然外層也有很多怪物，但畢竟外層地域遼闊，怪物不可能全部占滿，只要找準它們之間的縫隙，用閃動身法向外逃就行了，相信越到外層，縫隙就會越多。”
李晨曦冷靜道：“總之，我們先離開這里，到了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再考慮怎么逃離這個世界。”
石小白微微一愣，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李晨曦的辦法。
內層擠滿了怪物，但外層畢竟面積大，怪物之間確實留有許多縫隙，如果能夠逃離內層包圍，那么成功逃出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但是，為了強行打開一條生路，李晨曦必須再次使用劍魂之力，這么短的時間內連續使用三次消耗如此巨大的力量，她能夠承受得住嗎？
最重要的是，以他現在勉強恢復的微弱力量，能夠使用多長時間的“螃蟹步”？
石小白謹慎地考慮著，從地上緩慢地站了起來，站直的瞬間，他的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他連忙集中精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虛弱。
可惡，這么長的時間只恢復這么一點力量嗎？
石小白心中暗道糟糕，不顧一切地使用誓約勝利之劍，其副作用超乎了他的想象，看來他短時間內是沒辦法恢復了。
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太糟糕了，以他此時僅存的力量，強行使用螃蟹步，恐怕也只能跑出內圈，到時候如果他力竭倒下，身旁的少女很可能會為了救他而停下腳步。
他并不想死在這里，但更不想拖累她。
無論如何，至少要讓她活下去。
石小白如此想著，故作冷靜道：“就按你說的辦，不過逃出內圈包圍后，我們分開跑，兩個人目標太大，一個人更容易突破。等跑到了足夠安全的外圈，我們再匯合。”
抱歉，本王或許沒有辦法履行“匯合”的承諾了。
但即使是一個人，也請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石小白心中嘆了口氣，表面卻裝出一幅不容反駁的嚴肅表情。
李晨曦聞言，沉默地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朝他緩緩走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比任何時候都要寒意逼人。
她緩緩舉起手抵在他的胸膛，突然用力一推。
勉強讓自己站直的石小白沒有絲毫防備，直接跌倒在地。
石小白心里泛起一絲苦笑，他的想法被輕易看穿了，這個少女實在太聰明了。
“以你現在的狀態，一個人跑不到外圈。”
李晨曦蹲下身子，認真而嚴肅地注視著他。
石小白連忙咧嘴一笑，說道：“放心吧，本王好歹是諸王之王，怎么可能會死在這里，只要稍微動用一些保命手段，這些怪物奈何不了本王，本王一定會在外圈和你匯合的，所以......”
“撒謊！”
少女平靜之中蘊含著豐富情緒的聲音打斷了石小白的謊言。
她嘆了口氣，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石小白的臉頰，低聲道：“你知道嗎，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活在只有一個人的世界。”
富有感觸的話語仿佛深藏了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令石小白只能沉默以對。
“嘶......”
突然感覺到臉頰一痛，石小白從哀傷的氛圍里清醒過來。
只見李晨曦正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臉頰，用那雙美麗的冰藍色眼眸瞪著自己，聲音里帶著少女的小情緒，“所以，分開跑的提議駁回！要跑一起跑，要死一起死，不許再廢話，不然我真的生氣了!”
石小白心頭微暖，心生感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片刻，他才嘆了口氣，認真道：“本王從來不會輕易放棄，但這一次，本王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久，你應該明白，如果一起跑，本王只會拖累你......”
“上來！”
石小白說到一半的話語又一次被強行打斷。
“什么？”
石小白愕然抬頭，卻見李晨曦此時正蹲在地上背對自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上來，我背你。”
眼前那并不寬厚的肩膀，纖細單薄的身材，勾勒出苗條曲線的背部，以及語氣堅決的“上來，我背你”，仿佛一雙溫柔的手緊緊握住了石小白的心臟。
石小白沉默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用堅決的語氣說道：“不行，第三次使用劍魂之力對你的消耗一定非常巨大，這種情況下再背一個人逃跑，你也堅持不了多久，這已經不是拖累，而是拖著你一起死，本王不可能這么做。”
李晨曦溫柔一笑，說道：“放心吧，我的精神力已經完全恢復了，你這點重量對我來說也根本沒有影響，而且我背你，目標就相當于一個人，你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虛弱會拖累我，兩全其美的辦法，不是嗎？”
“撒謊。”
石小白堅定地搖頭道：“這種情況下背著一個人，閃躲起來必定會束手束腳，對體力的消耗也會增加，只會讓你更快地力竭，本王絕對不能這么做。”
李晨曦緩緩收起了笑容，沉默地與石小白對視了數秒，忽然抬起手說道：“如果你再不上來，我會將你敲暈，然后再背著你跑。”
霸道的語氣和認真的表情都表明了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石小白錯愕不已，但卻很清楚，如果李晨曦要將他敲暈，以他現在的力氣怕是反抗不了，而且反抗只會浪費李晨曦的體力，他當然不能這么做。
但背著一個昏迷的人在鋪天蓋地的怪物堆里奔跑，這也太胡來了吧？
不，她是認真的，她真的會這么做！
這實在......太不講道理了！
石小白頭有點疼，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說服這個態度堅決的少女的辦法。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輕。
“喂！？”
石小白愕然，原來少女已經放棄了說服他的想法，直接強行將他背了起來。
石小白試圖反抗，但立刻收到一個警告的眼神。
“嗯？”
李晨曦側過頭瞪了他一眼，然后輕輕地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石小白欲哭無淚，只好安靜了下來，李晨曦突然變得如此霸道，便是要告訴他，再怎么嘴炮也沒用，她背他是已經注定的結果。
石小白最終還是放棄了反抗，因為與其被敲暈，還不如清醒著，如果昏迷過去，他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撕拉。”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了撕裂衣物的聲音，石小白側頭看去，卻見少女撕扯著自己的袖子，撕下一塊布料，露出了半截白皙的手臂。
她想做什么？
過了半分鐘，答案揭曉，只見少女將撕下的布料撕成一段又一段的布條，然后連接成了一條繩子，緊接著用繩子繞過自己的胸口和他的背部，將他們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她用力地勒緊繩子，即使因此而導致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也不為所動，只是為了繩子綁得再緊一些，不讓他途中掉下去。
不過她似乎還有別的擔心，突然用若無其事的聲音說道：“如果你敢強行掙脫繩子，我會立刻掉頭，把你重新綁回來。”
石小白哭笑不得，這個少女連他會在危機時刻選擇犧牲自己的念頭都看穿了，霸道的做法，完完全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但這樣的霸道，卻讓石小白感動得無以復加。
石小白猶豫了許久，終于輕輕嘆了口氣，慢慢俯下上半身，用雙手環抱住了少女那白皙的脖子，將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這樣的姿勢雖然過于親密，但卻最能夠節省她的力氣。
他現在別無他法，只能選擇相信她，然后盡力在她為他爭取的時間恢復力量。
只不過，現在這個橋段的正常套路，不應該是少年霸道地背起少女嗎？
怎么輪到他們，徹底反了過來？
劇本不對啊！
石小白很難得覺得有些害羞。
但他并不知道，將他背起來的少女此時更加害羞。
在他沒有辦法看到的正面，李晨曦低著頭，輕咬著下唇，臉頰早已經通紅，眼里的光芒不停地顫動著，明艷動人，透著一絲青澀的嫵媚。
羞澀里帶著一絲甜蜜，甜蜜中夾雜著一絲苦澀。
她的心情很復雜，但念頭只有一個。
保護他！
哪怕付出生命！
李晨曦抬頭看了一眼即將破碎的玄武之殼，殼外的世界里，鋪天蓋地的怪物張牙舞爪，充斥殺意的嘶吼聲不絕于耳。
即使死亡淹沒了整個世界。
她也一定會劈開一條生路，和他一起活下去!
如果這個世界里沒有光明，那就......
“吶，石小白，我們一定會活下去。因為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前往......”
少女一手托住少年的雙腿，一手握著名為“晨耀之星”的圣劍，柔聲道：“一起前往...世界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