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聲音猶在耳邊,金幼孜低聲道:“興和伯這是想羞辱老夫嗎?”
方醒搖搖頭道:“金大人別自己往里面套,至于陳默,口舌不足罪。”
說著他看了閆大建一眼,這是警告。
別動我的人!
金幼孜只是冷笑了一下。
閆大建嘆道:“年輕人的事,本官不會計較。”
方醒點點頭道:“那樣最好,本伯最后說一句,此事陛下自會決斷,串聯只會讓事情越發的糟糕!”
他起身道:“多謝常大人今晚的款待,本伯回去了。”
常宇起身道:“興和伯客氣了。”
那老鴇這才知道方醒的身份,她只覺得小腹鼓脹,有些憋不住了,卻還記得要套近乎。
“伯爺,妾身可是…”
“魔神!”
還沒等老鴇套近乎,那幾個瀛洲女人都紛紛坐直了身體,驚惶的看著方醒。
老鴇大怒,就瞪了這幾個女人一眼,可其中一個女人慌亂的道:“他就是魔神!”
“什么魔神?”
老鴇不知道這事,方醒微微點頭,然后曹斐嘆息道:“瀛洲啊!當年興和伯可是在那邊…殺戮?還是征服?咱家也不知道。不過你們還能記得,可見是吃了教訓了。”
那些瀛洲女人畏懼的看著大步走向房門的方醒,有個女人卻漸漸的面紅耳赤,并在顫抖著。
她用瀛洲話說道:“如果能去伺候魔神大人一夜,我將會成為整個瀛洲最幸福的女人。”
“如果能為魔神大人生一個孩子,那…死而無憾了!”
另一個瀛洲女人卻習慣性的用了大明話說出了這番話,讓室內的人不禁愕然。
閆大建莞爾道:“難道不是仇人嗎?”
那女人才發現自己的錯誤,不過她卻非常認真的道:“大人,魔神大人是瀛洲的救星,無數女人想為他生下孩子…”
這下連閆大建也沒話說了。
曹斐大笑道:“救星啊!哈哈哈哈!”
他隨意的拱拱手,然后跟著出了房間。
閆大建見金幼孜起身,就趕緊過去扶了一把。
“金大人,您剛才可沒吃多少東西,要不喝點粥吧。”
說著他示意老鴇去要粥來,可老鴇卻在呆呆的看著房門,壓根沒反應。
“不必了。”
金幼孜不喜歡這種來自于下屬的關切,這會讓他覺得自己身處不懷好意的環境之中。
閆大建微笑道:“那也罷,大人,此事無需著急,還早著呢!”
作為文官,他們的立場天生接近。
金幼孜搖搖頭,等走到門邊時,突然回身對老鴇說道:“這世間有許多人能活下去,那是因為他們不喜歡說話。但也有些人的命不長,那是因為她們的話太多。”
老鴇下意識的點頭道:“妾身不敢多嘴,只是…您是哪位?”
輔政學士的威權日眾,可那只是對官場而言。
金幼孜的姓在濟南府的老鴇眼中,還不如錢暉的威懾力更大。
金幼孜有些吃驚,然后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就走。
閆大建干咳一聲,“這是宰輔。”
老鴇一愣,問道:“大人,宰輔是什么?”
至此閆大建也無話可說了,他急匆匆的出去追金幼孜,只想趁著這個機會把雙方的關系拉的更近一些。
室內靜悄悄的,那些瀛洲女人本想興奮的談論一番今日的幸運,再回憶一番瀛洲對魔神大神的崇敬和崇拜,可老鴇在發呆,好似瘋了。
老鴇的嘴涂抹了上等胭脂,看著紅潤而自然。
此刻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嘴角一溜口水掛著,似落不落,不時隨著她的呼吸上下顫動。
良久,那呆滯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
老鴇清醒過來了。
她伸出舌頭在嘴角舔舐了一下,然后吸溜一聲,砸吧著小嘴道:“今日之事誰敢傳出去,那就去工地上伺候那些粗胚吧!不死不許回來。”
青樓有高檔也有低俗。
高檔大抵就是老鴇這里的模樣。而低俗…
“人很多,人多就容易生事,而且不少民夫都是從遠處來的,給了假期也不回去,就貪圖每日的工錢…”
錢暉跟著方醒到了住所,小心翼翼的稟告著工地的情況。
方醒仿佛已經忘記了剛才的針鋒相對,皺眉道:“要注意防疫,還有,不許開賭坊,誰敢在工地周圍弄這個,一律流放。”
錢暉笑道:“興和伯果然是慈悲心腸,上次有個青皮帶人在邊上設局開賭,馬上就被拿下了,一家伙全都送去了華州。”
他見方醒的眉間漸漸舒展,就說道:“城中的妓館也去了不少,還有些臨時來做皮肉生意的,最近抓了些…呃…常大人說有傷風化。”
“傷個屁的風化!”
方醒忍不住爆了粗口:“他自己嬌妻美妾的享受著,民夫們修路要修多久?個個都是壯漢,憋不住了怎么解決?”
錢暉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下,然后又下彎,顯得很沉重。
“興和伯,那…大人那邊…”
“放了。”
方醒從未覺得自己是正人君子,今日面對老鴇和另一個女人的殷勤也不是沒動心。
他只是更加的愛自己的妻妾罷了。
錢暉面露難色,方醒只是不理。
在清理山東一地的過程之中,常宇和錢暉配合默契,果斷處置,可以說是立下了大功。
可才過了沒多久,這兩人就開始勾心斗角了。
而能驅使他們貌合神離的東西,不過是利益而已。
升官發財啊!
方醒心中嘆息,說道:“工地的伙食本伯記得是戶部直接撥錢,每人每日都有標準,山東這邊可有錯漏?”
伙食費大抵是世間最好貪污的錢,從軍隊到工地,你要一兩肉我給九錢,你要一斤米我給九兩,還有各種油水損耗…
而且各地的價格都有不同,隨便扣一下,那錢財就滾滾而來啊!
錢暉肅然道:“賬目每日都有核對,一日三餐的分量每日都有查驗。”
“那就好。”
常宇站隊了,錢暉自然不敢亂來,而且他的站隊與否并不是很重要。
方醒沒吃飽,見天色微微黃昏,就說道:“為官艱難,各有各的道,可有一條要謹記。”
錢暉束手而立,仿佛變身為方醒的下屬。
方醒見了也沒管:“別亂站隊,別為了好處去站隊,別為了私心去站隊。要記住了,站錯了地方,再想站回去,那就是墻頭草!”
錢暉心中一凜,知道這話不只是說給自己聽的,就表態道:“是,而且嫡長子承襲家業,此乃天經地義之事。”
方醒點點頭,面露微笑道:“許多話不說不明,許多人不敲打不聽。本伯還會待在山東,倒是想看看有誰要喪心病狂,有誰要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