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對兩萬,而且對手還是兩股勢力合并而成。
哪怕仆固的謀劃出色,臨戰指揮更是出色。
他的謀劃和指揮硬生生的把明軍分成了四處,然后準備各個擊破。
可他小看了阿臺!
當過大汗的人,哪怕只是個傀儡,可他哪里會屈辱的逃竄?
若是逃竄,他比誰都清楚后果。
——大明將會把他當做棄子,直接丟棄!
“伯爺軍令,出擊!”
興和堡內沖出幾千明軍騎兵,他們正是一直在堡內養精蓄銳的張羽部!
仆固不是不知道張羽部沒出來,可在他的計劃中,利用韃靼人中的奸細就能沖垮明軍主力,到了那時,張羽部再出來也無濟于事。
可未曾想聚寶山衛的防御能力出乎了他的預料。
此刻他最痛恨的就是那襲擾的陶罐,它直接打亂了突擊的節奏,讓明軍有了從容應對的時間。
“繼續突擊!”
仆固的左手揮舞著長刀嘶叫著,那些肉迷人悍不畏死的沖擊幾度逼近陣列。
李嘉舉槍走到第一排,尖利的哨音在耳邊響起,他率先扣動了扳機,然后看也不看,和自己小旗部的麾下向后退去。
耳邊槍聲密集,卻已經無法影響到已經是老兵的小旗官李嘉,他飛快的完成了清理和裝彈,然后繼續等待著。
前方已經被硝煙遮蔽,無法看清,只有排槍齊鳴和對手的慘嚎尖叫。
驀地一隊肉迷人沖破了硝煙,剛輪換到第二排的李嘉聽到了哨音。
“兩排齊射!”
前排蹲下,李嘉舉槍瞄準了一個揮舞著長刀的肉迷人,從容扣動扳機。
鉛彈出膛,那個肉迷人手中的長刀同時扔了出來。
李嘉看到長刀方向是自己這邊,卻不能躲閃,只是垂首,希望頭盔能發揮作用。
火槍陣列不許閃避,這是從新兵時期操練時用大棍子打出來的規矩。
李嘉聽到了一聲慘叫,抬頭,就看到自己麾下的錢多右臂護甲下在噴血,就喊道:“有人受傷!”
錢多忍痛跟著回轉,民夫已經從陣列的縫隙中沖了進來,不由分說架起錢多就往回跑。
身后傳來了呼喊聲,馬蹄聲竟然蓋過了槍聲。
張羽麾下的騎兵趕到了,他們開始繞過火槍陣列。
仆固的心在滴血,大好局面毀于一旦,他恨烏恩把阿臺說成了膽小鬼和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傀儡。
他恨右翼不能擊潰明軍,沒有能及時增援這邊。
他恨中路的三千精兵居然沒能突破…
“肉迷人…殺敵!”
仆固心中還抱著些希望,至少麾下已經多次突破了明軍的火力封鎖,造成了明軍傷亡。
那么我就孤注一擲如何?
仆固出動了,他用雙腿催動戰馬,帶著親兵親自往前沖。
主將親自沖陣,這極大的鼓舞了肉迷人的士氣,前方重箭漫射,對面就聽到了明軍中的一陣慘叫。
“轟轟轟!”
減緩了發射頻率的火炮來了一次齊射,那些肉迷人被打成了爛泥,但后續人馬卻沖破了那個距離。
馬上就能沖進明軍陣型中的距離!
只要沖殺進去,仆固就敢說自己今日一定能把戰局扳回來!
“大人,右翼敗了!”
一聲尖叫讓仆固心中的狂喜瞬間變成了冰冷…
“手雷!”
被突近到近距離的明軍中一聲喊,少頃,后面雨點般的小黑點就飛了過來。
“轟轟轟轟轟!”
如果說己方的右翼潰敗是擊碎仆固取勝信心的重錘,那么剛突進去就被手雷炸散就是催促他下決斷的利刃。
明軍的左翼已經開始了小跑追擊,而韃靼騎兵已經追上了敵軍,正在痛打落水狗。
“撤退!”
烏恩已經徹底的絕望了,他看了一眼右邊,看到硝煙彌漫。而另一頭的明軍騎兵已經繞過了陣列,正準備給仆固重重的一擊。
“仆固,你這個蠢貨!”
“大勝!大勝!”
城墻上的土豆和平安已經忘記了麻木的腿,他們跟著邊上歡呼的軍士們雀躍著。
土豆回身問小刀:“我們贏了嗎?”
小刀點點頭:“當然,老爺領軍,戰無不勝!”
平安一直在用望遠鏡看著,尋找著自己的老爹。
“爹!爹!爹!”
能讓內向的平安像無憂般的興奮,可見一斑。
“我軍開始追擊了,大明萬勝!”
土豆跟著揮舞拳頭高呼著,臉上漲紅。
堡內在戒嚴,可在聽到歡呼聲后,馬上就響徹興和堡。
無數人在家中歡呼著,為大明的又一次勝利歡呼著。
“又勝了!哎!大明果真是厲害啊!”
林三抱著閨女嘆息著,神色振奮。
等他聽到院子里有動靜時就出去看了一眼,然后無奈的苦笑著。
院子里拳腳飛舞,勁風烈烈,唐賽兒正在練拳腳。
林三無奈的嘀咕道:“你娘又在打拳了,你爹可打不過她,大姐兒,以后你可得想著你爹啊!”
明心和三個僧人都聽到了堡內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面面相覷。
“應該是興和伯擊潰了敵軍,興和堡安穩了,興和城的建造會繼續,咱們…”
一個僧人瞥了明心一眼,說道:“這是個機會,不過…興和伯卻有些不在意。”
明心搖頭道:“他是不贊同咱們的行事,所以若是想…那就派些能吃苦的來吧。”
這話隱晦,卻讓那三個僧人都面帶苦笑。
“撤退…”
仆固心如刀絞,卻果斷的下令撤退。
頓時前方的肉迷人紛紛轉向,竟然是直奔從側翼撲過來的張羽部。
“果真是強兵!”
看到那些肉迷人自發去攔截張羽部,讓仆固得以率領殘部逃跑,方醒不禁贊了一聲,然后吩咐道:“各部追擊!”
“前進!”
“前進!”
戰場被仆固的謀劃打散了,可追擊起來卻有了好處。
幾個方向的明軍齊齊展開追殺,今日損失慘重的韃靼部尤為兇猛。
兵敗如山倒,烏恩已經顧不上麾下了,他帶著侍衛們一路狂奔。
而那些哈烈人本就算不得精兵,被追上砍殺后,有的大喊請降,有的四散奔逃。
哈烈人亂套了!
而肉迷人卻成功的阻截了張羽部一炷香的時間,這讓仆固得以逃出足夠的距離。
右翼剩下的韃靼人追上去了,卻被仆固再次派出的一隊騎兵攔截。
“跑起來!”
孫煥山帶著麾下開始了狂奔,當追到了攔截點時,排槍齊射,手雷狂扔,打散了敵軍。
“追擊!”
張羽部的騎兵和韃靼殘部會和后,漸漸的驅趕著肉迷敗軍向哈烈敗軍的方向而去。
這是要讓敵軍合流!
按道理這是愚蠢的行徑,可這是方醒的命令。
“咱們聚在一起的合力比敵軍強多了,喪家之犬,如何能當!”
兩股敵軍合流了,哈烈人四處奔逃,只有肉迷人能保持著陣型。
身后的追兵緊追不舍,烏恩的身邊只剩下了侍衛和幾百麾下,然后被韃靼人咬住了。
先是一陣箭矢,然后就是長刀劈砍。
那幾百人也潰散了,烏恩的侍衛擁著他往仆固那邊逃。
“那是烏恩,活捉他!”
有人從烏恩那一身華麗的盔甲上認出了他,頓時引來了群狼。
烏恩身后的侍衛不斷轉身迎敵,可追兵人多勢眾,再厲害的侍衛也敵不過亂刀。
烏恩在馬背上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最后一個侍衛落馬,就沖著仆固那邊尖叫道:“仆固,救我!”
“大人,是烏恩!”
仆固回首看了一眼,眼神冰冷。
他已經兩次斷尾求生,每一次就是在割他的血肉。
烏恩…
我要認輸嗎?
沒有烏恩,仆固知道自己只能像是游魂野鬼般的在草原上晃蕩,哪天不小心遇到敵人,說不定第二天就成了狼群的口中食。
而要想和那些哈烈王子們碰面,沒有烏恩他就沒有機會,甚至會被剿滅。
“攔一下!”
仆固痛苦的喊道,旋即一隊肉迷人勇敢的脫離了大隊,朝著烏恩那邊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