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孩兒今日見到興和伯了,還和他說了話,他很是親切,說是歡迎孩兒以后去北平的方家莊做客呢!”
回到家的慕言興奮的向父母顯擺著自己的際遇。
王氏笑道:“你就哄人。”
慕簡皺眉道:“那人在士林中聲名狼藉,你不該去和他親近。”
看到慕言的神色驟然變成了落寞,慕簡皺眉道:“孟母擇鄰的道理你不懂?為父不求你們一定要為官做宰,但至少要心正!”
慕簡肅容道:“心正則身正,心身皆正,則可為君子!要向你大哥學習,莫要再跳脫了。”
王氏看到小兒子茫然,就勸道:“夫君,言兒還小呢,您慢慢的教他就是了,以后當然會成為和您一般的君子。”
“他還小?”
慕簡本想發火,可看到妻子的神色,就嘆息道:“罷了,下午做一篇文章出來給為父看,若是不好,打!”
方醒突然造訪寧波府的消息隨著書生們的歸家而散播了出去,寧波府上下自然震動,知府趕緊去了方醒的暫住地拜訪,卻吃了閉門羹。
“伯爺此行有些私事要處理,不見外客。”
方醒沒工夫和寧波府上下客套,他派人去傳話,說是有使節到了,讓寧波府給船隊補充些糧食飲水,船隊修整幾日后就會離開寧波府,前往金陵。
于是巴罕得以上岸,住進了大宅子里。
一位戰功赫赫的大明伯爵居然住在商人的宅子里,這個發現讓巴罕不禁心中暗喜,于是在見到方醒時就說了些貿易的好處。
“…大明無需為此煩心,天方人就是最虔誠的商人,只需讓他們周轉一下,大明和我國的貨物便可暢通無阻,此乃對雙方都有益之事…”
巴罕看了方醒一眼,卻看到的是漠然,就咬牙道:“興和伯,那些天方人…很客氣,從來都不會虧待朋友。”
方醒哦了一聲,說道:“肉迷國難道就沒有和那些泰西人貿易嗎?”
巴罕一怔,說道:“興和伯,您知道的,我國同那些泰西人打了許久,雙方早就是不死不休,別說是貿易,看到對方的人都會把他殺死。”
方醒點點頭,說道:“那為何不走陸路呢?”
巴罕的額頭一下就見汗了,方醒悠悠的道:“哈列國已經被大明打斷了脊梁骨,難道還敢扣留你們的商隊不成?那正好給了你們大規模介入哈烈的借口,不是嗎?”
“哈烈此時最為虛弱,別告訴我你們沒有動過吞并了他們的心思!”
方醒的話一針見血,把國與國之間的齷齪都說了出來。
巴罕干笑道:“興和伯,陸路太遠了呀!而且能帶的貨物不多。”
“嗯,這個確實。”
走陸路一是消耗大,人吃馬嚼,一路就能把老本給吃沒了。
陸路的第二個弊端就是只能靠大車,能帶的貨物少,劃不來。
巴罕笑道:“若是走海路,天方人對這條航線再熟悉不過,肯定不會有問題。”
“嗯,是不會有問題,前宋時天方人的后裔就曾經把控了泉州,然后和蒙元人一起制造了泉州慘案,而崖山之戰他們就是幫兇!”
蒲壽庚!
不用說出來,巴罕就知道方醒指的是誰。
他不禁縮縮脖子,然后說道:“我國被堵在了天方人的一邊,所以必須要通過他們來貿易。”
方醒突然有些意趣索然的擺擺手,說道:“你與本伯說這些毫無意義,要貿易,那就先朝貢,否則就是對大明的侮辱。”
從朱元璋開始,大明對除去蒙元之外的異族都抱著‘俺大明是天朝上國,中央之國,你們必須得朝貢’的態度,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巴罕微微躬身道:“本人歷經艱辛來此的目的正是朝貢。”
方醒淡淡的道:“那就好。”
等巴罕走之后,李敬就不屑的道:“興和伯,這些番邦的人都是這貪財的模樣,就想和大明貿易。”
方醒笑了笑,說道:“最近讓人盯著前后門,別暴露了。”
這是個隱晦的批評。
方醒回來的路上就尋了一下那些東廠的暗哨,結果發現了好幾個,讓李敬汗顏。
“興和伯,咱家…咱家回頭就好好的操練他們!”
方醒皺眉看著他道:“不是我小瞧了你們東廠,驟然而起,就像是個暴發戶,可基本功卻缺失不少,要沉下心去摸索,你若是干好了,將來未必不能和安綸般的調回京城去。”
李敬聞言不禁目露憧憬之色。
幾乎每個太監都有一顆上進的心,而且比普通人更加的熾熱。
方醒繼續畫畫,在他的筆下,那個未來的孩子就是孫悟空,而他就是那個嘮叨的胖唐僧…
而李二也在畫畫,他畫的是慕家的地形圖。
他和母親看似一直呆在后院和圍墻之間的邊角里,周圍還有專人盯著他,不怕他跑,只要他老娘在就行。
可作為曾經的海盜,若不是顧忌母親,這點監控哪能困住李二,所以他只是在晚間偷偷的摸進去了幾次,就連慕簡的書房里有什么機關都一清二楚。
他慢慢的畫著,運筆有些艱難,卻把慕家的結構畫的清清楚楚的。
畫完后,他把剩下的紙筆都一把火燒了,然后出門,看著夜色中的慕家,目光冷厲。
第二天方醒早早的就起了,和家丁們在院子里練了一番,然后沐浴。
早餐是海鮮粥,熬煮的鮮香撲鼻。
喝了一大碗海鮮粥之后,守門的黑刺軍士帶來了好東西。
“伯爺,就是這張地圖包括著一塊黃金,正好砸在小的腦袋上,若不是小的腦袋硬,估摸著已經完了。”
方醒看到這人的腦袋上腫起一個包,就說道:“去找郎中看看,今日你歇息。”
那軍士一聽就不好意思了,摸著那個大包,羞赧的道:“伯爺,這點傷算什么呀!小的當年挨了三刀都還能殺敵呢!”
方醒看著手中的地圖,聞言就抬頭瞪了他一眼,喝道:“那你還嗦?滾!晚上給你一壺酒!”
這廝墨跡了半天就是等這個,看著他歡喜的出去了,方醒說道:“特么的!受傷了好像是不能喝酒吧?”
一起來的肖顧偉滿不在乎的道:“這點傷算什么,當年那些中刀垂死的兄弟拼命都要喝酒,攔都攔不住,后來傷好了也是活蹦亂跳的,殺敵不比別人少。”
方醒皺眉道:“老子告訴你們,以后可再不能這樣了,喝酒之后氣血會加速運行,那是找死!滾吧!”
“黃金…這地圖是一戶人家,卻沒寫出地方,這人是誰?莫非就是李二?”
賴著沒走的肖顧偉說道:“伯爺,那李二可還有一票手下應當就在城外呢!”
方醒點頭道:“是這樣,不過寧波府的守備還是不錯,不然李二肯定會帶著手下的海盜洗了那一家,然后卷了自己的老娘出海。”
海盜喜歡上岸血洗,不只是因為嗜血,還想搶生活物資,比如鐵鍋什么的。
肖顧偉是軍人,所以想了想就建議道:“伯爺,要不咱們就讓守城的放開些,然后等著那些海盜進城,時機一到,就連他背后那人都一網打盡。”
方醒皺眉盯著他,直至他垂眸,這才說道:“咱們是武人,保護百姓的安危,這是天經地義的責任。你這種想法很危險,知道嗎?把百姓的安危拋在腦后,一心只想著立功,這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回頭我會給王琰說說,讓他給你們上課!”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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