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一直在等,他等了三天,可依然沒有看到人來。
“大人,殿下是不是把我們給忘了?”
副千戶陳登和肖顧偉也來了,肖顧偉笑嘻嘻的問道。
而陳登卻是冷冰冰的說道:“陛下才去多久,你還笑的出來?”
肖顧偉唏噓道:“我就這性子,陛下去了我傷心,可…有人來了!”
王琰已經站直了身體,看著朱瞻基和方醒走了過來。
“見過殿下!”
三人齊齊跪下,這便是效忠儀式。
朱瞻基沒有讓他們起來,說道:“你們原先是皇爺爺的人,現在…是本宮的人,父皇那里本宮已經做了交代,此后你們安心操練就是。”
王琰再起身時已經是滿面淚水,他哽咽道:“殿下您未到,臣不敢讓他們舉哀,臣對不起陛下!”
“是先皇。”
方醒提醒道,他不想讓人抓到這些人的小辮子。
王琰執拗的道:“是陛下!”
“好吧,我也希望是陛下。”
方醒依然不適應失去了朱棣的日子,他無數次想著進宮去瞅瞅,可每次想到乾清宮中住著的不是朱棣,就茫然,就覺得再無一點精神。
整個大明都習慣了聽從那個帝王的咆哮,都習慣了有事就眼巴巴的看著他…
王琰迎了朱瞻基進營,那一千余軍士正默默的等待著。
“見過殿下!”
朱瞻基看著這些將士們,不禁百感交集。
這是朱棣留給他的遺產。
“殿下,黑刺已經一個月沒有…沒有糧餉了。”
王琰有些難為情的說出了目前黑刺的困境。
朱瞻基的眼神中多了些深沉,問道:“那你們是怎么過的?”
“省。”王琰說道:“還有在西山中打獵。”
原先黑刺的糧餉是由朱棣那邊走特殊渠道送來的,朱棣去了,皇城被朱高熾接管,糧餉自然無法運送。
朱瞻基覺得此事的麻煩大了。
他想自己養著這只精銳的軍隊,可卻犯忌諱。
王琰也想到了此事,他一臉悲壯的道:“殿下無需為我等擔憂,大不了我們自己種地。”
方醒淡淡的道:“既然陛下知道了,那就正大光明的去要糧餉,若是不給,到時候自己出錢罷了,又不是養不起。”
朱棣寵愛朱瞻基,給了不少田莊,后來他自己也置辦了不少店鋪等產業,一千余人的錢糧他是不差的。
至于兵器,朱芳那里的作坊隨便漏些出來就行了。
“先試探著問問吧。”
方醒無所謂,可朱瞻基卻不行,他若是硬頂,朱高熾那邊有的是辦法給他小鞋穿。
再次回到宮中,朱瞻基去了乾清宮。
朱高熾很忙,剛接手這個龐大的帝國,他有無數的事情需要做。
“父皇。”
朱瞻基看看左右,朱高熾揉揉眉心,那些人知趣的先散了。
“何事?還有,你皇爺爺去了,你最近有些頹廢…”
朱高熾緩緩的說道:“這樣不好,你平日里還是要多讀書,先賢的書…多讀!”
朱瞻基垂首應了,然后說道:“父皇,黑刺的糧餉已經斷了一個月…”
一陣寂靜,朱高熾摩挲著鎮紙,淡淡的道:“這段時日事務繁多,朕也疏忽了許多事情,回頭就讓他們送去。”
再次靜默,這對父子都升了一級,卻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最后還是朱高熾打破了寂靜:“婉婉有些郁郁,你去看看。”
“是。”
朱瞻基告退,然后在人的陪同下去找到了婉婉。
最近的天氣不錯,不是太熱。
婉婉最近不愛出去,宮中再也看不到那道風景婉婉在前面,身后跟了一溜的嬤嬤宮女太監,當然,還有那條叫做小方的狗。
“公主,殿下來了。”
婉婉坐在繡墩上,呆呆的看著窗外,腳邊就是小方。
“大哥來了嗎?”
婉婉起身出去,小方打個哈欠緊緊跟著。
殿外,當朱瞻基看到婉婉眉間的寂寥時,心痛的道:“出去散散心吧。”
婉婉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她說道:“大哥,皇爺爺不在了。”
“嗯。”
朱瞻基只覺得心酸。
兩個朱棣最寵愛的孫輩,如今只能獨自感傷、追憶。
十五歲的婉婉看著眉目如畫,本該活潑的性子卻變得沉寂起來。
關鍵是她大了,不好出宮了。
可朱瞻基看著蕭瑟的婉婉,突然就想通了。
“去吧,出去轉轉,散散心。”
婉婉搖搖頭道:“嬤嬤們說要守規矩,不能再出宮了。”
“別聽她們的!”
朱瞻基皺眉道:“我去和母親說說。”
朱瞻基說做就做,馬上就去找到了皇后。
從太子妃到皇后,這一步張氏走的很穩,幾乎沒有絲毫波瀾。
而朱高熾的后宮中女人不少,他登基之后也一一給了封號,分了宮殿,于是乎暫時就皆大歡喜了。
此時一群女人正在奉承著皇后,她只是微笑著,直至有人來稟告,說是朱瞻基求見。
下面的那群女人頓時愕然,然后起身告退。
出去的時候她們都看到了朱瞻基,然后走遠些,就開始有了怨言。
“宮中可不許隨意走動,殿下這是…這還是皇太孫時的做派啊!”
“可不是嗎,殿下現在是太子,以前陛下是太子時可是小心謹慎,哪有那么張…張狂的。”
“小聲些,要是被娘娘聽到了,仔細你們的封號!”
看到那幾個嬪妃過于肆無忌憚,有人就警告道:“你們沒聽說嗎?興和伯婉拒了興和侯的爵位,說是此生就是興和伯了,你們小心外面的家人倒霉!”
有人不服氣的道:“他敢嗎?”
蠢貨!
警告的這個嬪妃說道:“那人偌大的功勞,說不要就不要了,他若是整你的家人,你認為陛下會因此而責罰他?”
瞬間這個不服氣的嬪妃面色發白,她喃喃的道:“他為了太子下了好大的力氣,這是要干什么?”
幾個女人白了她一眼,然后匆匆散去。
朱瞻基進了殿內,行禮之后,皇后笑道:“你看著倒是瘦了些,回頭讓御醫看看才是。”
“母后。”
朱瞻基說道:“那些女人可有為難您嗎?”
“胡說!”
皇后嗔道:“我是皇后,就算是當時忍了,可以后有的是法子去收拾她們,所以沒人敢為難。”
朱瞻基點頭,然后說了來意:“母后,婉婉有些悶,看著都瘦了。”
皇后的笑容收了,嘆道:“她這是想你皇爺爺了,哎!罷了,你讓她想出去就出去,不過出去前到我這備個案,免得那些人嚼舌根子。”
朱瞻基此時住在宮中,自然知道朱高熾最近來這邊的次數不多,所以他的眼中多了凌厲,說道:“誰敢插手說閑話,母后記得就是,等以后…”
“住口!”
皇后低喝一聲,然后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你在宮中,要慎言!”
朱瞻基垂眸道:“是,兒臣知錯了。”
皇后嘆息道:“那些事你莫管,自己小心些就是了…”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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