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轟轟!”
火炮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排槍轟鳴。
一隊騎兵開始繞向側翼,準備迂回來接應朱瞻基和方醒。
賈全有些慌了,勸道:“殿下,咱們從側面避一避吧。”
遠處的人群越發的清晰了,方醒說道:“上船吧。”
“上船?”
賈全的臉都有些扭曲了,“伯爺,船上那是死路啊!”
朱瞻基點頭道:“好,咱們上船。”
“殿下…”
賈全覺得他們都瘋了,那些土人明顯就是奔著船來的,到時候就是甕中之鱉啊!
二十多人一起上了寶船,然后就在船舷看著那些蜂擁而至的土人。
“出來吧!”
就在賈全準備冒死把朱瞻基帶走時,方醒喊了一聲,接著通往甲板下面的艙室里源源不斷的涌出人來。
“殿下請放心,下官一定擋住那些土人。”
石搬笑的有些諂媚,拍著胸脯打包票。
隨著這聲喊,邊上的那艘寶船里也出來不少軍士。
刀槍林立間,狂奔而來的土人們愣住了。
前有狼后有虎,怎么辦?
于是土人們分為兩個極端,一部分人原地蹲下,準備投降。
而另一部分人卻瘋狂的繼續沖過來。
“放箭!”
箭矢不用瞄準就傾瀉而下,人群中頓時倒下一片。
“嘭嘭嘭嘭!”
聚寶山衛追擊而來,排槍打的又快又密。一排排的俘虜被打倒在地,那些原先想逃跑的俘虜大部分都絕望的大喊著,然后往側面跑。
跑到側面后,俘虜們就蹲在地上,顯然是被排槍嚇到了。
剩余的小股俘虜沖進了碼頭,被弓箭慢慢的絞殺。
十多個俘虜沖進了那片打樁區,因為只要越過那片木樁,一艘小船就在等待著他們。
可等他們跳下水后,卻絕望的發現,自己的雙腳都被淤泥給陷住了,向前一步就要使出全身的力氣。
秦大學帶人追到了碼頭上,舉槍瞄準那些俘虜,叫人喊話。
通譯的勸降并未收到效果,那十多人依然在艱難的往前,絕望的跋涉著。
“啊!”
一個俘虜一腳陷進了深泥中,身體漸漸的下沉,很快就到了胸口。
“邦!邦!”
一個俘虜奮力撲過去,抓住了他的手,想把他拉起來。
“古里!”
“他們在說什么?”
方醒問道。
通譯說道:“那兩人是兄弟,那個叫做邦的人讓他的兄弟快走,別管他。”
兄弟情深啊!
方醒瞇眼看著那邊,而秦大學也沒有下令開槍,因為沒有必要。
被嚇的半死的施進卿來了,一上船就說到了此事的起因。
“那個番人商人和土人發生了沖突,下午的時候就花錢雇傭了十多個土人,把那一對兄弟的家給毀掉了,而且還把他們的…”
“這對兄弟剛才就去刺殺,結果殺錯人了,只殺了那個商人的兩個隨從,然后就逃出來,引發了俘虜們的暴動。”
方醒面無表情的聽著,那個邦已經被淹到了嘴巴,他仰著頭拼命的叫喊著,而那個古里卻不肯放手,自己也漸漸的被拖了過去。
“邦!”
“古里!”
“邦!邦!邦…”
海面上冒起了些水泡,沒多久就恢復了平靜。
“拖他上來!”
方醒突然叫人去救那個叫做古里的上來,于是馬上有人扔了繩子過去,把古里托上岸。
古里的眼中全是絕望,渾身都是爛泥躺在那里。
方醒交代了方五幾句,然后就陪著朱瞻基進了船艙。
那些俘虜再次被趕進了營中,而阿卜杜拉卻憤怒的去找到了鐘品。
“那個該死的家伙殺死了我的兩個船員!大人!”
“你在愁什么?”
鐘品交還了贓物后,暫時被允許戴罪立功,所以心情還不錯。
“你在擔心回去后要賠錢嗎?不過本官聽說…這些船員并不值錢。而且阿卜杜拉,因為你而引發了這次騷亂,大明的損失誰來賠?”
古里覺得自己不該上岸,應該和邦一起死在那里。
所以他就想自殺,然后被關在一個單間里,就和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想報仇嗎?”
一個通譯出現了,邊上還有一個明人。
古里呆滯的眼睛動了一下。
“這位大人能幫你報仇,前提是你敢不要命嗎?”
“敢!”
古里的眼中生出了希望,隨即堅定。
“好!很好!你再找一個敢赴死的人,告訴他,他的家人將會得到優待。”
“來!這位大人會教你怎么使用這個東西,然后…你就大仇得報了。”
阿卜杜拉很慌,所以第二天凌晨天剛亮,就把那些水手趕了出來。
給養在昨天就補充過了,足夠回家還有余。
昨天傍晚發生了那一幕之后,碼頭上的警戒明顯的更嚴密了。
幾個軍士搜身之后,指指他們的船,要求必須在半個時辰之內離開碼頭。
“作為罪魁禍首,你們以后將不再受到舊港的歡迎,我的老朋友,咱們后會無期。”
鐘品很義氣的來送行,還給了他一個擁抱。
阿卜杜拉垂頭喪氣的道:“鐘大人,沒了這條商道,我會變成窮人。”
“這就是命啊我的朋友!”
鐘品笑瞇瞇的把他們送上船,等船帆張開后,還揮揮手告別。
方醒也起來了,方五來稟告,說是船已經離開。
“讓船跟上去,小心些,沒人的時候就逼上去,若是下面動手就別管,只管看著他們消失就好,若是沒動手,那就別客氣!”
方五點點頭,最后問道:“老爺,那為何不直接了結了他們呢?”
方醒背身而立,淡淡的道:“大明要商道,若是公開處置,消息總會泄露出去,那樣會讓人膽怯。”
方五明白了,可朱瞻基卻沒明白。
“為何要解決他們?”
“因為他們看到了大明的實力,看到了聚寶山衛,可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知道了我們的態度。當年蒙元人西征時,那些國家齊呼上帝之鞭,等他們得知同一膚色的大明準備對外露出獠牙時,會對以后造成巨大的影響。”
朱瞻基明白了。
其實那天阿卜杜拉對著朱瞻基說出那番話后,他的結局就已經被注定了。
兩艘商船駛出舊港,慢慢的消失在天際。
船上,阿卜杜拉正在被人圍攻。他的兩個合伙人,其中一個被誤殺,而且這條商道以后也不能來了,損失慘重啊!
一番爭吵之后,阿卜杜拉氣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狹小的船艙。
昨晚他一夜未睡,此時迷迷糊糊的。
“咦!怎么有人在唱歌?”
阿卜杜拉起來,四處尋找這個聲音,最后他把耳朵貼在地板上,終于確定了聲音的來源。
下面裝貨物的大艙里,古里在唱著一首歌,聽著很簡單,就像是孩子們唱的。
而在他的身邊放著一個油紙包。
唱完了歌,古里把油紙包抱在懷里,找到了引線。
上面傳來了腳步聲,古里咧嘴笑著,用一個爪哇以前從未見過的火媒點燃了引線。
“嘭!”
艙蓋被打開,阿卜杜拉帶著人沖了下來,就見到了咧嘴大笑的古里,以及那淡淡的硝煙…
“轟!”
“轟!”
兩艘船不過是間隔了二十息的時間連續爆炸。
遠處來了一艘戰船,船頭上的辛老七舉起望遠鏡看著起火的兩艘船,一直看著,直至沉沒…
“過去看看有沒有人。”
戰船慢慢的駛過去,仔細的搜尋著。
海面上除了一些木板和雜物之外,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