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的臉色一變,艱難的起身道:“本宮要去父皇那里一趟,你們自便。”
這是要去求情嗎?
方醒嘆道:“殿下,臣怕會惹惱了陛下啊!”
朱高熾的身體一僵,苦笑道:“本宮如何不知,只是不得不如此罷了。”
朱高熾都能為一個小吏而冒著觸怒朱棣的危險去求情,何況是一直在支持他們父子的解縉!
方醒搖頭道:“臣怕的是適得其反!”
這次連朱高熾都冷靜下來了。
朱棣的性格如何,在坐的沒誰有朱高熾清楚,那就是個驕傲到了極點的皇帝。
解縉當年是因為親近朱高熾,冒犯了朱棣,所以才會被關押至今。
如果朱高熾去求情,那么朱棣會暴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到時候解縉估摸著真要倒霉了。
朱高熾面色糾結,這位太子本就不是果斷的性子,而且心腸還軟。
方醒也想不到什么好招數,畢竟他才殺了瓦剌人的使者,要是在這個時候進諫,方醒估計絕對討不了好。
可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解縉完蛋嗎?
這么一位大才,就算是不能為官,可在其他方面也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方醒沉默了良久,然后說道:“殿下,此事就交給臣和太孫如何?”
朱高熾沉默著坐在那里不說話,方醒對著朱瞻基點點頭,然后兩人就行禮出去。
“方醒,你們去哪?”
剛出來,就看到婉婉正在一群宮女的包圍下走來,看那眉開眼笑的模樣,多半是剛去玩雪。
方醒強笑道:“婉婉可是玩雪了,那趕緊進去暖和暖和,明天雪更大呢!”
婉婉看到方醒和朱瞻基的面色不大好,就乖巧的進去了。
“德華兄,咱們怎么辦?”
朱瞻基愁眉苦臉的問道。
朱棣那里肯定是行不通,那么就只有從紀綱的手中把解縉搶過來。
方醒也有些一籌莫展,就讓朱瞻基先回太孫府,召集些人手,做好準備。
“解學士?”
太平門附近的詔獄,大雪在院里堆積了一小層,除卻那些腳印之外,看著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凈。
詔獄中,紀綱帶著王謙沿著長長的通道走到了最里面。
解縉的牢房不算差,泥地平整,還有一張桌子和椅子。
解縉正坐在里面的平板床邊看書,聞言抬頭,皺眉道:“紀大人可是貴客,不過謝某不歡迎。”
這就是解縉,哪怕是被關了幾年,可依然是桀驁不馴。
紀綱招招手,王謙就提著個大食盒上前。
“打開。”
解縉冷眼看著王謙打開了牢門,漸漸的,他的心跳開始加。
紀綱瞟了一眼面色紅的解縉,笑道:“解學士難道不想出去嗎?”
解縉的眼中閃過了一抹驚喜,他顫聲道:“可是陛下下旨了嗎?”
紀綱指著桌子,示意王謙擺上酒菜,然后搖頭道:“沒有。”
解縉的眸色一暗,“沒有你來干嘛?”
這話一點都不客氣,按理紀綱該怒的,可他卻笑吟吟的道:“紀某看著解學士在詔獄中讀書不止,心下仰慕,所以想著能否找個辦法,讓解學士出去。”
解縉不屑的道:“謝某不需要,紀大人請回吧。”
紀綱垂眸,隱住了那一絲厲色,笑道:“那可否飲一杯?”
解縉搖搖頭,拿起書本,又繼續看了起來。
“哈哈哈哈!”
紀綱突然起身大笑道:“謝學士,紀某不過是取笑罷了,今日陛下已經有了這個意思,旨意不日就到了。”
“果真?”
解縉把書一丟,追問道。
紀綱嘴角含笑,篤定的道:“當然,陛下的意思紀某敢亂說嗎?”
“陛下啊…”
解縉不禁淚水橫流,紀綱趁機拉了王謙出去,在角落里低聲問道:“你那主意不會出錯吧?”
王謙正好在最角落里,身影黯淡,只有那雙眼睛在閃著光。
“大人放心,您想想,解學士當年可是在胡廣現在的位置,咱們錦衣衛哪敢得罪他,這不看到大雪,就讓他老人家出來看看雪景,散散心…”
紀綱的身體微微一震,冷道:“誰知道解學士太過興奮,結果一頭就栽進了雪堆里,等我錦衣衛的人拉起來時,已然晚矣!”
王謙輕笑道:“正是如此,陛下就算是知道了解縉的死訊,估摸著也就是嗟嘆一下,他老人家忙著呢!”
紀綱點點頭,拍著王謙的肩膀道:“你好好的做,本官自然會看在眼里。”
等再次進去時,解縉都已經喝上了,紀綱馬上就加進去,不住的恭賀著他…
而方醒此時也召集了黃鐘和馬蘇,三人正在想著怎么才能把解縉解救出來。
馬蘇只有旁聽的份,所以他坐在最邊上。
黃鐘沉吟道:“伯爺,那詔獄戒備森嚴,咱們也不能去硬闖啊!否則就是大罪。”
方醒也是有些撓頭,硬闖詔獄的后果,那幾乎就是在試探朱棣的底線。
“要不讓殿下…哎!也不行啊!”
黃鐘搖頭道:“要是殿下觸怒了陛下,那…”
“那估摸著陛下會以為太孫已經迫不及待了!”
方醒把黃鐘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
朱瞻基要是讓朱棣感受到了這種心思,怕是和太子父子倆都要一起倒霉了。
時間在流逝,看著外面越積越厚的雪,方醒仿佛看到了那個被埋在雪中的解縉,醉醺醺的,就這樣被凍死在詔獄之中。
方醒的眼神一點焦距都沒有的在書桌上緩緩移動,當看到那本教材時,方醒猛的起身,喊道:“老七,你和小刀跟我走。”
黃鐘和馬蘇都不知道方醒想干嘛,就起身追到了外面。
辛老七和小刀馬上就趕來了,方醒看到方五在后面,就交代道:“你馬上就去詔獄的外面盯著,有異常就叫人來報,我這就去找太孫。”
等辛老七去準備馬匹時,方醒回身對黃鐘道:“學生,我忘了解縉曾經教過太孫!”
黃鐘還沒想到這里面的奧妙,方醒就沖進了書房里,很快就拎著個包出來了。
“我們走!”
馬蹄聲遠去,黃鐘面色凝重的嘆道:“那可是解縉啊!我大明難得的大才!”
而此時大雪已經覆蓋了腳面,天空依然陰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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