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個去!
聽到大魔王這么彪悍的耍賴說辭,縣尉當即昏倒了。沒遇過這種奇葩,然而似乎他的解釋又是對的,還真是收了錢不辦事的官員不叫瀆職,原則上的確可以算是大義滅親立場堅定啊。這雖然猥瑣了些,但是拿他木有辦法啊。
遇到這樣的大流氓,那是任何人都會非常郁悶的。
曾弄雖然擁有沖動野蠻的血統,卻不傻,知道高方平這次來擺明了就是找紕漏的,于是壓著火氣,給幾個兒子使去了眼神,讓他們安分。
之后,曾弄又抱拳呵呵笑道,“大人遠來巡查辛苦了,我曾頭市內全是良民,無需太過操心了,不若跟小的進寨內,自有好茶侍奉?”
高方平點了點頭,跨上馬匹隨著他們行走。
曾弄以及隨人,全部臉色鐵青,臉頰都開始微微抽搐了。作為女真勇士的血統,自己有馬不能騎,卻要跟隨在騎馬的“官老爺”身邊陪著走,這種恥辱這輩子就沒有過。
又走得幾里地,進入了曾家寨子內。
一片小校場內,有近乎兩百人的規模在練習槍棒技巧。
列陣還算整齊,跟隨著一個漢人中的大漢一招一式的練習。也看不出什么神奇的地方,這個時代的練軍就這樣,當初徐林練親軍營也這樣。
教他們技巧的當然就是蘇定了。水滸對這人描寫不多,所以高方平幾乎就沒有印象。也完全不感興趣。
這兩百多人的民團中,大多數是漢娃,就是那些寨子中的青壯年,被曾弄請來,或者叫“逼來”的。
其中大約有四分之一是女真人,那些女真騎士并未跟隨民團練習槍棒,而是吆喝著、騎在馬上練習游擊之術。
蠻子就是蠻子,他們駕馭馬匹、所做的那些高難度動作有作秀嫌疑,但也顯示出了漢娃無法比擬的駕馭馬匹的功底。至少永樂軍絕對比不了,至于少年學堂里的那些在馬術師指點下、從小啟蒙的少年軍,那當然是另外一個概念。
停下看了一下,原本高方平也本著做人留一線,別把人欺負到滿怒氣值的地步,但看那些女真騎士仿佛顯擺一般,有意無意的策馬圍著虎頭營打轉,污染環境,弄得到處是灰塵,高方平也被嗆的不輕。
于是大魔王便惱火了,開口道:“本官似乎下過命令,巡查之際不得有人在馬匹上?你們是傳令之人忘記了,還是接到命令后這些人故意抗命?“
一個曾弄的兒子走出來,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點的樣子,冷冷抱拳道:“大人,女真勇士的尊嚴不容侮辱,他們是戰士,不會下馬的,依照宋人規矩,我父親作為主將已經下馬見禮了。”
“哦?”高方平想了想道:“宋軍的確有這規矩,但那是在戰時。據我所知呢,大宋境內也沒有女真戰士只有女真僑民。你們正在和遼國打戰,作為戰士為何不去為自己的民族效力呢?如果是不敢怕死,又為何標榜自己是戰士?”
“你!”
全部在炫耀的女真騎士,吆喝著便圍了過來。
曾弄嚇了一跳,見永樂軍馬上就進入了作戰狀態,握緊了刀柄,曾弄急忙呵斥道:“全部退后,大人有令,不得靠近他十丈之內,另外全部給老子下馬!”
這下,那幾十個女真騎士才退后,也紛紛下馬了,卻是義憤填膺的樣子。
高方平的心黑那是沒有驚喜的,并不對此滿足,想了想道:“問題似乎解決了?然而并沒有什么用,現在是永樂軍升帳行軍,軍中無戲言。耳朵聾了嗎?本官問,已經有全體下馬的命令,是這些女真騎士故意抗命,還是有人謊報本官的命令?”
曾弄鐵青著臉,臉頰開始抽搐,有點奇幻電影之中、月圓之夜要變狼人的態勢。
“進入作戰狀態!”見勢不妙,史文恭提著方天畫戟下達了命令。
曾弄嘆息一聲,最終也只得低頭了,抱拳道:“回稟大人,不是他們抗命,而是傳令之人沒說清楚。”
他當然只有保幾十人,而放棄一人了。
傳令的人,當然就是早先攔截高方平的那個帶頭的女真騎士了。目下他也跟在曾弄的身邊。
被曾弄使去眼色后,那個家伙出列跪地,惱怒的大聲道:“老子傳令不清,既然是過錯,你要罰便來責罰!”
高方平揮手道:“拖下去砍了。”
“什么!”
想不到處理這么嚴重,除了曾弄之外,他們全部人不約而同的跨進一步。
高方平道:“違反命令,情節極其嚴重,險些導致本官認為曾頭市對宋朝宣戰,不殺的話于情于理不合。這是對女真和大宋的褻瀆。”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綁了準備砍頭了。
“老子不服!依照我族傳統,你可以指責我,但是我要求比武決勝,勝利即是正義,失敗即是罪惡!”
被永樂軍士綁了起來的那個女真勇士猶如野獸般一跳一跳的吼道。
高方平不禁樂呵了。
說起這個比武審判呢,看起來無比的腦殘和野蠻,然而它真是存在的,歐洲的那些蠻子比較喜歡這套,就是通過比武決定來決定正義。在記憶中似乎即便到十八世紀,歐洲的許多地方都還有這種規矩,基督教崛起后,司法的審批權被隱形的歸屬于上帝了,有時候法律程序存在證據不足的時候,又有指控人,那么他們就采用比武判決,說這是上帝的安排,活下來的就是上帝選中的人,即是正義。
女真人是否有這種規矩、或者類似的規矩,高方平真不知道。
不過這種方式其實不難理解,應該是文化不夠不怎么開化的蠻子都喜歡用的方式。從某種程度來說這也是對的,簡單粗暴又有效,人們傳言的殺人放火金腰帶就是這個意思,拳頭大的人即是正義。比方說拳頭大到一定的時候,可以推翻宋朝的時候,那么大宋大刑部當然就判決不了他有罪了。其實在漢家,這也是天地至理。
決定了要立威的高方平,同意了這個建議,給史文恭使去了一個眼色。
史文恭騎著戰馬出列,提著方天畫戟走到前列空地,冷冷道:“本將指控你違反軍令,險些讓大宋和女真的半盟約玷污,既然你不服要比武決定審判,那么本將奉陪。”說完扭頭傳令道:“給他戰馬和兵器!”
那個家伙頓時很榮耀的樣子,把長長的辮子繞在了脖子上,穿上了他們的簡陋的棉甲,提著戰刀跨上了馬匹,然后他一邊揮舞著刀,開始跑場,像是一種誓師行為,遠處其余的女真騎士也紛紛吆喝助威,給族人鼓舞。
在某種程度上,這些女真騎士開始有點喜歡高方平了。其實高方平有多流氓并不重要,他們自身比高方平還要流氓一些,是可以理解的。相反曾弄學了滿身的漢人習性像個奸商,沒有骨氣尊嚴,隨意的犧牲女真勇士,這些作為便讓他們無法接受不能。
現在他們見高方平竟然同意了比武決定正義,這復合他們的風俗,他們是真的有些喜歡高方平。
曾弄,以及他的五個兒子,還有那個叫蘇定的曾頭市教師,也一起期待的看著會發生什么。
跑場熱身結束后,那個女真騎士顯擺著花俏的騎術,朝嚴陣以待的史文恭突襲過來。
他騎術果真了得,圍觀的眾人紛紛發出了贊嘆。
接近之際,那個女真騎士把馬刀咬在嘴上,幻影一般的從馬背滑落,躲在了馬腹下找掩護,不難猜測他打算犧牲馬匹,然后從馬腹之下突襲出來致命一擊。
蹭——
史文恭某個時候動了,一掃方天畫戟,地面沙石鋪天蓋地的侵襲了過去,就是馬匹都收到了影響而睜不開眼睛。
策馬錯開的時候,史文恭方天畫戟挑殺,連同對方馬匹一起跳了起來在。
噗嗤——
連擊,對方在空中的時候,史文恭再次揮舞方天畫戟,那個抱在馬腹之上咬著刀的勇士斬成了兩段。
“嗚——”
圍觀的眾人紛紛退后,不論女真騎士還是漢人,驚為天人,媽的看女真騎士之前勇猛花俏,結果上去只一招就被連人帶馬的給斬殺,這也太反轉了吧。
曾弄以及他的幾個兒子驚得臉色慘白,想不到世間居然有這么神勇的人!
高方平揮手道:“很好,輸了就是有罪,盡管他死了,本官依舊判處他斬首之刑,來啊,斬下罪犯腦袋掛在曾家寨子口三日,另外輪換著來,其余六個漢家寨的門前也分別懸掛三日。”
曾弄,以及曾弄那三個漢人打扮的兒子紛紛色變,覺得高方平太狠太猥瑣。這是警示曾頭市的漢人,同時在對漢人表達,女真人沒什么可怕的,這里是高方平說了算。
倒是另外兩個做女真習俗打扮的兒子,以及另外的幾十個女真騎士相反覺得很正常。他們真有這么野蠻這么蠢這么無情,是真真正正的崇拜勇士,他們的價值觀里,砍刀越大的就越值得尊敬,越是正義。他們很理解高方平,麾下有史文恭這樣的猛士,有這么多的彪悍戰馬,所以他們默認為高方平做什么都是有資格的,是正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