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事郎。”常維背著手,看著滿地的錢財雙眼冒光。
“下官在。”高方平恭敬的抱拳。
“這里有多少錢?”常維問道。
“回明公,還沒有數,不過根據下官的經驗目測,恐怕有三萬貫之多。”高方平尷尬的道。
常維瞇起眼睛看看這一百悍兵,全都殺成血人了,也怪不容易的,于是道:“帶著你的悍兵拿三成,然后給老夫滾出這里,這里被孟州衙門接管了。”
“如果沒有四成下官無法和手下交代,大人您看他們都殺成血葫蘆了。戰死的弟兄,也不能沒有一個說法。”高方平忠心耿耿的樣子。
“這么說來你要代替我孟州撫恤軍士了?”常維呵呵笑道。
“這…”高方平竟是給搞忘記了撫恤士兵乃是兵部和他孟州的事,與老子有個毛相干。
“也好,算你小子有良心。就由你撫恤軍士。行了,拿四成,然后各老夫滾的遠遠的,沒有老夫命令暫時不許離開孟州,暫時都監押府事。”老常擺手道。
高方平一陣頭皮發麻,隱隱約約覺得快要被坑了,媽的種師道就是被類似的手段弄到武臣系列中去的,所謂的暫時管一下,然后吏部一紙文書說暫時無合適人選,既然你都在“代理”了,那就許給你好了。然后就去墻角畫圈圈去了。
“好教明公得知,離家已久,我爹爹想我了,得趕緊回家。”高方平開始耍賴了。
“和老夫耍心機?你找錯人了,這事沒有商量,你乃將門之后,對軍事有心得,先幫老夫把孟州軍事整頓好,那么一切好說。再敢有一個不字,老夫即刻上書官家,說你高方平驍勇善戰,將門虎子,孟州平亂立下大功,建議升任孟州兵馬都監!”常維陰笑道。
“乃們不要以為我小就覺得我好欺負,我爹爹會在朝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他不是好惹的。”高方平道。
常維捻著胡須呵呵道:“這我信,你那個爹爹,乃是和你差不多的一無賴。但老夫不怕他,也敢親自上京和他打對臺,你怎么看?”
“…”高方平的額頭開始出現大量的汗珠。
“好了,老夫不是不講情面的人,你暫時留在孟州一些時日,幫老夫整頓孟州廂軍,整理好了,老夫便不為難你,這樣可以了吧?”常維又語氣緩和的道。
“行。”狡辯沒用的話,高方平干脆的答應了。
“拿著錢財四成,然后帶著你的土匪兵離開這里。”常維很霸氣的擺手…
這次總體上非常不錯,剿滅施恩父子的戰役中,除了手下分贓了個爽快,高方平自己也盆滿缽滿,總共入手四萬貫銀錢。全部進入了孟州錢莊分部。
蔣雯和賈曉紅非常崇拜的看著高方平帶著悍兵,連夜往錢莊一車又一車的運錢。又會殺人又會搶劫的男人,還這么帥,總體來說是個非常完美的人。
一直忙碌到次日黎明,街市上人多了起來,這才全部忙完。
如今錢莊里的錢大幅多了起來,雖然不是蔣雯的,但看到新建的庫房都堆得滿滿的,她這個大掌柜心里特別興奮。她是一興奮就想被男人伺候,所以忙完之際,就帶著一群美男回家給她跪舔去了。
賈曉紅把瞌睡的梁紅玉抱在懷里,羨慕的看著蔣雯離開,她很羨慕這個婊子那種放蕩不羈又自由自在的生活,論及家勢,其實兩人之間差不多,賈曉紅也自認為能力不比蔣雯差,唯一不同的在于她男人張都監被干掉了。而自己的那位玉麒麟沒人可以去干掉他,他也不寫休書。
目下這一百悍兵對高方平的感情很特殊,非常聽話。
盡管作戰時候高方平非常猥瑣的縮在后面,脾氣還大。但不論如何,當一個主將打贏了戰,帶著一群兵從死人堆走出來之后,那么不可避免,那些大頭兵對主將的感情就會非常特殊。特別在沒被虧待的情況下,就會更特殊。
真正的悍兵一定是戰陣洗禮出來的,經歷過血與火活下來的人。從此點來說,這一百人比汴京的那些親軍還強了,他們現在只是缺少訓練裝備、還沒有豎立正確的軍人信仰。
種師道的西軍之所以強悍,其實很簡單,他們根本就訓練不足也沒什么像樣裝備,唯其一點,西軍中的人大部分就是這種經歷過血戰后活下來的人。這是純天然的物競天擇,大自然練出來的精兵。
從這點來說,這一百人現在是寶貝。高方平不是沒辦法離開孟州,而是為了這一百人,愿意留下來看看情況再說。
“列隊!”高方平背著手喝道。
稀里嘩啦,這些兵雖然兇悍,媽的卻也真滑稽,和親軍比弱爆了,列陣亂七八糟,發生好幾起大頭兵腦袋相互撞擊在一起,更有甚者,有個家伙不知道應該怎么拿兵器,列隊的過程把戰友的屁股砍了飆血。
關勝楊志到是不說話,因為這些家伙是他們帶領者殺敵的娃。林沖卻扭開頭,覺得和他們在一起很丟人。
“小狗是不是活膩了,媽的刀都不會握,給戰友屁股上一刀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要不是看你作戰勇猛,在牢城營殺了三個人,老子剁了你。”
高方平過去兩巴掌把他頭盔打掉,他只是傻笑著撓頭。
“賠人家五貫醫藥費?”高方平吩咐道。
這下這個傻子就學乖了,估計他這輩子再也不會誤傷戰友了。讓他吐出五貫錢來,比扒他一層皮還長記心。
勉強算是站立整齊了,高方平背著手文縐縐的說道:“怎么建功立業怎么當兵吃糧,用嘴巴說一千次也毫無卵用,比不上你們自己做一次。好,這個步驟你們用實際行動做了,我就省點口水。你們沒讓本官失望,街市上的娘們和娃這次總體平安,首先是本官的功勞,同時也是你們的功勞。這過程其實就叫保家衛國,瞧,這么高大上的詞語,做起來是不是很簡單?”
這些個家伙笑得像一堆爛番薯一樣。他們中間有許多賊配軍,其實總體上地位非常低下,非常被人看不起,又窮又苦,這次不但發了財,還居然和保家衛國扯上了,所以他們真的很高興。
“擁有信仰簡不簡單?”高方平道。
“簡單,簡單…”
稀稀拉拉的聲音,不是他們不激動,而是這些家伙就這德行,暫時還沒有紀律和統一性。
“放假修整三日。自己去療傷去玩樂。不許欺行霸市,不許殺人放火,不許偷雞摸狗,不許奸淫女子。這四大紀律一但觸犯不論多大功勞都斬。除此之外,打架斗毆,哪怕你們毆打小孩子和女人,只要你們自己老臉掛得住,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老子倒也不想管你們。不過被常維收拾也別來找老子哭訴。就這樣。散了。”高方平擺了擺手。
稀里嘩啦,才一解散,這些家伙學不乖,又是一片哭爹喊娘的聲音,無數腦袋撞擊一起,身體摩擦觸動了傷口,惱火之下,他們自己就在街市斗毆起來。
有這樣的手下還是很丟人的,高方平趕忙帶著自己的人馬遁走…
孟州城經歷了這么一場災禍,算是有驚無險。對于高方平和蔣雯來說算是因禍得福。
經過這么一鬧,更多人意識到了保管財富的難度以及重要性。以前就算有老常支撐,但孟州的大部分中大戶還是處于觀望的狀態。這很正常,他們暫時無法想通,為什么要把自己的錢送到別人的口袋里,而只拿回一張票據來?
但是這次,那些早前把錢存入錢莊的大戶,在這一劫中非常瀟灑,亂起來的第一時間把家丁護院派到蔣雯的錢莊,管他們愛死愛活,至于他們自己,全都跑到有兵馬駐守的都監府躲著。又安全,損失又不大。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王都監當時要留下幾百人守衛都監府。
但那些在家守著錢的人就慘了,自身力量又不夠,又舍不得放棄家財,倉促下又帶不走,于是只得緊閉大門如履薄冰的守著,指望那些搶劫犯別進來自己家里。
想法是好的,事實是殘酷的。當時高方平估計的沒錯,搶劫犯的主要對象不是小百姓,而是那些中大戶。真正的世家力量很強,乞丐搶劫犯不敢去,但就是那些自身力量有限的不大不小的土豪,在這一次當中損失較大。
當然最終高方平調兵遣將有方,及時控制住了局勢。幾乎沒怎么死人,受災的大戶也有限。但已經受災被搶了的,別指望能追回財物來了,就算抓到人也沒用。因為當兵的也幾乎都是土匪,大頭兵從乞丐的手里搶回錢財后,大頭兵自己們就分了。
要讓大頭兵們吐出來這筆錢是可以的,但必須殺人,要殺很多的人。但事實上,現在沒誰愿意為了那些狗大戶去拉這種仇恨。高方平和老常都不會這么干。
由此這些種種,孟州的錢莊,以及保護費的增長,正式迎來了第二輪新的高速增長期,勢頭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