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日,高方平部正式越過西夏境內長城,到達白池城。
這里除了被搶劫一空的西夏民眾外,已經沒有守軍,因為這樣的小城孤城是不可能守的,所以那可有無可的千把個守軍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高方平也懶得去找他們。
而這個時候,高方平部遠征軍不能進白池城修整。那是絕對的錯誤戰略。
進去了沒有足夠時間就不叫修整,還需要大肆防備西夏人布置在城中的各種陷阱,得不償失。
此戰也不是真正的弱勢兵力,所以無需城池守衛,被限制在城內,丟了全騎兵的機動優勢,那才叫自尋死路。
于是高方平直接下令繞過白池城,相反朝西北方向推進。
“報――”
卻是高方平部也得不到系統性修整,特殊訓練過的輕騎探馬就緊張的吆喝著進了帥帳:“相爺,西夏白馬強鎮軍司之主力,從卑職返回時候,他們已在百里之外。”
“想不到來的如此之快!”眾將紛紛色變。
這也的確出乎了高方平的意料,至少比想象的快了半日,做到了和宋軍幾乎一樣的行軍速度。當然了,這其中有他們依托西夏官道行軍的原因。由此,蕭合達基本做到了不給高方平修整機會的戰術,算是疲兵對疲兵。
到此一來,雙方的拉鋸會很快開始。
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進行全騎兵集群戰,最大的問題就在于,不再有什么陰謀和戰略問題,那就全是技術性的實力交換。
任何的陰謀戰術都很難對成建制的騎兵湊效,因為騎兵糾錯能力太強,幾萬大軍的交織,略有不對的苗頭就馬上可以糾錯機動,損失當然會有,但在主將不犯傻的時候很難會有統治性的勝利。
“準備應敵!戰術是:沒有戰術。”
高方平起身,在菊京和梁姐的伺候下開始披甲…
百里的距離對于機動狀態下的騎兵隊伍,也就是一個多時辰時間,刨除宋軍探馬的奔跑過程外,最多就是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
這就是騎兵作戰的恐怖之處,留給主帥決策的時間太少。
相對缺乏草料的大草原之上,地面微微震動著,預示著即將而來的暴風驟雨。
高方平三萬一千騎兵,依照既定的方式全面展開,在長達幾乎兩里的地區,呈現出V形似的雁形陣。
少頃后,已經能看到黑壓壓的西夏騎兵群出現在地平線遠方,此時他們正在逐級減速,并不打算直接沖陣。
最終于半里多之外,蕭合達下令停止前進,瞇起眼睛觀察宋軍軍陣,以及周邊可能出現的一切幺蛾子。
蕭合達也有軍報,也有快速探馬,他當然知道高方平到達不久。
“李相,難得見到宋軍這樣姿態,下令沖陣吧,堂堂正正的來一次真正戰士的對決。”一個將軍獰笑道:“您看宋軍的雁形陣,怎么看都像個張開了大腿,等著被日的妓1女!他想被日咱們就沖上去干他!”
結果被蕭合達手如同螺旋槳似的,在他腦殼上敲擊了幾十下,頭盔都打變形了。
蕭合達破口大罵:“管不住老二的野蠻痞子,最終都會吃虧的,你們難道見過被犁壞的田?分明只有累死的牛好吧,還想去日他高方平?”
其余的將軍嘿嘿笑道,“那該怎么決戰?”
蕭合達瞇起眼睛看著遠方道:“我還真不知道,是否決戰得看他高方平。”
蕭合達始終不下令,注視著遠處的宋軍軍陣喃喃道:“臨行時候察哥不止一次警告過,要小心高方平的神臂弩集群,不知問題出在什么地方,宋軍鬼使神差的擁有太多神臂弩。但察哥也說了,高方平的神臂弩不如我西夏正統神臂弩。射程和威力,只有我西夏神臂弩十分之八,這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就等李相下令!”全部將軍抱拳道。
蕭合達道:“我軍神臂弩雖強,但集中了傾國之力,目下只集中得兩千架,并不能真正對宋軍形成集群殺傷,必須留待防備他永樂軍重騎的突襲。”
頓了頓蕭合達又道:“傳本帥令,白馬軍司全面散開,從兩翼部位迂回,試探性觸動高方平部反應。重甲騎兵從中部出擊做佯攻,繼續看高方平部反應。最好以重甲迂回戰術,引誘出高方平的第一波箭雨!”
嘟――
西夏軍陣方面,震天的號角吹響了。
緊跟著風云雷動的感覺,由緩而快,大面積的西夏騎兵開始擴散奔跑,并不以尖刀形態來插入高方平部的“張腿形勢”,而是吆喝著,朝高方平的兩翼迂回。
半里多的距離,對于已經熱身的突擊騎兵而言,真能發揮不少沖力了。
中部方面,一只兩千多人只有的板甲重騎,以激烈的姿態朝張腿的大宋美女強勢沖鋒。
“靠,西夏人大老二也放出來了!正朝咱們的一個中心撲來。他們左右兩翼猶如兩只大手,想以迂回姿態來撫摸咱們的兩邊!”史文恭惡狠狠的道:“請相公下令,就由我部重騎出擊,會一會號稱無敵的白馬重騎兵?”
高方平搖頭道:“戰場之上要嚴謹,少嘰嘰歪歪的胡扯黃段子。”
“那請相公示下,該如何戰!”全部躁動不安的將軍道。
高方平舉起天子劍喝道:“尾翼變前鋒,兩翼收縮,逃命,堅決不許決戰。作為一個美女,面對強奸犯來襲的第一波,最佳策略是退,至少等老子想出適合的戰術在做決定!”
于是全體調轉馬頭,V陣型略微收縮后,就變為了突圍逃跑的尖刀形態,快速移動。
在白馬軍司左右兩只“大手”包抄過來的時候,高方平部臨時性脫離了戰場。
西夏人在后面追,并未真的出全力,因為他們只是試探。
而高方平部也在前方,不急不緩的保持若即若離的狀態。
拉鋸迂回展開后就不能隨便停留,必須始終保持機動,隨便一個停頓,那么再起步加速的那個空擋,就很可能形成被圍死血戰到底的局面。
蕭合達率領白馬軍司半速追擊在后面,各種哈哈大笑,冷嘲熱諷,卻是也沒人理會他們。
最終無趣下他們只有省點口水了。看起來高方平臉皮厚,自來不怕被罵。或者說習慣了在宋國被人攻擊后,高方平部現在已經免疫了西夏的“嘲諷技能”。
就此一來,浩浩蕩蕩、延綿數里的敵我兩方的龐大騎兵隊伍,始終維持在半速狀態,朝白池城方向迂回。
最終,蕭合達始終懷疑白池城乃是提前陷落在高方平手里的地區,興許會有什么對西夏軍不利的貓膩,于是此番的試探結束。既然高方平不上當也不迎戰,蕭合達只得作罷,放棄了追擊,慢慢的開始指揮大軍保持機動狀態,畫圓,臨時性打算離開戰區。
在蕭合達部慢慢脫離戰場,失去了突襲可能后,高方平指揮宋軍隊伍停頓了下來休息。
同樣,再次復原戰場初期狀態,調轉馬頭后,后翼變前鋒,然后分開“大腿”為迎客V形,再次擺出大宋青樓陣去撩漢。
又看到這幅形態,徒勞一場的西夏人在對面破口大罵起來,各種罵,卻是也不得回應。
“憋屈啊,看似也不是真的怕他們,卻遲遲不能決戰。”
宋軍軍陣,史文恭魯達在內的將軍們噓噓了起來。
高方平道:“不要急切,機會都是等來的,看誰先犯錯而已。西夏神臂弩比咱們強,射程遠兩層左右,并且咱們不知道他們裝備了多少神臂弩,雖然不可能太多,但此番蕭合達乃是集中全部國力背水一戰,也不可能太少。若貿然陷入被動,被他們維持包圍圈,以他們那拋射突破千步的正統神臂弩攻擊,而咱們打不到他們,那時除了史文恭部外,都會有重大傷亡。我是帶你們來取得利益的,不是帶你們來死在西夏的,這是關鍵。”
頓了頓高方平再道,“尤其小心他們那只兩千五百眾的冷鍛甲騎兵,那是板甲,不是永樂軍軟甲,加之以他們的騎兵功底,若以永樂軍對抗性硬戰,是要吃虧的。板甲的優勢就是要沖擊硬撼,而我永樂軍軟甲優勢在于對抗弓箭,還在于機動比他們的冷鍛騎兵略強。所以關鍵在于寧可不打,也不要用我方劣勢,去和對方的優勢耗費。”
說這么說,但這些好大喜功的狂人仍舊有些不服氣。
楊志不服氣的道:“相公明見,那我等剛剛就是一次錯誤戰術,他冷鍛甲騎兵從中部突襲時,咱們就應該誓死抗住他們左右兩翼,然后讓冷鍛甲騎兵進入射程,以神臂弩集群集中殲滅!”
“你說的對。”高方平瞇起眼睛道:“但我有感覺,蕭合達下令重騎從中部插入只是佯攻,不是真的硬攻,他的目是等著看我部重騎是否出擊,若重騎出擊,那他們肯定硬碰硬,以便配合他們的輕騎兵完成機動形成圍殺。若我方不出重騎,但咱們神臂弩對他冷鍛甲騎兵的破甲距離只有百步,拋射完全無效。于是在他們不是真真正硬拼的時候,很可能在‘百步范圍’走鋼絲打擦邊球。目的是吸引我第一波箭雨出擊。一但我部不冷靜的放了第一波,后面就會很被動,暫時性失去遠程打擊威懾,很可能第一時間就引發硬派血戰了。那是他蕭合達的作戰目的,不是我高方平的。”
具體是不是高方平說的這樣,現在也沒辦法去證實,大家只知道一點,以大魔王的小心謹慎又奸詐的風格,這雖然在氣勢上有些孫子,但也不算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