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夢做到這里的時候醒來了,高方平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目下天氣轉冷了,梁紅英送來了棉袍讓小高穿上,頓時如同個毛毛熊一般。
洗漱完畢,吃了早餐出得門來,發現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埋伏在假山的后面。
于是高方平過去揪著衣服,把人揪了出來,原是梁希玟埋伏在這里。
“梁家小姐你躲這里干嘛?”高方平問道。
梁希玟一陣尷尬,又多看了他幾眼道:“你個小魔王作為是越來越大了,一次又一次的出風頭,得罪人,卻是越混越好,我躲在這里,是想研究研究你這個奇人。”
高方平湊近嘿嘿笑道:“等后年把你搶回家去暖床,我好好研究一下你的深淺,讓你知道我的長短。”
梁希玟錯愕道:“什么啊,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高方平也不多解釋了,借住這個湊近在她耳邊的機會,很愜意的聞著她身間的香味,然后前后掃描了一下。發現這個MM時隔一年不見,前面挺拔了不少,后面也挺翹了不少,她真的長成了,是個很不錯的美女了。
梁希玟頓時有些臉紅心跳的,感覺這個登徒子距離靠的太近了,恐怕有損本姑娘的聲譽。
然而又鑒于這是在自己家里,沒外人看見,所以總體狀態她覺得還行。梁希玟并不愿意趕走這小子。此外側頭近距離的觀察了他一下,一年不見,這小子長高了不少,又變帥了些,以前的腹黑小鮮肉氣質弱化了,現在總體是個容易讓少女思春的優良造型了。
“大才子,最近你有沒有什么好詞?”梁希玟笑道。
“詞啊…說到這個呢我是專家,在皇城那個混飯吃的周邦彥和我比就弱爆了,只是說我這個人比較低調,一向不喜歡依靠這些去顯示才華…”
高方平還沒說完,梁希玟已經捂著肚子笑彎腰了,笑罵道:“吹牛收稅的話,縱使你個家財萬貫的豬肉平,也肯定會破產的,其實你也就占據著易安的評價,占據人家不懂在混飯吃,我承認你寫的不錯,但是要和御用大詞人周邦彥比,笑死人了,你敢不敢繼續吹?”
高方平道:“看不起我啊?”
梁希玟用激將法:“有種你就現場出一首震撼性的,讓小姐我品嘗一下。”
高方平就生氣了,背著手,搖頭晃腦的扔了一首震撼性的名詞出來,念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念到這里的時候梁希玟半張著嘴巴,錯愕的看著他,也不知道這小子哪根筋不對?
高方平楞了楞尋思,怎么,難道這么好的詞,你個小妞還能挑出毛病來…咦,不對。
高方平忽然想起來媽的杯具了,這似乎是李白的詞,于是…它就是唐朝的。然后唐朝的名句,是不能盜用來嚇唬宋人的,這似乎是個邏輯問題。
想到此的時候,高方平抬手捂著臉。
“我覺得…你專門在此時念李白給我聽,是有特殊緣故的對嗎?”梁希玟此時和個腦殘粉差不多一樣,她覺得這個大才子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于是高方平借坡下驢,“憂國憂民”的樣子嘆息一聲道:“是啊,這個酒鬼被人崇拜了幾百年,該是讓他的腦殘粉冷靜冷靜了,正如我不喜歡柳三變,那么我當然也不喜歡李逵…額,李白。下句人生得意須盡歡不正是宋人的寫照嗎?縱情高歌,殺牛宰羊,會須一飲三百杯。媽的說的更真的似的,李小二把大唐建設的那么牛逼強大,風流才子當然就可以這般醉生夢死,然而咱們大宋沒這樣的條件,處于內憂外患的時期,不該崇拜這樣一些思維。”
這么一說,哪怕梁希玟依舊喜歡這句,卻同時沒發現他小子的形象無比高大了起來。
思索少頃,梁希玟點頭道:“你是個特立獨行的人,有自己的思維,有才,于是恃才傲物,自是看不起這些大家了。如此說來,‘把酒問青天’你怎么看?”
高方平也沒弄懂把酒問青天的語境和意義,瞎掰道:“青天有啥好問的,你有不懂的就來問我。”
梁希玟的腦門頓時布滿了黑線,要昏倒的大叫道:“我終于知道了,你小子不是個棒槌,就是在故意捉弄人,可惡。”
天氣已經轉冷了,北京還迎來一場冷雨。
在干燥的時節里,這樣的雨是珍貴的,把空氣變得濕潤而舒服,干裂的土地猶如涂抹了唇膏的美女嘴唇,看著濕潤潤的。
裴炎成戴著斗笠穿著雨披,站在大名府那雄壯的城頭上,看著遠方的山脈和密林。
老裴手里握著的鞭子,與此同時思考著那些躲在無盡山林中的逃戶該怎么度過今冬。這場冷雨對大名府是恩賜,但是對那些逃戶卻是致命的傷害。
每年的凜冬來臨,到底有多少逃戶死在山里,這個裴炎成不得而知,連尸體都找不到。因為他們的尸體是山林之中野獸毒蟲的“天賜食物”。
大宋出了個豬肉平后,對于逃戶政策的創新舉措,此點老裴絕對是最先看懂的官員之一。
逃戶一但聚集起來,只要管好了,哪怕他們不納稅,卻也能一起對治下經濟圈做貢獻,繁榮經濟,提供最廉價的勞動力。從國朝層面上,這個時代的人口是極其珍貴的,減少漢娃的死亡,保持漢娃的數量,就是對國朝安全的最大保障。
但是!
高方平的模式并非就完美,孟州成功了,京兆府成功了。然而在高唐卻是失敗的,當時要是沒有高方平這個酷吏果斷出擊、臨危受命,那么“高方平模式”此番鐵定帶來高唐的生靈涂炭。
高唐的事件,在政治上注定會成為“高方平模式”推廣的攔路虎!
然而似乎…除了高方平模式,目下國朝并沒有更好的辦法來保存這些命根子——人口!
裴炎成是個有能力的大酷吏,大名府附近的逃戶以往被裴炎成剿得比孫子還孫子,通常都躲在最嚴酷的那些深山之中不敢出來。這就是田虎雖然兇狠,卻自始至終只是流寇,許多年都沒有急速壯大的原因。
而現在,是否跟隨小高的東風,執行另外一套針對逃戶的政策模式,則成為了裴炎成內心的一個大難題。
在高唐和高方平的閑聊中,裴炎成感觸最深的一點就是,高方平的一切說辭中,都充滿了擔憂未來的情緒,那個陰謀論者在強調:國戰不遠了。
以目下的北方形勢,盡管著名流寇田虎部覆滅了,但是那些逃戶卻是潛伏在暗處的導火索。若是不能把他們納入良性循環,不能善加利用,國戰開啟后糧食更為緊張之際,那些逃戶就是潛伏在北方戰區血管中的“阻塞”,將嚴重影響到戰略后勤重鎮大名府對整個北方防線的輸血!
怎么把這些潛在的隱患轉化為潛在優勢,是一門簡單粗暴的學問。目下只有高方平模式能夠做到,所以并不怕事的裴炎成對此非常心動,哪怕高唐的嘗試失敗了,老裴也愿意走鋼絲,進行摸索和嘗試。
然而現在這個政策最大的攔路虎,是老梁那個政治流氓。那就是一個奸猾的不作為保守派。當時在孟州和京兆府成功后,裴炎成就有過提議,老梁為了政治上的平穩而不批準。那么現在高唐失敗了,又有盧俊義這個隱藏的毒瘤,老梁會批準就真是怪了。
老梁在大名府的任期即將結束,不用去問也能猜測到,關于老梁下一步何去何從,朝廷諸公們為此應該狗腦子都相互打出來了,然而現在還沒有結果。特別在老梁批準永樂軍進兵高唐后,這個事就更加的撲朔迷離。
裴炎成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老梁快些高升離開,讓他得償所愿,去京里禍害別人去。他梁中書不是個真正意義的壞人,然而若是繼續留他在大名府“維穩保平安”,北方基本就廢了,國戰來臨之際真要應驗柴繼輝的說辭,河間府根本是做夢,能否短時間在大名府形成完整的防線,都是存疑的。
北方戰略后勤重鎮大名府,大豆的主場地,一但淪為前線,那還打個蛋的仗啊。
“及時雨,及時雨,來年是個大豐收,糧食長滿坡。”
老裴在城頭發呆思考之際,聽聞從城外歸來的一個老頭在念順口溜給身邊的小孫兒聽。
除了高方平外不會有人作出這么爛的詞了,然而老裴聽后心情大好,在城頭用鞭子指著那個半大小孩道:“賞兩個羊肉包子給這小鬼。”
其后,老裴又開始在城頭上用鞭子抽人,許多原本不歸他管的軍士中槍。老裴抽人的理由是他們吃的肥頭大耳的,卻整天就這么傻傻的站著不見做事。他就這德行,是個見不慣身邊有閑人的大酷吏,哪怕明知道這不是他們的錯,他依舊會如同張飛一樣的用鞭子亂抽人。有不少人都懷疑,遲早有天,這個老裴會如同張飛一樣的被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