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驟起。
雖然大青莊早已做好準備,但當鄉勇們看到敵人的時候,還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密密麻麻的人!
眾多附近的村民,不論男女老少、還是老弱病殘,全部被胡人驅趕來,蟻附攻城。
村民都是一塊地方的,弄不好上下都有著熟人,此時見到親戚朋友拿著木棍、石塊,臉色麻木,被驅趕而來,大青莊圍墻上頓時就是一陣騷動。
“胡人當真喪心病狂!”
王喬與王印父子都是看得目眥欲裂,破口大罵,同時望向吳明的目光中又帶著絲絲的佩服。
“只要有人要沖上來,一律殺!記得你們不止是在為自己,也是在為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戰斗…”
吳明此時卻是帶著秦虎,還有幾個兇神惡煞的后生,當起了督戰隊的職務。
早在之前,他就向里長明言,胡人可能要驅趕周圍村民,蟻附攻城,建議立即在全莊實行嚴管,將老人、女子、孩童聚集一起,青壯盡數編入鄉勇,又建立督戰隊,鎮壓騷亂。
由于王喬的推讓,這吃力不討好,要得罪人的位置,自然就讓吳明承擔。
“不要啊…叔!”
“二牛…”
“我是小石頭啊…”
在胡人的催促之下,百余幾乎手無寸鐵的鄉民緩緩上前,不論攻城守城一方,都是流淚滿面。
“放箭!”
吳明卻是面色冷酷,忽然一聲大喊:“若莊子一破,我等還有命在?”
“放!”
土圍上一陣稀稀拉拉的箭雨落下,底下立即慘叫連連,不少人后撤四散。
“殺!”
伴隨著馬蹄聲,數十騎胡人騎兵卻是終于出現在吳明面前。
胡人們身穿皮襖,背負箭囊,騎馬飛馳,兩側乃是長弓與彎刀。
看到流民一逃,為首的胡人一聲呼喝,當即在馬背上彎弓搭箭,將長弓拉成滿月,猛地放手。
嗖嗖!
骨箭橫飛,逃竄者立即被射殺。
剩下的又被強行驅趕到一起,接著準備下一波攻勢。
“哈哈…殺吧!殺吧!反正死的都不是我們草原子民,其他人,死得越多越好…”
在胡人的狂笑當中,遠處幾道烽煙傳來,卻是幾騎,十幾騎的胡人騎兵,帶著一的俘虜趕來。
眾多胡人呼喝、嬉笑,甚至肆意虐殺男丁、凌虐女子,絲毫不以為意。
“畜生啊!”
如此場景,令王喬等看得咬牙切齒。
而伴隨著第二波蟻附而上的鄉民開始進攻,土墻上下之人都是眼含熱淚,無語凝咽。
“我…我不能,我三叔還在下面!”
一名半大小子手里舉著石塊,卻是怎么也扔不下去,哭叫道。
鞭子狠狠抽來,在他背上化為一道血痕。
吳明歇斯底里的狂吼傳來:“還愣著作甚?給我扔!”
少年手一抖,石塊便落了下去。
周圍的鄉民紛紛咬牙切齒,放手殺人,與此同時,不少怨恨的目光也是聚集在吳明身上。
“看到了么?知道爹為何不讓你做這事了吧!”
王喬卻是偷偷對王印道:“否則…此時坐在風口浪尖的,便是我們了!”
吳明自然也知道自己種禍不淺。
但他只需要堅持七日,便可離去,自然俯仰無懼。
這一波攻城,直到入夜才散去,而大青莊周圍已是遍地尸體,慘不忍睹。
甚至,就連莊內儲備的箭矢、擂木、磚頭、都消耗不少,更驚心的是對鄉勇體力與心智的煎熬。
天上明月依舊,地上的莊內卻哭聲隱隱。
“無名公子,妾身給你帶來了餐點!”
土圍之上,吳明卻是正在聚精會神地觀察四周動靜,見到黃鶯一介女流,居然都敢來這修羅場,不由有些錯愕。
“妾身…妾身想著無名你一天都水米未進,特意前來…”
黃鶯面上微微一紅,揚了揚手里的食盒。
“多謝…”
食盒里面,是幾個饅頭、肉干、以及一壺酒,吳明也不客氣,立即取出,狼吞虎咽起來。
倒是黃鶯,之前大著膽子上來,此時立于城墻之上,見到地下尸骸狼藉,不由又有些暈眩,雙眼更是微微一紅:“這些人好慘!”
“塵世如夢,我們也未嘗不是在夢中…”
吳明吃飽喝足,卻是忽然說道。
“那妾身可希望這個惡夢,能夠盡快醒來呢!”
黃鶯忽然問道:“無名公子可有辦法救外面這些無辜百姓?”
“力不能及,徒呼奈何?”
吳明卻是搖頭:“我知道黃鶯姑娘此時或許很傷心,但請你記住一點,即使有著善心,也要做力所能及之事,否則只會給自己、周圍人帶來災難…”
黃鶯卻是如有所思地道:“就好像昨日,公子救下妾身的那樣?”
“的確!”
吳明一怔,旋即道:“昨日我有把握救你,自然要行俠仗義,就如今天,若我可以以一敵百,乃至單槍匹馬,斬殺薩滿巫,那我也早就行此善舉了,可惜力量不至,如之奈何?”
“妾身明白了…”
黃鶯對著吳明福了一福,忽然道:“今日胡人騎兵絲毫未損,我等銳氣卻是大受挫折,以妾身之見,恐怕支撐不過三日…”
“并且…那位秦虎兄,卻是似有自己打算…”
“隨他去吧…”
吳明默然片刻,卻是道:“黃鶯姑娘可有想過我們的主線任務是什么?而為什么非要突出‘選擇’這個詞?”
“莫非…”
黃鶯驚呼一聲。
“不錯,我們的任務只是生存…僅此而已!”
吳明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看來今夜胡人是不會再次偷襲的了,不知道黃姑娘可否將秦虎找來替換本人,順帶再幫我一個忙?”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胡人騎兵卻是不斷驅趕著附近能發現的一切村民前來,蟻附攻城,大批大批地消耗著守莊之人的體力。
而等到附近之人都死光之后,大青莊之下,卻是也已經橫尸近千,附近數十里村莊為之一空。
與這相比,大青莊原本的壕溝、障礙、甚至儲存的武備,都消耗大半,鄉勇也出現死傷,更為關鍵的是,對士氣的打擊極為慘烈。
此時,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放箭!”
飛箭如雨!
等到流民死光之后,胡人騎兵再怎么不甘,也只能親自下場。
一箭雨,落在土圍頂上,又被木盾攔下,數十名騎士則是下馬沖鋒,攀沿而上。
“殺!”
此時,吳明與秦虎、還有幾個鄉勇頭目,卻是穿著皮甲,手持百煉鋼刀,帶領其它鄉勇奮戰在第一線。
也只有他們這些肉身境三四重的好手,才能堪堪依靠地利,抵御胡人圖魯勇士的攻擊。
“看刀!”
吳明面色堅毅,面對一個胡人的沖鋒劈砍毫不動容,肩膀一挺,主動迎上刀鋒,一刀之下,皮甲當即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甚至劇痛入骨,而他手上的鋼刀卻如毒龍出澗一般,狠狠將面前的一名胡人十夫長捅了個對穿。
胡人窮困,有的連箭頭都是骨質,自然沒有多少好甲。
而吳明穿的,卻是大青莊的壓箱底貨色,王喬老頭一點點積累起來的血本,更兼居高臨下,占著地利,自然頗有優勢。
擊殺圖魯勇士一名,獲得一百小功!
主神殿的提示隱隱在耳,但吳明已經懶得去理會了。
若是不能活下去,積累再多功勛,又有什么作用?
“你們都讓開,看我的!”
忽然,一聲大喝傳來,吳明放眼望去,就見王印披掛上前,手持丈八蛇矛,身上居然穿著一副鐵甲,如天神下凡一般橫掃胡人,更是心里一跳。
這套鐵甲,才是王喬武庫當中真正壓箱底的貨色!
古代鐵料昂貴,這種全身甲耗材恐怖,需要的工藝更加驚人。
一套鎧甲,說抵得上整個大青莊或許有些不實,但半個大青莊卻是綽綽有余。
以王印真氣境界的修為,配合鐵甲,簡直便是一臺人形殺戮機器!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之下,胡人終于丟下數具尸體,如潮水一般褪去,圍墻上的鄉勇驀然歡呼,將王印當成英雄一樣崇拜。
“你們看!”
但旋即,一聲驚叫卻打破了這種氣氛。
一名鄉勇指著不遠處,臉上充滿了駭異的表情。
“嗯?”
吳明眼睛微微瞇起,就見到胡人陣營之中,忽然多了一名戴著面具,腰懸紅鼓的可疑人物。
“狼神天賜予我們力量!”
那名鹿角面具的胡人狂吼一聲,拍了拍腰上的法鼓。
咚!咚!
低沉的鼓聲幾乎響在每個人的心頭,令吳明微微胸口煩悶,胡人卻是大聲歡呼,身上的傷口開始止血,有的輕傷員,直接在身上扯下一條血疤,便露出新生粉嫩的皮膚,竟然已經不藥而愈!
“干!群體治療微傷?”
吳明心里吐槽,給敵人的技能安了個名字,王喬卻是仿佛被掐住脖子一樣尖叫起來:“是薩滿巫!胡人的薩滿巫,造孽啊…我們到底造了多少孽,才會遇到這?”
“上!狼神天的子民永遠不會畏懼!”
薩滿巫木然的瞳孔一動,將法鼓取在手中,不斷拍擊,一圈淡淡的血色光明浮現,向四周籠罩。
被光芒包裹的胡人紛紛叫喊,精力充沛,士氣十足地發起了沖鋒,而與之對應,土圍上眾人卻是驚駭欲絕,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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