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禾晚上下樓去買毛巾、香皂之類的生活用品,被子風扇什么的也得買,畢竟這個小窩空空如也。
結果剛下樓就有人在任禾背后喊道:“哎,前面那個小伙子別走!”
任禾聽到后愣了一下,這是在跟自己說話么?他回頭望去,正好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年輕人朝自己跑過來:“小伙子面生啊,是來影視城圓夢的嗎?”
“額…圓夢?”說實話任禾沒理解對方是什么意思,前世里那些個選秀節目老是問你有什么夢想,然而其實都是扯淡,現在忽然有人在這么一個生僻的地方忽然問了任禾一個有關夢想的問題,搞得任禾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我是說,你是不是來當群演的?”胖子估計很少遇到任禾這么反應遲鈍的選手,所以表情有點很鐵不成鋼的樣子。
任禾當時就迷了,這胖子估計是一個群頭…現在這些群頭都這么會忽悠人了?早點說人話不就好了嗎。
他想了想當即回答道:“對,來當群演。”
“我是咱這演職中介公司的經理,我叫趙明可,我給你講,現在鎮北堡這邊像你這樣過來夢想當明星的年輕人可不少,競爭壓力可是相當大的,不過沒關系,我們演職中介就是幫助像你這樣條件不錯的小伙子迅速脫穎而出的。”
說著,趙明可還給任禾發了一張名片,名片上的公司:寧夏給力影視演職中介公司。
這是有多給力啊,竟然還給公司里加這樣的字眼…任禾價值 “多少錢,”任禾開門見山。
“200塊錢,”胖子趙明可一見這是個明白人,也就松了一口氣:“別看現在需要掏200塊錢,你要是真的成了明星,現在你為藝術獻身,以后女藝人為你獻身啊,你要真成了腕,那女藝人還不是排著隊?”
任禾也真是服氣這貨為了營銷,竟然把未來前景給說的如此猥瑣…
眼瞅著這貨喋喋不休的說著未來的光明前景,但其實交了兩百塊錢也就是去當個尸體級別的群演,說到底這些人就屬于在片場里有些熟人,在影視城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勢力,外面的年輕人進來想當群演,他們也就樂得坐在這片土地上坐享其成。
不過這個叫做趙明可的胖子估計都沒想到,任禾壓根就沒瞧上他所謂的前景,把什么女藝人獻身這種事情說的天花亂墜,自己家里就有個天后呢…
真要是以后女藝人排隊獻身,估摸著楊夕得天天拿刀站他身邊了。
任禾把兩百塊錢一交,趙胖子立馬眉開眼笑:“我就知道你是個肯為自己夢想付出的年輕人,明早6點在這里集合,到時候我帶著你們去片場!”
搞定了任禾之后趙胖子回頭振臂一呼:“明早6點集合,都別墨跡,墨跡了可別怪我不給角色啊。”
街上正吃著快餐的年輕人打趣道:“放心,我等會兒去網吧通宵玩刀塔,明兒一準兒準時到這集合,反正演尸體,我到了片場找個舒服的地兒睡覺去。”
“哈哈哈,趙胖子,你啥時候才能給我們安排點體面的角色?”有人起哄道。
“急什么,總會有機會的,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磨練自己懂不懂!”趙胖子被揭穿之后一點都不臉紅,誰還不是從演尸體過來的?
等任禾回到小窩的時候,楊夕瞅見他手上拿著的名片:“讓我看看,你拿的什么?”
任禾把名片遞給楊夕:“哥現在也算是正經的群眾演員了!明早6點去集合,說不定還能撈場戲演演呢,聽這胖子說,明天有4個劇組都在這邊拍抗日劇。”
“瞧把你嘚瑟的,”楊夕白了他一眼,自己現在是知名度太高了,不然非得跟著任禾去蹭蹭這群眾演員的機會不可。
兩個明明只要愿意就能演大熒幕主角的選手,結果現在倒是為了群演這種事情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也不知道趙胖子弄清楚自己哄來的這個群演到底是什么人之后,會有什么表情。
不過滿嘴胡說八道的趙胖子剛才有半句說的是實話:像任禾這樣條件不錯的小伙子。
說實話,真要找到好材料的話,往場務那一推,自己也是能拿到額外好處的,所以他第一眼看到任禾就眼前一亮,這個年輕人的搖桿特別挺拔,眉宇間就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
你說這是韓國明星的那種帥吧,可任禾的五官并不算多么出眾,你說是演硬漢的吧,然而那種身上的氣質感覺還不像是硬漢的范兒,說起來有點四不像,但趙胖子覺得這是個苗子,搞不好就出頭了呢?
這要是以后真成了明星,那他趙胖子可不就是伯樂?以后再拉生意的時候,完全可以說這誰誰誰當初就是我提攜起來的啊!
那時候,錢簡直不要太好賺!對于趙胖子來說,他每天都在做著這種美夢,群演有群演的夢,群頭也有群頭的夢。
這里本就是個永遠離開夢想二字的地方,有些人回到出租屋里對著鏡子練習,一句臺詞都能練上2個小時,總覺得語氣還可以再完美一點,然而殘酷的事實是,他整部戲里也就只有那一句臺詞。
有新人來,有舊人走,對于他們來說,夢想是沉甸甸的,那重量慢慢的消磨著快樂,直到快樂消失殆盡,也就是他們離開這里回歸正常生活的日子了。
可是人總得有夢想的不是嗎?
“活著”的意義本身就不是等著慢慢死去,而是要不斷地奔跑,哪怕流著汗水甚至是滾燙的血,但必須要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看盡可能廣大的世界,跑到筋疲力盡才不會后悔。
任禾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體驗群演的生活,可能是前世也想過當群演的事情,可能是覺得青禾集團那高高在上的一切讓自己對生活有些迷失,而這里的一切都是屬于平凡人的,古老的黃沙城墻,斑駁的鐵門,吵雜的市井,任禾覺得自己到這里以后好像又從那種鋼鐵森林里解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