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博羅注意到杜迪安的目光,眼眸微瞇了一下。
杜迪安移開目光,神色如常,漠然道:“沒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她的魔痕能力能夠窺視我的記憶,不知道用在行尸身上效果怎樣,能不能喚醒行尸的記憶。”
博羅心中的懷疑頓時淡去,嘴角微勾,“有意思的想法,不愧是舊時代的人,思維的確比這個時代的那些蠢貨要靈活。可惜,這能力雖然能窺視行尸的記憶,但卻無法喚醒行尸的記憶。準確的說,除了大腦殘缺的行尸外,大多數保存完好的行尸意識都是很完整的,但他們卻無法控制身體,記憶就像是一段數據,而身體只是一個載體,他們沒有控制的權限,只能當旁觀者。”
杜迪安瞳孔微縮,“你是說,行尸仍具有記憶?只是無法控制身體?”
“沒錯。”博羅心情很好,很樂意跟杜迪安這個三百年前的人類交流,“你可以把行尸理解成一種機械,我記得在舊時代有一種科技產品叫「照相機」,這行尸就像是一個照相機,能夠拍攝下所見到的風景,但它本身卻是一個死物,需要我們來控制。”
“對于行尸而來,控制著照相機快門的我們,就是它們體內的病毒。”
杜迪安呆呆地看著他,心中忽然燃燒起熱烈的希望,眼眸也有幾分發亮,情不自禁地道:“這么說,只要想辦法治好他們體內的病毒,豈不是就能讓他們重新掌握身體的控制權?”
“不可能!”博羅果斷地打斷了杜迪安的幻想,嘴角掛著笑意,道:“第一,病毒不可能被治好,世上應該沒有比行尸病毒更恐怖的東西了,這東西不知道該劃分到病菌行列,還是毒素行列,總之,以我的了解,沒有任何東西能驅逐行尸體內的病毒,不存在這樣的超級抗體!”
“第二,就算治好了,沒有病毒的行尸,就只是一個死人,載著記憶的死人,而他們的記憶細胞也會逐漸衰弱死去,無法被讀取。”
杜迪安怔了怔,感覺一盆冷水淋頭,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博羅淡然一笑,道:“你難道沒聽說過「靈魂」么?我說的不是帝國里那群巫師口中不切實際的亡靈,而是生命的根源,簡單來理解的話,就是我們的意識,但比意識更復雜,也許是一種宇宙天然能量,也許是一種生命磁場,當生命死去時,這種能量也就隨之消散,而記憶,僅僅只是一段存在于大腦中的數據罷了,毫無意義,就像一個個齒輪,雖然能行走,卻失去了最基本的動能,最終只會生銹,腐壞!”
“靈魂…”杜迪安臉色蒼白,喃喃一聲,短短幾句話間,他的心情從地獄爬到天堂,卻又墜入更深的地獄,深邃得毫無希望。
他本以為在神國中能找到治療行尸的辦法,但現在看來,那里根本沒有他想要的答案。
靈魂…
多么飄渺而遙遠的東西啊!
遙遠得讓人都不敢相信它的存在,但同樣的,也無法去否決它的存在!
他本已做好最壞打算,哪怕在神國中無法找到解決的辦法,也能借用神國中較為先進的科技物品,配合超級芯片中的知識來想辦法治療海利莎。
但博羅的話,卻像在他心口重重砸下一拳。
哪怕是超級芯片里記載的最高級的舊時代知識,也無法涉及「靈魂」那么虛無的層次啊…
望著杜迪安面如死灰的表情,博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輕笑一聲,語氣帶有幾分戲謔,說道:“你想要治好那只尸王么,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只要你能從我的實驗中活下來,你就能得到悠久的壽命,甚至是達到「長生」的地步,有這樣的生命力,苦心鉆研的話,幾百年,或是上千年,未必不能找到辦法,當然了,前提是你得活下來,呵呵。”
聽到他玩笑般的話,杜迪安已經沉寂下去的心頓時又活了過來,就像是忽然間被點撥了一樣,是啊,超級芯片中的科技無法達到,卻不代表沒有辦法!
科技永無止境!
如果自己能夠學會芯片里面的科技,再以此繼續發展,在那上面的基礎上繼續進步,未必就不能發現「靈魂」的存在!
想到這里,他的心情再次激動起來,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
看到杜迪安又燃起希望的樣子,博羅微愣,似乎沒想到杜迪安的信念如此執著,本來只是揶揄的一句話,居然被杜迪安當真了!
他心中一笑,這樣倒也不壞,至少一個信心百倍充滿希望的實驗品,總比一個心如死灰垂頭喪氣的實驗品要好。
“你說,你的實驗完成,能夠長生?”杜迪安很快便再次冷靜下來,不禁看向博羅,長生的話題數千年來亙古不歇,幾乎是所有生命永恒追求的東西。
只是,細胞分裂的次數是有限的,當分裂次數越多,人也會逐漸衰老,身體機能逐漸變弱,想要長生,最多只能在理論上假想一下,而且還會漏洞百出。
博羅下巴微微抬起,眼眸中閃過一絲熱烈,和幾分傲意,“如果實驗完成的話,雖然不敢說能真正「長生」,永遠不死,但至少活幾千年,甚至上萬年,是大有可能的,當然,被外力殺死的可不算,不過,到那時也沒什么外力能夠殺得死我了,除非地球毀滅。”
說到這里,他言語中充滿自信。
杜迪安想到他先前想要超越王者的目標,想要成為神的話,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博羅是想要讓自己變成傳說,像神一樣不死不滅。
只是,這可能么?
“好了,你先休息,我還有事。”博羅抬起手上的自動機芯手表,看了看時間,表情收斂,恢復了淡漠的態度,“還是之前說的,別亂動,別下床,否則我不介意在你心愛的尸王身上開幾刀研究研究。”
說完,轉身離去。
少女瞥了杜迪安一眼,默默跟上。
杜迪安聽他用海利莎威脅,表情頓時陰沉下來,目送他離開后,慢慢的合上了眼,思索著逃脫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