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巖地蜥蜴的腦袋被削斷,身體應聲而倒。
杜迪安看了眼左右,飛快蹲下,將這巖地蜥蜴的身體劃開,從懷里取出引魂瓶,這是能在荒野中快速從賜名魔物體內取到寄生魂蟲的特制瓶子,瓶底有寄生魂蟲最愛的神蟲氣味,他將瓶口插到這只巖地蜥蜴的斷頸處,血水流淌,過了半分鐘后,從它剖開的體內血肉中沒有半點動靜。
杜迪安嘆了口氣,知道這只巖地蜥蜴并非賜名魔物,他收回瓶子,轉而繼續向前行進。
這深淵地區的大部分魔物都是他從未見過的,因此想要辨別出哪只是賜名魔物,只能靠引魂瓶一具一具的驗證,不過他出手擊殺的次數并不多,而且有些魔物一看就是普通魔物,他也懶得驗證,只有某些較為狡詐,又具有一些特殊能力的魔物,他才會出手驗證一番。
諸如這只巖地蜥蜴,先前偽裝成巖石潛伏在他周圍,他竟絲毫沒能察覺到,可見這份偽裝能力有多強,好在它本身力量一般,只是拓荒者級別,才沒有給他造成傷害。
“胸口的割裂者魔痕已經沒了,只剩下空空的魔巢,好在割裂者的能力還能使用,不知道將右臂砍斷后,會不會將這割裂者能力也切除掉,畢竟魔痕被那東西給吞了…”杜迪安趕路的同時,想到自身的情況,有些心煩意亂,右臂的變化始終讓他覺得不安,如果不是顧及到切除右臂后,會將割裂者能力一并切除,他早就動手了。
這兩天,他看見冰化的右臂中,那顆金色肉瘤的周圍半厘米內,原本的冰化血肉,竟然變成淡淡的金色,顯然是被金色肉瘤給同化感染了。
等這金色蔓延到身體時,他感覺自己可能會再次面臨大腦被入侵的局面。
這讓他很郁悶,雖然右臂提升的怪力,讓他多了一張底牌,但如果能舍棄體內的危險,他寧可不要這張底牌,只可惜由不得他。
橫向挪移三百里后,杜迪安繼續向北,趕路雖然枯燥,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
杜迪安突襲出手,斬殺一只像牛又像老鼠的魔物,取出引魂瓶對準它的斷頸處,十來秒后,杜迪安便看見這只怪異魔物的背脊處,有輕微的凸起,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游躥過來,他眼眸一亮,用透視一掃,便看見是一只血紅色小蟲子,正是寄生魂蟲!
很快,這只寄生魂蟲鉆到了引魂瓶中,當杜迪安將瓶蓋擰上后,這只血色小蟲似乎意識到落入陷阱了,在瓶內強烈掙扎,撞得咚咚作響。
杜迪安收入背囊中,帶著海利莎飛快離開此地,來到一處凌亂的石堆地中,他坐在一塊像是混凝土的石塊上,察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確認是安全后,讓海利莎為他守護,然后取出背囊里的注射器和相應道具,他想要驗證一下,沒有割裂者魔痕了,這寄生魂蟲是否還能成為身體的養分。
很快,引魂瓶內的血色小蟲被弄成一團黏液,吸入到注射器中,杜迪安脫下盔甲,撩起上衣,望著胸口中央淡淡的疤痕,通過透視能看見里面是一個氣泡一樣的東西,表面是一層膜,但在這類似氣泡的魔巢周圍,卻有許多極細密如頭發絲般的血管,從某種意義來說,他這一塊的肢體,已經不屬于人類結構的范疇了。
杜迪安深吸了口氣,將寄生魂蟲注射了進去。
暗紅色的黏液很快填充滿魔巢,從表面看去,像是有一個紅色的胎記,摸上去十分柔軟,鼓鼓的。
杜迪安凝視著,感受著它的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印象中的灼熱感遲遲沒有出現,杜迪安望著魔巢中絲毫未減的寄生魂蟲黏液,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繼續等了十來分鐘,依然沒有任何變化,他只能收起注射器和引魂瓶,穿上衣物和盔甲,心情復雜又失落,“難道說,必須得注射到那金色肉瘤中,才會有效果?”
“這金色肉瘤遲早要剔除,如果剔除了,割裂者魔痕也沒了,我的力量豈不是會直接衰退到谷底?”
他心中嘆氣,要是在巨壁中遇見這樣的情況,他馬上就能做出取舍,不會如此糾結和為難,但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深淵地區,他不愿輕易舍棄右臂,更不愿冒險失去割裂者魔痕,那意味著他很可能會喪失透視能力,熱感捕捉能力,以及魔身,到時可能還不如一個普通拓荒者。
剖出金色肉瘤也不是,不剖出也不是,杜迪安感到心煩又無力。
忽然,他想到之前遇見的那位深淵,“這附近如果不是神國的話,對方用的是巨壁通用語,應該是某座神壁在這附近,如果是神壁的話,應該是非常強大的神壁,不知道這神壁是不是也分三六九等,不管怎樣,如果能找到一座神壁,潛入進去,至少比在深淵地區安全,到時再趁機從里面打探情況,順便找機會弄到其它的傳奇魔痕,再將這肉瘤剔除,那樣的話,即便失去了割裂者魔痕,也有別的傳奇魔痕替補上。”
這是下下策,但相比其他選擇,算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雖然替換割裂者魔痕,讓他非常猶豫,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以這金色肉瘤蔓延的速度,要不了四五天,估計就會從右臂中蔓延而出,到時要面臨的問題就更加危險和頭痛了。
如果不是時間緊迫,他還能返回希爾維亞,在那里他至少能保證自己百分百能得到一個傳奇寄生魂蟲。
“如果替換魔痕的話,估計就會從主宰級別跌落下來,一般的傳奇魔痕承受的極限是內荒級,神化傳奇才能承載主宰身軀,不知道深淵行走者的魔痕,是什么級別,但想來在傳奇之上,應該還有更高的存在…”杜迪安心中嘆息,吃荒神血肉真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如今卻要為這錯誤買單,付出慘痛代價。
他站起身來,雖然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但前提是能否找到這附近的神壁,都還是一個未知數,畢竟,深淵行走者的活動地區太廣泛了,那深淵所來自的神壁是否在這附近,都很難說。
“神壁周圍的魔物等級普遍較低,沿著魔物等級較低的方向找,應該有機會找到。”杜迪安回想著這一路上遇見的魔物分布,很快,從中找到了一個強弱的路線趨勢,不過這路線與他北行的方向有沖突,在東邊。
杜迪安當即沿著東邊走去,反正神國離這里還有一段漫長路途,他也不急著趕路,興許在東邊找到的神壁中,能有什么意外收獲也說不定。
而且,他只見過希爾維亞,卻沒去過別的神壁,見識一番后,興許能從中對比出神壁間的差異和某些機密。
一路前行,遇見的魔物大多數都是拓荒級,隨著杜迪安向東邊走得越來越遠,遇見的魔物也越來越弱,證明了他先前選擇的路線沒錯。
到了夜晚,杜迪安便停下休息,吃點獵殺到的魔物血肉,喝點路邊巨大腳坑中的積水,到了次日,便又繼續趕路。
轉眼間,三天過去。
杜迪安日行千里,短短三天內便趕了三千多里路,之所以能走得這么快,主要是他所走的路線上,大部分都是拓荒級的魔物,偶爾才會遇見主宰級和內荒級,至于主宰之上的深淵級魔物,他只遇見過兩只,都被他提前遠遠繞開了,并沒有驚動對方。
“如果后天還沒找到神壁,就只能在這荒野斷臂了。”杜迪安看了一眼化作寒冰利爪的右臂,肩膀處的金色肉瘤蔓延的范圍越來越大,短短三天半的時間,就擴大到一厘米多,他發現注射到胸口魔巢中的寄生魂蟲黏液,在不知不覺中干癟了不少。
他不知道這兩者有沒有關系,他打算今晚將這寄生魂蟲黏液再抽出,如果身體遲遲不能吸收的話,只會在魔巢里腐爛,反而會帶來病菌,讓身體發病。
三天的趕路,杜迪安沒有再遇見那深淵行走者的蹤跡和氣味,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遠離了那人,或者說,那一隊人。
杜迪安從叢林中飛掠而起,熱感視界中前方三里出有一只界限者級的魔物,他直接沖了上去,這只魔物像只巨大的兔子,毛茸茸的,但頭上尖長的耳朵卻不是毛茸茸的,而是牛角一樣尖銳的黑色耳朵,它轉頭望向杜迪安,猩紅的眸子中充滿戾氣,剛要張口嘶叫,一道寒光掠過,鮮血綻開。
魔物的腦袋掉落而下,滾落在地上。
杜迪安取出引魂瓶,湊了上去,很快,這魔物噴涌的血水中,一只像蜈蚣般的寄生魂蟲飛速爬出,鉆入瓶中。
“又是一只。”杜迪安擰上瓶蓋,這三天趕路,他殺了上千只魔物,其中有十二只賜名魔物,算上眼前這只,一共十三只寄生魂蟲,在這上千只魔物中,還有不少魔物他覺得不像賜名魔物,而沒有去試驗。
取好寄生魂蟲,杜迪安帶著海利莎繼續向前。
夕陽照耀而來,他抬頭望著夕陽,暖洋洋的光芒讓他有種在夕陽下漫步的閑散感,在沿著東邊的方向前行時,他的確有種悠閑的感覺,這一路遇見的魔物,比他先前遇見的要弱得多。
走著走著,一縷夕陽晃過眼簾,在叢林前方的雜草上空,遠遠的矗立著一座高聳巨壁,像古老的城墻。
杜迪安微怔,停了下來,抬手遮眼望去,確認自己沒有眼花,是巨壁!
他在原地愣了幾秒后,才反應過來,心中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這是除了希爾維亞外,他見過的第二座巨壁!
當初那些入侵者,是不是也如他這般,從深淵中翻山越嶺襲擊而來?
“不知道這神壁是那些深淵居住的地方,還是一個跟希爾維亞差不多的神壁,又或者是一個更弱的地方?”杜迪安眼中光芒一閃,如果是實力更弱的巨壁,他不介意也當一回入侵者,搶完就跑。
他打起精神,帶著海利莎飛快趕了過去,在離巨壁越來越近時,他啟用透視瞳力,察看著巨壁周圍,以防有哨兵埋伏,雖然在希爾維亞沒有這樣的設置,但不代表別的巨壁不會如此。
搜尋一番后,并沒有看見哨兵,杜迪安展開魔翼,摟著海利莎騰飛而起。
千米高的巨壁飛快拉近,杜迪安飛躍到了巨壁上,這巨壁頂上的寬度和造型,讓他感到格外親切和熟悉,仿佛回到了希爾維亞巨壁上面一樣。
他飛快走到巨壁另一邊,放眼望去,只見壁內青山綠水,一片又一片的樹林茂盛,環境優美,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并沒有人居住的痕跡。
他知道,靠近巨壁的地方,輻射嚴重,都是荒蕪地帶,雖然看似環境優美,但里面卻藏著不知多少被輻射過的變異猛獸,以及低階的魔物。
“沒想到,在這深淵地區中居然真能找到第二座神壁,說起來,這附近的千里內,應該不算是深淵地區了,千里內我連主宰級的魔物都沒遇見過,如此看來的話,這深淵地區的分布,難道就是各個巨壁外最遠的荒蕪之地?”杜迪安若有所思,他心中感覺隱隱能俯視到如今世界的格局分布了。
巨壁矗立,在各個巨壁的邊界最遠處,沒有開拓的地方,便是深淵。
“除了沒有開拓外,或許是因為這些地方有著魔坑,亞里士多德的筆記中記載,魔坑是深淵中最深邃的地方,距離魔坑越近,魔物越強,在魔坑周圍顯然不適合建造巨壁,魔坑是地理環境,無法改變,所以巨壁建造了距離魔坑較遠的地方,如此說來,深淵并不是一個密封的區域。”
在杜迪安心中,終于勾勒出了對這個世界的一幅畫面,就像是一片全黑的世界中,每座巨壁都像一座燈塔,燈塔散發的光芒之內,是開拓出的狩獵區域,而在光芒照耀之外的黑暗地帶,便是深淵!“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