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迪安向上望去,看見上方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個通道入口,當即催促阿米莉,“上去。”
阿米莉略微猶豫一下,還是抓住扶手,迅速攀爬而上,等來到上面的通道入口處,頓時看見這通道高三米,極其寬敞,另一邊是一個光線陰暗的房間,她心中疑惑,試探性地慢慢走去。
杜迪安跟海利莎緊隨其后,當阿米莉走到通道出口的房間前面時,噌地一聲,房間內驟然亮起燈光,將里面照得猶如白晝。
只見這是一個風格極簡的房間,整體以亮銀色金屬構造,地面和墻體全是銀白色,房間內空無一物,面積不大,與其說是一個房間,反倒更像是個過道,來自頭頂的燈光照耀在地面上,從光滑亮銀的墻壁上反映出杜迪安和海利莎,以及阿米莉的身影。
阿米莉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嚇得一跳,很快便看見對面墻壁上自己光溜溜的身影,頓時羞得滿臉漲紅,她兩手捂住胸口,身體微微蹲下,轉頭惱怒地看著杜迪安,道:“你不是有毛巾之類的東西么,就不能給我用一下?”
杜迪安沒有理她,用透視掃了一下周圍,這里的材質跟外面一樣,無法穿透,讓他無法直接知曉這里的環境,只能靠自己一步步去探索,等打量一番后,他才轉頭看向阿米莉,道:“都已經看過了,有什么好遮擋的,我對你沒興趣,別磨蹭,繼續帶路。”
“你!”阿米莉羞憤交加,恨恨地看了杜迪安一眼,捂住胸口在前面繼續走去。
杜迪安跟在她后面,從先前燈光驟亮時阿米莉的反應來看,他覺得她應該沒進來過這里,不過也不排除她心理沒有準備,猝不及防才被嚇到,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在演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只能說明她的進步太大了,演技逼真到他都不愿懷疑。
二人沿著過道一路向前走去,前方的過道全是黑暗,但隨著他們靠近,慢慢亮起燈光,走了沒多久,便進入了死胡同,被一道金屬墻壁擋住。
阿米莉停下,剛要轉頭詢問,杜迪安便徑直越過她的身邊,走到這金屬墻前,發現這墻邊有凹槽,這應該是一扇封鎖的門。
在門邊有類似識別的儀器,表面是玻璃質,杜迪安向阿米莉道:“你站過來試試。”
阿米莉不情不愿地來到杜迪安說的金屬盒前,道:“試什么?”
“這應該是開門的機關,你試試能不能打開。”杜迪安說道。
阿米莉皺眉,心中雖不相信,但還是認真地打量起這個金屬盒,她湊近看了看盒內能倒映自己面容的珠子,就在這時,珠子似乎感應到什么,里面亮起一道紅色光芒,化作一個紅點,射在阿米莉的額頭上,然后紅點分裂,化作一個旋轉的多邊形網狀光線,在阿米莉的額頭處轉動,片刻后,紅光收斂,珠子也恢復了原樣。
阿米莉沒能看見自己額頭上的旋轉網狀多邊體,只是看珠內的紅光消失時,有些疑惑,轉頭望著杜迪安。
杜迪安沒理她,上前來到金屬盒前,這顆看似玻璃質的珠子剛才似乎在掃描阿米莉的額頭,這像是某種識別方式,但又跟他想象中的虹膜識別和質問識別有些不同,但似乎不是攻擊裝置,否則在掃描結束后,阿米莉只會有兩個結果,要么她的身份通過,前面的金屬門開啟,要么,她觸動機關,被當場殺死!
但兩種情況都沒發生,她的身份沒能開啟金屬門,也沒被殺死,說明即便識別失敗,也是無害的。
他對自己沒抱什么希望,只是純粹地想要試試,也湊到玻璃珠前,很快,玻璃珠內再次亮起紅色光芒,一道紅點射在杜迪安額頭上,慢慢分散成多邊體網狀,旋轉不停,而且旋轉的面積越來越大,然后逐漸移動,從杜迪安的額頭轉移到臉頰,然后是脖子,然后是右側的肩膀處,最終停下。
一聲輕響,前方的金屬墻壁從中裂開,收向兩旁的金屬凹槽中。
阿米莉在旁邊目睹這一幕,被驚呆了,沒想到還有如此‘神奇’的事。
杜迪安在紅色網狀多邊體轉移時便察覺到了,當它轉移到右側肩膀時,他心中便咯噔一下,這時金屬門忽然開啟,他心頭微微一跳,還以為是什么攻擊武器,隨后才知道,是識別成功,門居然開了,從這紅芒掃描的位置來看,毫無疑問,是他右肩內的那團荒神血肉。
他目光閃動,這一點給出了他一個信息:這里是屬于荒神的。
他向旁邊滿臉吃驚的阿米莉催道:“帶路。”
阿米莉回過神來,看見杜迪安還是拿她當探路石,微微撇嘴,繼續走在前面帶路。
跨過金屬門后,直走十多米經過拐角,一個亮堂的金屬房間呈現在杜迪安面前,充滿著一如既往的冰冷機械氣息,但房間里陳列的東西,卻讓阿米莉和杜迪安完全驚呆,這房間像一個實驗室,里面有幾個類似手術臺的厚金屬長板,從墻壁上凸出,在另一邊,有一片像太平間藏尸柜的金屬柜,其中有一個柜子凹扁進去,似乎是被什么東西攻擊到,被砸進去的痕跡尖銳,像是斧頭之類的利器,另外兩個柜子半開,一個柜子是空的,而另外一個柜子被拉出,上面居然斜靠著一具干尸!
說是干尸,這尸體表面的血肉雖然略微失去水分,但保存完好,是一個金發碧眼的人類,眼窩深陷,像行尸,頭發散亂,身上穿著制式的藍白條服。
淡淡的尸臭氣味,從干尸身上散發出來,并不濃郁。
杜迪安注意到,這里的房間和外面的通道中,氣溫偏低,冷氣較足,最多不超過五度,待久了有種陰冷的感覺,但在這樣的溫度下,尸體應該沒辦法保存太久不腐,難道說這具尸體是不久前出現在這里的?
那又是誰放進來的?
杜迪安心中泛起陣陣寒氣,感覺背后寒毛微微豎起。
阿米莉進來第一眼就被剛好映入眼簾的干尸嚇到,后者靠在尸柜上,像在盯著她一樣,讓她差點尖叫出聲,好在這段時間跟在杜迪安身邊,早已習慣了各種驚嚇,及時忍住了,但仍感到一陣陣恐懼和害怕,她從未見過如此驚悚的畫面,甚至就連死人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是面對面被一具干尸給盯著了。
杜迪安感受到阿米莉微顫的身體傳來的恐懼,心中疑惑,低聲道:“你認得這人么?”
阿米莉聽到杜迪安的聲音,心中的恐懼忽然間莫名地消失不少,她轉頭看了一眼杜迪安,雖然之前覺得這張臉極其可惡,恨不得將其撕爛,但這一刻卻覺得帶給自己不少安全感,她搖頭道:“沒見過,不過,她的樣子跟我們村里的人很像,應該是我們這里的人。”
她看見杜迪安的模樣,故而將杜迪安所在的神壁中的人類,全都想象成跟杜迪安類似的黑發黑眸形象。
杜迪安微微皺眉,在他見過的災后人類中,以西方面孔居多,或許這是因為他沉睡的神壁位置是在俄羅斯這樣的外國地界中的緣故,因此這金發碧眼的干尸,難說是不是阿米莉這里的人,畢竟她不認識。
他向阿米莉道:“你去把尸柜全都拉開看看。”
“什么?!”阿米莉聲音頓時拉高幾個分貝,瞪大眼睛看著杜迪安。
杜迪安一臉冷漠地看著她,道:“你不做,我可以讓你留在這里永遠陪他們。”
阿米莉咬牙,心中剛對杜迪安升起的一絲依靠的好感頓時蕩然無存,憤憤不平地攥著拳,慢慢地上前,很快,她心中的憤怒便被緊張和恐懼所代替,心中默默念叨著祈福的神文和驅魔的咒語。
杜迪安則打量著房間四處,地上有不少造型奇特的工具,旁邊還有幾個玻璃質的小罐子,里面似乎是真空,漂浮著幾只干扁的小蟲,比手指還細,小蟲長得各不相同,有的身上還長有毛發,有的長有細小利刃,這讓他想到了賜名魔物體內的寄生魂蟲。
難道說,這里面便是幾只寄生魂蟲尸體?
那這里的一切,又是誰做的?
這時,阿米莉將尸柜逐個拉開,房間里的尸臭氣味越來越濃,幾乎將二人環繞擁抱。
杜迪安發現不少尸柜中都有干尸,而且大多數都是金發碧眼的西方面孔,他微微皺眉,上前察看這些干尸的身體,發現身體表面并沒有什么傷口,但在每具干尸的后腦勺處,都有一個硬幣大小的圓孔,他用透視觀察,看見圓孔內空空蕩蕩,整個頭顱中只有頭頂部分有縮水的干癟腦組織,而在這腦組織的中央部位,竟有一條扭曲的蟲子!
阿米莉看著杜迪安握著一顆干尸的腦袋發呆,忍不住一陣惡寒,退后幾步,離他遠了一些。
杜迪安目光慢慢轉移到她身上,忽然想要剖開她的腦子,看看她的記憶中有沒有這個部族的重要信息,這里出現的干尸實在太可疑,而且看這情況,似乎是被什么人拿來當實驗,在他之前的推測中,這里有可能是荒神飛船,可荒神早已死去,能在這里做實驗的就只剩下這個部族權限最高的大神祀和神女了,但看阿米莉的表現,似乎并不知情,不知道是她太小,還沒接觸到這些東西,還是作為神女的她,根本就沒資格接觸這些東西,只有大神祀才知曉這里所有的秘密?
“腦子里藏蟲,實驗者是想要制造什么東西?這蟲子是寄生魂蟲,還是幼小荒蟲?”杜迪安眉頭緊鎖,他感覺寄生魂蟲和荒蟲間,有一種他無法想象的深度聯系,只是這兩者生活的環境和表現出的特性,卻又讓他無法確定,但那種直覺卻一直殘留在心中。
他又檢查了兩具干尸的身體,發現無法推斷出他們的死亡時間,但至少不是近期,他們的尸體似乎發生了某種異變,以他半吊子的淺薄法醫水準,根本看不出具體的年份,畢竟,他對尸體死亡時間的判斷,主要還是來自他狩獵所得的經驗,并非專業的知識。
沉思許久,杜迪安將線索全都記下,留在心中,一時推斷不出結果,或許今后會再得到線索,他看了一眼房間,這里有明顯的打斗痕跡,不知道是實驗者和實驗品造成,還是其他東西造成,他向阿米莉說道:“我們走吧,從這里。”指向實驗室里面的金屬門。
阿米莉見終于能離開這個喘不過氣的鬼地方了,立刻上前走去,十分積極。
杜迪安跟在她后面,離開了這實驗室,順著過道走了不久,又來到一個金屬門前,杜迪安看見金屬盒和玻璃質的識別儀器,直接親自上前掃描,很快,右肩內的荒神血肉再次奏效,門咔地一聲開啟,杜迪安和阿米莉走了進去,剛看見房間里的東西,便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