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地一聲,從這破裂的邊緣,驀然伸出一只尖銳的利爪。
緊接著,從里面浮現出一個全身長滿利刃的恐怖陰影,嚇得好奇觀望的獵犬哀嗚一聲,撒腿就跑。
這猙獰身影正是杜迪安,他慢慢地從金屬球中爬出,每爬出一點,便忍不住咳嗽一聲,鮮血濺落在地面,他痛得微微咧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拖著身體從里面爬出,一翻身,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昏昏睡意襲來,他勉強睜著眼,休息片刻,從地上爬起,身體搖搖晃晃,背上的幾根利刃肢體折斷,反刺到他的身體中,造成不小的傷,而最大的傷口卻是胸前一塊金屬片造成,將他的魔化甲殼刺穿,卡在了肋骨上,血流不止,幸好他進入金屬球中施展出了魔身,否則這金屬片就不止是卡在肋骨中那么簡單,很可能穿胸而過,當場斃命。
他輕吸著涼氣,緩解著身上灼燒一樣的疼痛,抬頭望向遠處的爆炸方向,眼中露出一絲心悸,他沒想到烏托山爆炸的破壞力,居然這么恐怖,他在啟動爆炸裝置時,已經坐著王座沉入到下面的保護艙中,這保護艙由鎢鋼鑄造,堅韌無比,結果卻被爆炸的波動擊穿,透入進來的余震,便幾乎要了他半條命,要知道,他當時還是施展魔身全力防護的狀態,如果是毫無所覺驟然被炸到,不敢想象會是怎樣的下場。
他想到佝僂老者三人,在他沉下去的最后時刻,除了佝僂老者掙脫開電流外,那個胖子和另一個魁梧漢子似乎依然處于被電擊的麻痹狀態。
在那種狀態下要做出防護反應,幾乎是不可能,意識都僵直了,就算及時清醒,也難以反應過來。
而且,這烏托山內火藥爆炸的威力,超出他的預料,本想能夠以此給他們三人造成重傷就不錯了,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三人能活下來的幾率,不足一成!
他原本故意跟佝僂老者暴露黑袍少年的死訊,是想要激怒他,讓他追擊自己,然后自己再將他引到第二基地,那里的風力發電站和太陽能發電站比這里多上一倍,而且儲存的炸藥也是這里的三倍有余,有極大希望將那佝僂老者炸死,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多半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心中仍感到一陣后怕,他畢竟不是爆破專家,對炸藥的估量沒有那么精準,尤其是如此大分量的炸藥,即便是專業的爆破專家,都未必能估量出能造成多大的傷害,畢竟這里可沒有舊時代的那些先進儀器,能夠評測出具體的詳細數據。
要是烏托山中容納的炸藥再多一點,或是自己沒有準備這鎢鋼保護艙,估計他此刻也已經死在了這場爆炸中,跟這三個入侵者同歸于盡了。
幸好,這么烏龍的事情沒有發生,不然他真的是欲哭無淚。
望著遠處漸漸平息的爆炸波動,杜迪安輕吐了口氣,慢慢站起,肌肉頓時牽動胸口的金屬片,他微微齜牙,心中一橫,身體的魔化解除,恢復到人類模樣,抬手捂住卡在胸前的巨大金屬片,猛地往外拔出,噗地一聲,一陣劇烈地抽裂撕痛,讓他幾乎要痛叫出來。
好在這猛烈的疼痛只是一時,他咬牙忍住,用龍血術控制著體內的血液流速,止住了胸口的鮮血,只覺胸前像被火焰焚燒一樣劇痛難忍。
不過這種程度的劇痛,他經歷過不少,深吸幾口氣,讓自己適應著。
他拖著步子向烏托山方向走去,瞳孔進入透視狀態,搜索著那入侵者三人的身影,雖然從這爆炸的威力來看,足以將他們殺死,但沒有見到他們的尸體,他卻不能就此放松。
爆炸來的十分突兀,結束的也很快,火藥瞬間燃燒殆盡,也瞬間落幕,烏托山處已經不見高山,只有像高山一樣不斷升騰燃燒的濃煙和塵霧,里面隱隱有血色火光透出,看上去令人恐懼。
杜迪安走到原本的山前廣場外,目光穿透濃霧,頓時看見了這場恐怖爆炸帶來的毀滅性痕跡,在烏托山外周圍一百多米的地帶,完全凹陷進去,無論是廣場還是一棟棟城堡般的建筑,全都被夷為平地,而兩百多米外的街道上也是一片狼藉,路上到處都是碎石和厚重的塵霧,以及倒在地上慘叫的路人。
杜迪安看得頭皮發麻,雖然他此刻只站在地面,但腦海中卻能浮現出一幅畫面,整個烏托山完全消失,在山腳下面的地面塌陷成一個巨大的隕石坑,灼燒的濃煙從土壤中散發出來,這片大地經歷炸藥的洗禮,變得焦黑無比,像是人類被燒傷的皮膚。
除了這個大坑外,此地再無別的東西殘留。
山上的諸多建筑,神殿,實驗室,女神碑等物全都不見,似乎從未存在過。
杜迪安第一次正面地目睹到如此恐怖的破壞,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想到舊時代全球啟動核武的事,單是黑火藥就有如此恐怖的效果,難怪核彈爆發后,全球再無安寧之地,就如同壁外的廢墟,彌漫在空氣中的核輻射在三百多年后,依然無聲地侵害著幸存者的身體。
他深吸了口氣,抬頭向四周望去,佝僂老者他們三人很可能被炸飛,落在較遠的地方。
他激發出魔翼,拍打著沖入濃煙黑霧中,瞇著眼四處搜尋,同時警惕著周圍,防備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偷襲。四五分鐘后,杜迪安在烏托山外西側的一處街道上,找到了一個熱源濃度有界限者層次的身影,立刻趕了過去,只見這身影躺在一片被碎石砸毀的建筑廢墟中,正是那佝僂老者!
此刻這佝僂老者似乎昏迷了過去,他身上遍布傷痕,嵌入著大大小小的碎石和金屬片,此外一條腿的小腿被炸斷,頭發也被炸得焦黑蓬松。
杜迪安看得心中一松,眼眸微微發亮,有種意料之外的驚喜感覺,他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朝他的喉嚨猛地甩了過去。
叮地一聲,匕首刺在他的喉嚨上,被他頸脖的魔化鱗甲擋住。
杜迪安見他毫無醒轉的意思,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裝死,將信將疑地靠近過去,身體深度魔化,先前折斷的利刃肢體隨著再次啟動魔身而恢復如初,當靠近到一定距離后,他猛地俯沖而下,全身的利刃肢體朝佝僂老者的身體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