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瞳孔一縮,滿臉震駭,急忙用另一只手去奪取斷手上的戰刀。
杜迪安毫不留情地握著他的斷腕揮舞戰刀,將斷腕當成了刀柄,鋒利的刀鋒斬向杜迪安伸來的手掌,頓時將他嚇得縮手。
杜迪安借機身體暴退,拉開距離。
激烈的交戰瞬間得到喘息。
杜迪安冷冷地盯著尤金,伸手握住了刀柄,拔掉了上面的斷手,隨手丟棄在旁邊滿是黏液的地上,先前握著斷手當刀柄時,他不敢繼續連攻,以防斷手松開了戰刀。
這生死瞬息的交鋒讓旁邊的伊恩等人看得滿頭冷汗,有種顫栗的感覺,他們自問若是跟任何一方戰斗的話,多半早已落敗,甚至被殺!
尤金臉色難看,緊抱著斷手,遏止住斷手上的出血,以防體力再次耗損。斷腕處的劇烈地疼痛讓他咬緊了牙,但心底的忌憚和涌上來的一絲恐懼,已經卻讓無暇顧及手臂上的撕痛,心中有種跌落冰窟的感覺,這一切都發生在短暫的交戰中,杜迪安的一次次出手都超出了他的預料,如今失去了最擅長的右手,又沒了兵器,單靠自身這套普通的基礎制式鎧甲,他已經沒有半點把握能夠戰勝杜迪安。
而失敗,就意味著死亡,將失去一切擁有的東西,包括親人和愛人!
杜迪安望著他斷手上的鮮血漸漸被他止住,眼眸一冷,不再停留,迅速揮刀直掠過去。
尤金死死地緊盯著他,左手已經松開了右手,雖然右手沒了手掌,但兩只手依然張開,做出防衛地姿勢。
十來米的距離瞬間掠過,交手在毫秒間,嗖地一聲,杜迪安的戰刀橫斬向尤金的胸膛。
看見這一式毫無技巧的攻擊,尤金果斷出手,擒向杜迪安持刀的手腕,想要將兵器奪回,在龍刃篇中記載了七八種空手奪刃的擒拿手法,足以應付各種情況下的奪取,只要搶回兵器,他就還有扭轉局勢的希望,盡管他的左手不如右手靈活,但長期的訓練,自然也不會落下左手,靈活度差不了哪去。
如果杜迪安給他喘息機會的話,他甚至會向旁邊的伊恩等人相邀,只可惜杜迪安的攻擊來得太快,想要一鼓作氣結束戰斗,導致他無法分心出聲。
杜迪安的手腕瞬間被尤金擒住,尤金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喜色。
“結束了。”杜迪安卻忽然開口。
剛想按著杜迪安手腕骨骼關節扭動的尤金一怔。
他還未反應過來,卻陡然看見,杜迪安的另一只手抬起了,幾乎在自己擒住杜迪安手腕的同時抬起,握住了他手上的戰刀!
兵器交手?
刀光一閃,鮮血綻放而出。
尤金只覺全身一麻,像是觸電一樣,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他有種驚恐地感應,松開了杜迪安的手腕,回手摸著頸脖,熾熱而黏稠地液體沾滿了手指。
這清晰地觸感,讓他的心臟狠狠抽動一下,隨之而來的是無邊地恐懼。
他微微張著嘴,忽然很想放棄一切尊嚴去祈求杜迪安,讓他活下去,救救他。但在他的視線中,卻看見杜迪安已經收回了戰刀,只靜靜地看著他,不含絲毫情感,像看著一只螻蟻。
黑暗瞬間壓迫而來,嘭地一聲,尤金的身體倒了下去。
杜迪安看了他一眼,確認他真的已死,這才緩緩地轉過身,先前盡管是背對著伊恩等人,但二百七十度的視野范圍還是讓他看見了伊恩和馬丁等人交替的眼色,也知道他們的心思,開口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等回去以后,希望大家幫個忙,就說我們遭遇到魔物襲擊,他是被魔物殺死的。”
伊恩等人微怔了一下。
幾人面面相顧,很快交流了意思。伊恩深深地看了杜迪安一眼,緩緩地抑制住心底的殺意,微微點頭,道:“我們會的。”
如果不是顧及到杜迪安沒有受傷,而且戰斗過程不長,體力似乎也沒有消耗太多的話,他就不得不率領馬丁等人出手,將杜迪安趁機擊斃。
畢竟,這位死去的尤金是海瑟薇殿下的人,杜迪安將其斬殺,而他們是目擊者,他們無法確定杜迪安會不會為了隱藏這件事而殺人滅口。不過,如今杜迪安既然提出這話,又想要離開這里,顯然也沒有動手的意思。他也不敢再冒然出手,畢竟,杜迪安表現的實力實在太強了,即便他們五人一起出手,縱然能誅殺杜迪安,自身多半也會傷亡慘重,代價太大!
“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這里?”馬丁問道。
杜迪安看了他一眼,平靜地道:“我先休息一下,等體力恢復了就離開,順便也等一等看,如果我們的戰斗已經驚動了上面的魔物,這時候上去就是送死。”
伊恩和馬丁等人對視一眼,眉頭微皺,目光有些凝重,但猶豫半響后,最終還是放棄了攻擊的打算,他們無法確定杜迪安說的離開,是不是故意找借口恢復體力,但對方這樣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有理有據,他們也沒辦法去反對,心中不免有些糾結起來。
杜迪安將戰刀插在地上,取出背包里的食物和水吃喝了起來,回憶起先前的戰斗,心中有一絲興奮和后怕,他之所以敢獨自挑戰體質達到高級界限者頂端的尤金,主要是身體傳給他的直覺,直覺讓他覺得拓荒者是危險的,而尤金是可以與之一戰的。
就像叢林的捕食者不會去捕食強過自己的獵物一樣,那就不是捕食了,叫送餐。
“感覺還少了點什么。”杜迪安回想著先前的戰斗,雖然有種被釋放的暢快感覺,但總覺得身體缺少了點什么,使得身體不夠靈活,甚至有些別扭,或許,再多長出一些手腳出來,就會更加自然了。
想到這點,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割裂者的形象,豐富的利刃肢體,如海草般扭動的恐怖身姿,他目光一閃,忽然想到一點,魔痕能夠給宿主帶來類似魔物的能力,從生物學來說,這是遺傳,在遺傳的同時,也會通過魔痕的再次激活而改變身體,這叫進化。
那么。
既然能遺傳魔物的某些身體能力,是不是也會遺傳魔物的戰斗方式?
杜迪安想到心中的那種戰斗的感覺,越想越覺得如此,以前他總覺得施展不開,但如果假想一下,他的身體多出一些手腳,像割裂者那樣的姿態的話,似乎就會很暢快了!
而“暢快”的這個念頭,就是身體反應給他的信號,就像肚子餓了,大腦知道餓了一樣。
也就是說,身體有這樣的需求!
“在割裂者體內的那只寄生魂蟲待的時間太久了,把割裂者的戰斗習性完全融入,又遺傳給了我…”杜迪安眉頭微微皺起,他的身體自然不可能像割裂者那樣長出一些多余肢體,這會讓他很難在巨壁內的正常人類圈子中立足,畢竟即便是海利莎這樣的圣女,也不可能是身體怪異不似人類的形象,這會造成恐慌。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輕輕扭動,卻發現手腕的骨骼像軟體一樣,被輕易地扭動到一個詭異角度,不禁微怔一下。
以前他還沒有發現自己能做到這一步,這次在危機中被逼迫出本能,反而身體自主地展現出了這一個能力。
“這么說來,我的身體雖然沒有變成割裂者那樣的形象,卻也發揮出類似于割裂者的戰斗狀態,說明身體在改變,也說明不但我在適應魔痕的改造,魔痕也在逐漸適應我這個新宿主的改造,在逐漸的把割裂者和我的身體特性相互融合…”杜迪安思忖道。
在杜迪安扭動手臂時,伊恩等人也一直在關注著他,看見他的手臂能夠扭曲到一個恐怖的折斷姿勢時,臉色微變,回想起他先前的怪異戰斗姿勢,眼中的忌憚更盛了幾分。
“咦!”忽然響起一聲驚咦聲。
眾人一驚,齊刷刷地望去,卻見羅絲瑪麗站在一個破掉的白色卵蛋前,指著卵蛋里面的東西,滿臉吃驚地道:“這是什么?好像不是…”
伊恩心中疑惑,上前幾步,同時暗暗留有一絲警惕地防備著杜迪安,抬頭朝她指去的卵蛋中望去,頓時一愣,隨即想到什么,猛地瞳孔一縮,輕吸了口涼氣,道:“這不是聽風者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