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暮色降臨,到了晚上七點左右,暴雨漸漸倦歇,但盤旋在頭頂的烏云,依然沒能散去,每年轉季的雨水,往往要持續數日時間。
黃金之壁上。
一座座間隔數十米的烽火臺上,火光熊熊燃燒,燃料是石獸油和梧桐木,軍部專用品,持續時間長且不易熄滅,將雄偉高墻照得通明如晝,一隊隊士兵順著臺階跑上圍墻,替換崗位。
奧本羅簡單地吃過晚餐,抬頭望向頭頂天空,今夜無星,漆黑如墨,顯然烏云仍在,也不知多久后會再次降雨。他轉身向副官道:“吩咐各將領,不得松懈,以防他們猝然襲擊,還有,交代情報部,做好情報工作,偵察兵的回信頻率提高起來。”
“是。”俊朗副官應諾,轉身離去。
“你,讓六部紫羽軍進行備戰,隨時準備出擊。”奧本羅向另一個助手吩咐道。
“是。”
“想靠災雨將我們拖垮,等戰斗結束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位軍師想到這樣的主意。”奧本羅臉色陰沉,眼眸微微瞇起,他一生行軍,經歷過叢林戰,荒漠戰,山丘戰等不同地形數十長大小型規模的戰爭,無一戰敗,然而,這次的戰爭卻是前所未有的重要,而環境的劣勢也是前所未有的嚴峻,他雖占據了地利,但氣候和士兵,卻難以企及對方,手里能夠用得上的底牌不多…
晚上。
古堡中,杜迪安書房中。
杜迪安叫來福林老爺子,以及尼古丁和克魯恩幾人,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跟福林老爺子商議完后,便吩咐尼古丁和克魯恩負責執行他的任務,等幾人離開書房后,杜迪安坐在書桌前思索良久,才緩緩收回目光,輕嘆了口氣,眼中有一絲淡淡地傷感,掀起窗簾,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久久不語。
次日。
清晨,天空被烏云籠罩,細雨綿綿。
郵報的送報員披著雨衣,在細雨中將報紙送到訂報的每家每戶中。
在照常翻閱報紙的時刻,整個商業區,乃至整個希爾維亞外壁區全都嘩然沸騰了。
野人襲擊黃金之壁,邊境戰爭號響!
這一份頭條消息,幾乎出現在所有報社的頭條版面上,即便是向來只報道財經的報紙,亦或是貴族小姐娛樂消息的偏門報紙,在頭條位置也被這個消息給占據,無可取代!
消息如病毒般蔓延到外壁區各個角落,反應最大的卻是商業區居民,一時間,甚至有居民不惜頂著下雨天,披上雨衣,前往鄰居家,亦或是廣場上的光明教廷等權威地方詢問消息的真假,卻看見在各個廣場的光明教廷公告版面上,亦寫著戰爭的消息。
“昨日下午,暴雨降臨時分,野人趁著大雨襲擊黃金之壁,戰爭持續到晚上六點,在大雨停歇后,野人暫時退去,軍部士兵頑強地堅守住了要塞,傷亡士兵數是兩萬六千二百…受傷士兵七萬一千八百…”
古堡中,每日固定的早餐時分,杜迪安一邊吃著面包和牛奶,一邊閱讀著今日送來的早報,雖然這份消息,他早就從守在前線戰場的卡奇和吉妮絲手里得到,但看軍部的報紙,關鍵看的是他們的態度和想法。
“僅僅過去一天,就死掉兩萬多名士兵…”福林看見報紙上的傷亡數據時,有些震驚,道:“這些野人這么兇殘?我們依靠黃金之壁來防守,都會損失這么慘重?”
杜迪安道:“不損失點人,怎么能博取到同情心呢,估計這場大戰之后,軍部也會有大動作吧,都在借勢預熱,蒙在鼓里的只有愚者。”
福林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我之前聽過一些消息,應該是這些年審判所和光明教廷的發展,越來越兇猛,軍部在人們心中的形象反而跌落了,成了吃閑飯的人,商業區的居民都希望自己孩子成為一名士兵,每天站站崗,就能領取到不菲的豐厚薪水,還屬于體制內人員,沒人敢欺負,甚至能去欺負別人,一個組織若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即便不是,也距離滅亡不遠了,軍部直接退守在黃金之壁前,也是挽回名譽的冒險之舉。”
杜迪安道:“這一招棋高,子是下對了,若是能吃掉敵人,自然是大獲全勝,若是不能吃掉敵人,就被反將一軍,滿盤皆輸了,軍部的上位者,比我們想象的有魄力得多,也夠冷酷!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預料到,這次的敵人比他們想象的要棘手得多,聽卡奇的情報里說,野人攻城時利用一種叫‘巨蛙’的怪物來攻城。”
“這東西越過城墻如履平地,野人又挑選了一個絕佳時機,一場大雨,將軍部的禁忌武器神火炮給滅了,不知道軍部還有沒有別的底牌。”
福林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道:“你…是希望他們有,還是沒有呢?”
杜迪安微微一笑,很坦然地道:“當然是沒有的好。”
福林一怔。
杜迪安望著手里的軍部報紙,緩緩道:“通過傷亡數據和受傷人員,以及戰斗時間等直觀性的東西,讓人們意識到戰爭的慘烈和艱難,對戰爭的策略和局勢一筆帶過,呵呵,軍部也是用心良苦了,但愿他們最后能夠掌控局面,可別到時翻船了。”
福林從他臉上收回目光,拿起另一份報紙,道:“這是華盛財團一個影響力中等的報社,戰爭頭條下面就是你的消息,嗯,上面著重說了新神術的事情,但愿能有好的結果。”
“能不能有好結果,就得看他們兩個了。”杜迪安目光深遠,緩緩說道。
“那位叫尼古丁的先生和克魯恩?”
“嗯。”
“話說,你昨晚給他們的任務是什么,現在都沒回來,方便說么?”
“你跟我的關系,沒什么不方便對你說的,只是怕你操心罷了,單靠報紙上的造勢還不夠,我讓他們去發傳單和散布小道消息去了,我可不想成為這些民眾無處宣泄的出氣筒,如果他們的任務執行得到位的話,咱們至少能得到一個機會,借此機會將人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杜迪安道。
福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
上午十點左右。
雨歇時,古堡外面涌來數十道身影,全都是農夫和平民打扮,怒氣騰騰地沖到古堡前,被門口的光明騎士給攔住。
“讓開,我們要找那個勾結外敵的杜迪安!”
“讓他滾出來!”
“他褻瀆了神的信仰,讓他為死去的士兵道歉!”
“我兒子戰死了,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嗚嗚嗚…”
數十人大聲喝斥呼喊,喧鬧無比。
坐在書房里翻看超級芯片的杜迪安聽到聲音,眉頭微皺一下,從窗戶向下瞥去,視線能直接看見古堡外面的情景,此刻幾名光明騎士正攔在這些憤怒的民眾前,大聲喝退。
咚咚咚。
敲門聲響。
杜迪安瞥了一眼,淡然道:“我聽到了,讓光明騎士攔住他們就行,你如果有空,就出面去打發就是,幾個刁民,不足為懼。”
門外的山德魯怔了怔,應諾一聲,轉身離去。
數十民眾在古堡外面大喝大哭,鬧了一個多小時后,天空又下起雨來,才將其逼退。
杜迪安安安靜靜地翻看著超級芯片里的知識,認真學習,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又過一日。
“戰爭惡化?”
早餐時,杜迪安翻開軍部的報紙,看見上面的標題,嘴角微勾,平靜地往下慢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