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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才高九斗?(上)

  蕭瑀微微定下神,不僅想到流傳于長安的那句玩笑話:“生子當如房遺愛…”這本是市井之間流傳的一句玩笑,是嘲諷房俊的,然而現在,卻讓蕭瑀感觸頗深。

  房家只是一個山東士族,因為出了一個房玄齡,這才水漲船高,隱隱有崛起之勢。可是與蘭陵蕭氏這等龐然大物相比,仍然不值一提,猶如皓月與螢火。

  但是現在來看,蕭瑀卻有些憂心忡忡…

  蕭氏的二代甚至三代之中,紈绔不少,有才華的后輩也有那么幾個,但是能撐得起門楣家業的,卻一個都找不出。加之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蕭氏作為江南士族之首,必然會受到皇帝的打壓和削弱,蘭陵蕭氏定會呈現出下降的趨勢,別說恢復先祖的榮光,單單只是保持住目前的影響和實力,都是奢望。

  反觀房家,卻已然有一飛沖天之勢。

  房玄齡甚得皇帝信重,為人更是溫潤寬和,在朝中人脈寬廣。別看在房俊幾次遭遇危機的時候都未有什么人站出來支持,其實只是未到緊要關頭而已。一旦房家的根本利益受到動搖,房玄齡的人脈必會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最重要的一點,房玄齡有一個好兒子…

  房俊此子確實優秀,無論紈绔、才華、能力,各個方面都足以碾壓同輩。上馬能治軍,下馬能斂財,在長安新一代紈绔當中號召力極強,且即將成為皇帝的女婿,必然受到皇帝的寵愛,跟太子的關系也好,只要按照這個程度發展下去,未來不可限量,簡直就是未來的帝國柱石!

  若不是皇帝早早定下了婚事,蕭瑀甚至想在自己的女兒或者孫女當中挑出一個交給房俊!有著房俊的扶持,在輔以歷代經營的底蘊,蕭氏可保五十載興旺!

  這小王八蛋的前途實在是太好了…

  蕭瑀壓制住心里的蠢蠢欲動,想法在一瞬間完全顛覆過來。

  既然已經在皇帝面前丟掉了底氣,何不干脆徹徹底底的將蕭氏投靠進皇帝的陣營,同時爭取房俊的好感?

  眼下,唯有如此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至于謝家…就看他們的覺悟吧,此次差點被他們拖累,蕭瑀心中的確有氣。若是謝家能識時務跟蕭氏站在一起,拉扯他們一把也無所謂,畢竟兩家世代聯姻,又有許多商業、官場之上的合作,不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算得上是同氣連枝。

  可若是謝家一意孤行,那蕭氏也只能拋棄盟友了…

  什么寬厚仁德,什么仗義正直,都比不得家族的利益來得重要。

  想到這里,蕭瑀盤算一定,回過神來,看向書案旁的房俊,越發覺得此子沉穩厚重、腹有錦繡,的確是青年俊彥,堪稱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而當他看著房俊一幅接著一幅的詩句,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知道你有才,可你驚才絕艷到這種程度,也太嚇人了吧?

  之間房俊手執毛筆,奮筆疾書,那一個個筆架端方的字跡在雪白的宣紙上宛如鐵畫銀鉤、矯若游龍!眨眼之間,一張宣紙便被寫滿,那叫狄仁杰的崇賢館學子與內侍連忙撤走,再次鋪好宣紙,不到片刻,又是一首詩…

  不僅僅是蕭瑀,在場所有人都驚到了!

  看過寫詩的,卻從未看過這樣寫詩的!

  難道是以前作好的詩作,現在拿出來嚇唬人?

  可是當大家的目光在大堂地板上鋪開的一張張宣紙上掃過的時候,這個念頭立即就被自己推翻了。

  所有的詩,全都是有關于洞庭湖的!

  房俊從未去過洞庭湖,他難道能未卜先知,知曉今日會有人質疑他的詩詞短賦,所以事先創作了描述自己從未去過的一個地方的詩詞?

  若是那樣,比他寫出這些詩更嚇人,簡直成了半仙了好不好!

  今日崇賢館正常開課,馬周卻因事不在,總管只剩下許敬宗一個。許敬宗來這里接待皇帝陛下,學生那邊無人管束,自然個個懈怠起來。

  不知是誰許是見到了皇帝御駕,便悄悄的傳播了這個消息,一眾學生都很興奮,時刻關注著這邊的情況。

  都是功勛貴戚家中子弟,耳濡目染,比許多寒門子弟在官場之上的見識成熟得多,都迫切的想著能不能在陛下面前露上一面,讓皇帝記得自己。若是能得到皇帝一句夸贊,前程定然更加錦上添花…

  等到傳來房俊作詩的消息,眾人都有點坐不住了。

  房俊是誰?

  雖然頂著個關中第一紈绔的名頭,但是其才華卻更令人敬服!

  那一首首膾炙人口、流傳甚廣的詩詞,早已奠定他長安第一才子的名號!

  這個家伙又寫詩,怎能不讓人好奇呢?

  反正也沒人看管,學生們都是膽大包天之輩,一商量,便悄悄的離開書房,前往大堂看熱鬧。

  不過既然皇帝陛下在場,門口的侍衛肯定不會放他們進去。

  學生們也知道規矩,不吵不鬧,就趴在門口聽聲、看熱鬧。

  學生們來得晚,先前的兩首詩并未見到,但是這時見到房俊一首接著一首的根本停不下來,個個都像是見了怪物一樣,目瞪口呆!

  “這也太夸張了吧?”有一個學生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議的小聲說道。

  “房二這個楞慫是真厲害啊…”身邊的人感嘆。

  “哼!如此草率,能寫得出好詩才怪了,不過嘩眾取寵而已,那些詩句必定毫無靈性,寡味至極…”有人吹捧贊嘆,自然也有人羨慕嫉妒。

  “沒見識!”

  “房蜜”嗤之以鼻:“房二不寫則以,只要寫出來,哪一首不是一時無兩的佳作?”

  學生們嘀嘀咕咕,侍衛們看不下去了,這若是驚擾到皇帝,豈不是要被連累打板子?

  “都閉嘴!在出聲,統統滾蛋!”侍衛開始恐嚇。

  “呿!尉遲大傻,嚇唬誰呢?”都是勛貴家的后代,家中向來有來往,抬頭不見低頭見,誰不認識誰呢?嚇唬不住這幫人!

  出聲的侍衛也沒辦法,只能無奈的拉著一張黑臉…

  大堂里,王雪庵早已徹底傻眼。

  一張張宣紙就展開放在地板上,宣紙潔白,墨跡淋漓,字如驚鴻…

  “刬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

  “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云邊。”

  “八月洞庭秋,瀟湘水北流。還家萬里夢,為客五更愁。不用開書帙,偏宜上酒樓。故人京洛滿,何日復同游。”

  “樓觀岳陽盡,川迥洞庭開。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云間連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后涼風起,吹人舞袖回。”

  王雪庵渾身顫抖,神情就跟見了鬼一樣,滿臉不可置信!

  這一首首,全都是冠絕一時的佳作,尋常人思考上三年五載,亦不見得能寫得出其中一首,現在房俊卻揮筆涂鴉一般信手拈來,怎能不令他驚駭欲絕?

  都說曹子建是“天下有才共十斗,子鍵獨占八斗”,可是眼前的房俊,比之當年的曹子建更加驚才絕艷、天資縱橫,完全當得起“才高九斗”!

  王雪庵冷汗已如瀑布般流下,見到最后一首,他差點暈過去…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云夢澤,波憾岳陽城。欲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尼瑪!

  這簡直就是千古絕句啊!

  “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

  王雪庵下意識的反復念叨著這兩句,精神已經有了放空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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