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各自因果
段延慶看著米小俠，過了半晌，忽然舉起手中鐵杖。
“看來你相信我了。”
米小俠笑了笑，抱著胳膊看著段延慶，沒有絲毫的緊張。
段延慶鐵杖指著米小俠，但并沒有立即點過來，皺眉沉思半晌，又將鐵杖放下。
“你果然不是笨人。”
如他所料，米小俠不禁又笑了笑。
方才段延慶鐵杖指著米小俠，說明他已經相信米小俠所說，而且想要殺人滅口。
段延慶一直想重回大理，取回原本屬于他的皇位。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保定帝深得人心，全國上下不論是百姓還是官兵，都很擁護他。
但當得知段譽是他的兒子之后，段延慶忽然看到另外一個可能。如果他的兒子當上大理皇帝，一定程度上也算完成了他的心愿。
但是，如果保定帝得知，段譽并非段正淳親生，而是段延慶的兒子，還會將皇位傳給他嗎？
所以，段延慶才要殺米小俠滅口。
但最后段延慶并沒有動手，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沒有把握。
一是他沒有把握殺得掉米小俠，二是他沒有把握米小俠沒有留一手。一旦他沒能殺掉米小俠，反倒會將他激怒，那段譽身份的秘密便徹底保不住了。
“你想怎樣。”
段延慶看著米小俠，沉聲問道。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原本米小俠只要告訴他‘觀音娘娘’是誰，便算是完成了約定。但米小俠又附贈了一條消息，實際上反倒鉗制住他。
段延慶明白，米小俠必定是有所圖謀。雖然很討厭這種被人要挾的感覺，但不得不說，米小俠確實拿住了他的短處。
“沒什么，你總歸要繼續留在一品堂，而且你這次立了大功，西夏皇帝應該會重重獎賞你。”
米小俠笑了笑，接著說道。
“我和銀川公主關系不錯，既然你們同在西夏朝堂，還希望照顧一二。”
“只是這樣？”
段延慶看著米小俠，一臉的懷疑。
米小俠手里攥著他這么大的一個把柄，完全可以讓他做更難的事情，比如去殺某個人之類的。
“只是如此。”
米小俠篤定的點點頭。
“一言為定。”
段延慶看了米小俠一眼，接著轉身離開。
關于這件事，段延慶和米小俠只是口頭約定，也不可能有什么文書契約之類的。他們并非君子，當然也不相信什么君子約定。
他們相信的，只是自己的實力。段延慶心道，如果米小俠敢不遵守約定，那將永遠遭到他的追殺。而且他相信米小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也知道這個道理。
“呵呵，有趣。”
看著段延慶離開，米小俠忽然想笑。
按理說，米小俠確實可以趁機謀取更大的好處。但米小俠覺的，將段延慶這顆釘子埋在西夏，也許以后還能用得到。
而且這種上帝視角，掌控全局的感覺，讓他很過癮。
現在丁春秋已死，米小俠也應該返回興慶府。而在走之前，米小俠就地挖了一個坑，將丁春秋的尸體埋了。
不論他們之間有什么恩怨，人一死，一切就都結束了。如果就這樣暴尸荒野，米小俠于心不忍。
“仗應該打完了，不知道結果怎樣。”
返回興慶府，米小俠心里想著。
雖然他不懂軍事，但既然大軍已經入城，而且還有靈鷲宮和一品堂高手相幫，贏應該沒問題，也只是大勝和慘勝的區別。
“米小俠！”
這天中午，米小俠已經臨近興慶府，忽然躥出來一人。
米小俠抬頭一看，卻是葉二娘。
“你快告訴我！那個身后有二十七個香疤的人，他究竟是誰！”
葉二娘看著米小俠，臉上的表情心急如焚。
“他叫虛竹，現在是少林寺的和尚。”
米小俠嘆了口氣，不愿再為難葉二娘。葉二娘雖然無惡不作，但歸根結底，她也是一個苦命的人。
“少林寺…和尚…你騙我！”
葉二娘一陣失神，接著忽然狀若癲狂的向米小俠大吼。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孩子竟然也做了和尚，而且就在少林寺。
“我沒必要騙你，你自己去看看吧。”
米小俠又嘆一口氣，玄慈已經和虛竹相認，但不知為何，他一直沒有告訴虛竹誰是他的親娘。
一家三口，唯獨葉二娘，仍在飽受煎熬。
不得不說，玄慈這個得道高僧，心腸也硬得很。
“少林寺…我不能去…嗚嗚，我不能去。”
葉二娘神情恍惚，忽然大哭起來。
“你還是去吧，玄慈方丈已經把一身功力渡給虛竹，他恐怕活不了幾年了。”
“你說什么！”
聽到米小俠這話，葉二娘瞬間臉色大變。
下一刻轉身就跑，看上去異常的慌張。
為了維護玄慈的名聲，葉二娘不敢去少林寺，哪怕有了兒子的消息。但聽到玄慈要死了，她這個被少林寺所不容的惡人，卻立馬奔向少林。
米小俠不禁第三聲嘆息，葉二娘，大惡，但用情也極深。
葉二娘走后，米小俠心情略微沉重。但轉念一想，各人有各人的機緣、因果，又和他有什么關系。
重新收拾心情，仍是向興慶府方向奔去。
一天之后，米小俠回到興慶府。此時大戰早已經結束，雖然經過清理，但仍是隨處可見血跡，以及戰火的痕跡。
“咦…”
米小俠原本準備進城，但他忽然看到城外一片帳篷，正是靈鷲宮先前扎營的地方。
米小俠不禁奇怪，難道靈鷲宮的人并沒有進城？
緊接著米小俠調轉方向，直接奔了過去。
“米公子！你回來了！”
到了營地，果然是靈鷲宮的人，守衛的弟子看到是米小俠，不禁一臉的驚喜。
“師伯他老人家在嗎。”
米小俠連忙問道。
那日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大戰，李秋水不敵逃走，天山童姥追趕。這一晃數日，不知道結果怎樣了。
雖然天山童姥武功高過李秋水，但兩人搏命，總有一些難以預料的意外情況，米小俠還是有些擔心。
“公子，尊主正一直等著你回來呢，跟我來吧。”
這時營里走出一名女子，看服飾應該是梅劍。
“那多謝梅劍姐姐了。”
米小俠笑了笑，心中也頓時輕松下來，看來天山童姥沒事。
緊接著，梅劍在前面引路，米小俠跟著去見天山童姥。一邊走，米小俠順便詢問一些當日大戰的事情。
據梅劍說，那日丁春秋逃走，米小俠追趕也跟著離去。靈鷲宮和一品堂夾擊星宿派，星宿派上行下效，都是一群軟骨頭，很快就都跑了。
后來大軍進城，接著就是一場大戰。但由于靈鷲宮和一品堂這些江湖高手在，再加上人數上的優勢，尤其是當時聯軍氣勢如虹，這一仗已經穩贏。
而等到皇宮忽然傳出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的聲音，全城所有將士都知道，李秋水敗退逃走。如此一來，興慶府將士再無抵抗之心，直接棄械投降。
所以最后的結果就是聯軍大勝，在極小傷亡的情況下攻下了興慶府。
后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聯軍重新占領了皇宮，解救了皇帝李寧明。然后打掃戰場，清理殘余叛軍，以及論功行賞。
由于天山童姥追趕李秋水還沒回來，靈鷲宮姐妹們雖然有開城門的大功，但根本沒有理會西夏皇帝的封賞，而是直接返回城外營地，等天山童姥回來。
后來過了兩日，天山童姥安然回返。但天山童姥一直沒有說返回靈鷲宮，所以他們就暫時仍住在這里。
“公子，你可知道尊主為什么不回縹緲峰。”
這時梅劍忽然問米小俠。
“為什么？”
米小俠也是一陣不解。
“呵呵，尊主面冷心熱，她是擔心你，在這里等你回來呢。”
梅劍咯咯的笑著說道。
“是這樣…”
米小俠不禁一陣意外，沒想到天山童姥竟然如此關心他。
“對了，師伯沒受什么傷吧，李秋水又怎么樣了。”
“呵呵，你自己進去看吧。”
梅劍笑了笑，伸手將帳篷的簾子掀開。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天山童姥的帳篷。
“師侄，你回來了。”
進了帳篷，只見天山童姥正坐在上面，態度依舊和以前那樣冰冷。
“丁春秋那個叛徒可殺了。”
“回稟師伯，師侄已經清理門戶。”
米小俠躬身行禮說道。
“好！殺得好！只是太便宜他了！”
無崖子大仇得報，天山童姥臉色臉色冷酷，卻一個勁地說著好。
而此時，米小俠忽然看到。在天山童姥的腳下，有一個幾十公分的壇子，壇子上面露出一個頭發散亂的人頭來。
這人頭還再動，顯然還是活的。但再仔細一看，這人的雙眼已經被剜去，耳朵、鼻子也已經被割去，嘴巴被煙色的麻線縫了起來。
這是…人彘！
所謂人彘，就是將人四肢砍去，眼耳口鼻盡毀，或是養在壇子里，或是扔進廁所里，一種生不如死的酷刑。
“師伯…這是？”
米小俠微微皺眉，開口詢問。
“呵呵，這就是李秋水那個賤人！”
好像就等著米小俠發問，天山童姥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對米小俠炫耀道。
“師侄，你看我這玩意，做的還不錯吧。”
李秋水！這時米小俠才注意到，這人彘的稱號確實是紫色，但已經暗淡無光。
米小俠心中暗暗驚嘆，堂堂絕世高手，西夏的太妃，現在竟然被天山童姥做成了人彘。
“呵呵，真是不錯，只是太遠了，看不清。”
緊接著，米小俠笑了笑說道。
“來來，到跟前來，湊近些看，好好看看這賤人的模樣！”
天山童姥向米小俠招招手，但仍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
米小俠點頭，幾步走到跟前，彎著腰仔細打量著李秋水。
“嘖嘖，原來這就是李秋水。”
米小俠一個勁的咂嘴，然后手掌放在李秋水的頭上，揉搓著她的頭發。
下一刻，米小俠五指驟然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