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保軍沒接,而是慢條斯理點起一支香煙,食中二指夾住煙頭,緩緩噴出一股白霧,揚起下巴審視對方。
“沒搞錯吧,怎么才五百?當下社會五百塊能做什么?不夠我資助一個失學兒童,不夠為災區重建工作買兩噸水泥,不夠為失明的白內障患者用一次藥。不如我給你好了?”
郭俊越發驚恐,叫道:“不、不是說好只要五百的嗎?怎么又突然加價?”
“呵呵,愛給多少就給多少,我又沒強迫你,反正多少都是為社會做貢獻嘛。給個幾塊錢也行。”宋保軍的聲調還是那么平穩,“如果你還打算在茶州大學念完四年書的話。”
郭俊終于支撐不住,將錢包里剩下的華幣全掏出來,包括零錢和硬幣,加在一起大約一千五六百塊:“我、我就這么多了。”
宋保軍極為勉強的拿過,似乎對這個數目很不滿意,又點出三百元還給他,道:“這些錢夠你這個月開水泡白飯過日子了,過過綠色環保低碳生活對身體健康真的很好,相信我,你需要減肥。”
郭俊哭喪著臉收下,再也不敢廢話半句。
宋保軍洗了澡,爬回床鋪數錢。
最近撈了不少銀子,郭俊的保護費一千二,馬國棟的保護費五百,袁霜因為歉意給的八百,吃飯結賬過后還剩六百七,從狂拽霸三人組那里騙了四百多,還有龍涯、鄧彥林、周翔的保護費估計明天到賬,這樣就和普通人上班領的工資差不多了。
表哥交代寫的論文也在構思中,先從漢字的優越性和先進性說起,初步定了個框架。再從漢字的發展延伸到文化內容,文化對社會發展帶來的影響。有時是社會改變了文化,有時又是文化改變了社會。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沉沉睡了一覺。
早上起床沒再去操場跑步,而是改去籃球館練習籃球。
下午放學后在顧劍鋒帶領下學習各種技巧,幾天時間進步神速。經過充分拉伸鍛煉的肌肉力量,已經可以跳起來觸摸到籃板。幽能儲備與日俱增,精神勁頭非常之好。
第二天鄧彥林和周翔分別送來保護費,龍涯沒給,這小子傷得不輕,請了好幾天假都不見人影。
柳細月一直為籌建籃球拉拉隊積極奔走,兩個班級同時亂竄,一會兒審查這個女生的身高體重,一會兒嫌那個候選人頭發長度不符合標準,搞得似模似樣的,比美國海軍陸戰隊入隊考試還嚴格。
葉凈淳不怎么幫忙,也不想插手,拉拉隊兩個正副隊長至今沒當面說過一句話,兩人能不碰面就盡量不碰面。如果不可避免遇上,也會裝作視而不見。
這幾天郭俊急得四處亂竄,見人就問借錢,當然不可能問女生借,這種事情只能找男生。
奈何班里只有十二個男生,跟他關系好的就鄧彥林那么幾個,還都被宋保軍剝削得清潔溜溜,前前后后不過籌了兩三百塊,拿什么給心目中的女神邱佳麗買禮物?
一年一次的生日,這時沒有好好把握,以后還想有機會嗎?
折九百九十九個紙做的滿天星表表心意,這會兒哪里還來得及?送一份干巴巴的生日賀卡,以為還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嗎?你可以對她說我什么都沒有,可我有一顆真心。偏偏如今追女孩子最不重要的就是真心,最緊要則是物質。
你選擇在女生宿舍樓下拉一整夜的二胡,人家不把你扭送到青山精神病院才怪。
或許只有吹滅生日蛋糕之后,一個價值上萬元的LV包突然憑空出現才能打動她的芳心。
向李軍借錢被拒絕之后,郭俊失魂落魄的在教學樓前的花圃漫無目的行走,坐在護欄邊上突然有些想哭。
看到譚慶凱腋下夾著一本書也朝這里走來,他馬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望來望去。
“喂,郭俊,還不趕快去食堂排隊,今晚的開水泡白飯味道應該不錯吧?”
郭俊可不怕譚慶凱,說:“關你什么事?”
譚慶凱雙手插進兜里,站在他面前:“軍哥叫我來問你,給邱佳麗的禮物準備得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就這樣了。”
“那你怎么辦?不想追邱佳麗了?”
“誰說不想?問題是連生日禮物都沒法送,你以為是你坐在宿舍玩電腦就有女的主動倒追嗎?”
“呵呵,過獎過獎,小事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譚慶凱自覺大為得意,林夢仙倒追自己是大學生涯唯一拿得出手的光榮戰績,雖然仙仙妹子體型肥碩壯實了一些,性子彪悍粗魯了一些。
“哼!”郭俊郁悶的把臉別過一邊。
譚慶凱掏出五百元華幣,道:“軍哥讓我轉交給你,說好好給邱佳麗過個生日,別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
“什、什么?”郭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軍哥給我錢?”
“是啊,拿著吧。軍哥說他常恨你好吃懶做朽木不可雕也,打你也是為了你好。”
郭俊心里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
一直到了臨近周末的星期五,下午是一堂無關緊要的選修課三國演義賞析,宋保軍不打算上了,準備趕最早的公交車回家。
在宿舍隨便拿幾件換洗將要出門,只見譚慶凱罕見的沒呆在電腦前奮戰,而是換了一套深藍色的休閑薄西裝對著鏡子照來照去,足上皮靴擦得錚亮光潔,渾身上下打扮一新,與之前的宅男氣質渾然換了個人。
郭俊不在宿舍,這小子近期以籌備獻給邱佳麗的生日禮物為主要工作,每天忙得不見人影。馬國棟也不在宿舍,自從知道郭俊被軍哥摔了一臉苦瓜之后,凡是軍哥在的時候,這家伙就不知哪里去了。
“阿凱,你想通了?”
“軍哥這什么話呢?”譚慶凱喜滋滋的擺弄頭發,道:“下午音樂學院有公開課,我得去聽聽。”
“就你這種手機只存有套馬漢子、三只蝴蝶、月球之上、偶把肛-門撕大、法海懂愛又如何幾首歌曲的,也去聽音樂課?”宋保軍認為自己的聽覺神經出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