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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血債血償

  張繼忠被推進營房時,已經被揍的鼻青臉腫,軍裝也破爛的不成樣子,一見趙冠侯以及羅瀟瀟,立即大叫道:“大帥,羅小姐,這都是誤會啊。咱們共合不打共合,北洋不打北洋,咱是自己人啊。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大帥,請大帥高抬貴手,給小的留條活路。小的愿意戴罪立功,張宗堯的底細我全清楚,解決他不廢吹灰之力!咱手下的弟兄,都聽咱的話,您只要饒我一條命,我就讓弟兄們都跟著大帥干。那可是一萬多兵,不用訓練,拉到戰場上就能打。在張宗堯那,還有我一萬多人,我一句話,就能把他們拉過來,跟著大帥一起干。”

  趙冠侯看了一眼羅瀟瀟“羅小姐,你看看,這個人是不是張繼忠?不會是我的人抓錯了吧?”

  羅瀟瀟粉面含霜,身體微微顫抖“沒錯!他就是我們本省有名的惡匪毛思忠!他是惡棍!強盜!殺人犯!就算燒成灰,我也能認出他!他手上有兩萬嘍羅,也有數不清的血債。大帥,我代表三湘父老,求你給我們一個公道!”

  趙冠侯微笑道:“我明白的,我只是想要羅小姐確認下,這個人有沒有弄錯,既然沒錯,那就好辦。這個人,我暫時不會殺,要等到羅老爺來,再做處置。至于他手下的人…羅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山東有大量的礦井,每一座礦井里,都需要大批勞動力挖礦。除此以外,我現在安徽修水利,那也是個需要人力的項目。交通部也在修鐵路,這也是個極耗人力的工作,這么多壯勞力,都是寶貴的資源不能浪費,我們山東的人工很貴的。”

  山東的工人待遇,雖然隨著經濟蕭條而大幅度下降,但是本身的收入,依舊頗為可觀。尤其是開礦挖河修鐵路等重體力高危險項目,不但薪資高,死后還有一定數量的撫恤。

  不過這只限于合法途徑招來的工人,像是戰俘,罪犯,或是黑工,都不在范圍內。這些工地,對于這種抓來的工人,向來持歡迎態度,并因此形成了灰色利益鏈。

  士兵交給工地一個戰俘,就能得到三元錢報酬,河工和鐵路由于是共合的事業,比較良心,一個戰俘給五元。騎兵師這次抓了七千多戰俘,保守估計也有兩萬多元入帳。也難怪第一師對張懷之這個師長有許多抱怨。

  羅瀟瀟聽的津津有味,最后忍不住撲哧一笑“真沒想到,原來還有這種方法處理戰俘,我在家和學校里,都沒聽到過這些。魯軍確實跟我見過的所有部隊都不一樣,不管是張宗堯的匪兵,還是湘桂聯軍,又或者是民軍,都沒有魯軍身上這股氣勢。我現在相信,魯軍確實有力量拯救湖南父老,改變湖南鄉親的命運。冠帥,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把你治軍的方法講一下,讓我學習下呢?”

  趙冠侯笑道:“羅小姐喜戎裝,看來對軍事還有興趣?”

  “不錯。我共合武力孱弱,所以才被列強所欺。天下只有一支魯軍,總歸是勢單力孤,難有大作為。如果全國的部隊,都像魯軍一樣,那么整個世界,又有誰敢小看我中華?先祖一造的湘軍,在前金時代闖下赫赫威名。我雖然是女流,也想要效法先祖,打造一支新湘軍!不過,我家族所掌握的軍事知識,已經落后于這個時代,只有按照魯軍的標準,才能打造出真正符合新時代要求的部隊。”

“我們魯軍,可不是誰都能學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孫美瑤右手拿著鞭子,在左手手心輕輕敲打,馬靴踩在地上,靴聲響亮。她有意地挺起那本就高聳的胸脯,挑釁似的看著羅瀟瀟,來到趙冠侯身邊后,將他的胳膊一挎  “娃他爹,有人把咱們魯軍看的太簡單了。以為學學手段,就能把兵練成魯軍一樣,我這個騎兵師長,可聽不下去。想把部隊練成魯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們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又流過多少血?想跟我們比?”

  羅瀟瀟不怒反喜,她的眼睛落在孫美瑤的肩章和胸前的勛表上“中將?你就是我們共合第一位女性中將,孫將軍是吧?我在泰西的報紙上,還看到過你的名字,還有你寫的詩。遙遠的泰山,展現出陰暗的身影;厚重的基礎,支撐起淺薄的高層…真不愧是第一位女性將官,寫的詩真有氣勢。”

  見她一副崇拜自己的模樣,又夸獎自己的詩,孫美瑤的醋意大減,把鞭子一丟,主動拉起了羅瀟瀟的手“妹子,你真喜歡我的詩?娃他爹給我出了本詩集,回頭我送你一本。那首泰山詩讓洋鬼子改的亂七八糟的,不好聽。我最近還做了一首詠閃電,你聽聽啊,天上下來一火煉,莫非玉帝想抽煙;如果不是想抽煙,為啥又是一火煉。”

  “美瑤…羅小姐學洋文的,回頭你和她談談西方古典與現代詩區別更合適,或者談談西方文學與戲劇,都挺好。羅小姐,美瑤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

  孫美瑤沒意識到丈夫是給自己解圍,反倒是嘿嘿笑道:“妹子,我做的詩多著呢,回頭我有新做就寄給你。你想學我們魯軍練兵,這不是不行,就是不好學。你首先得有一個愛罵人的參謀長,這樣的人挺難找的…”

  趙冠侯打斷了她的話“美瑤,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看我這腦子,一跟妹子說話,把正事給耽擱了。小豹子帶著騎兵,把岳州占領了。”

  “岳州?”羅瀟瀟再次吃了一驚,岳州是吳敬孚鎮守時期打造的老底子,有較為完備的城防工事,鎮守岳州的兵力有兩個旅,張宗湯是張宗堯胞弟,忠誠無虞,部隊的裝備極為精良,光大炮就有超過十五尊,顯然是一塊硬骨頭。即使魯軍能戰,怎么也要打上幾天才能分出勝負,這怎么這么快,就拿下來了?

  孫美瑤這時已經自顧說道:“守岳州的旅長吳辛田決定反正,帶兵把張宗湯都抓了。現在發電報,請咱們快點進城呢。”

  羅瀟瀟一驚“大帥,吳辛田也是張賊愛將,怎么可能反水?小心是誘敵之計。”

  趙冠侯笑道:“誘敵?也要有這個本錢才行!我就要會會他,看他能不能變出什么花樣。美瑤,帶騎兵師迅速接管岳州,讓吳辛田部出城等待改編。張宗湯所部一旅,暫時歸吳指揮。”

  趙冠侯帶著李縱云旅趕到岳州時,吳辛田已經帶著岳州商會、士紳在城外列隊迎接。除了這些人以外,騎兵師高級將領以及羅瀟瀟的父親,湖南教育、工商、文學各界名流,全都在此。

  湖南社會上流人士,半數以上云集岳州。在身后,懸掛著巨幅條幅“歡迎趙冠帥,驅逐張毒菌”。歡迎會氣氛隆重而又熱烈,只看這些人,就可以確定吳辛田絕對不是詐降。

  父女重逢,劫后余生。羅瀟瀟為擺脫毒手而逃家,沿途輾轉,頗受了些委屈,如今再見親人,忍不住撲到父親懷里放聲大哭。羅重軒一邊安慰著女兒,一邊又給趙冠侯見禮“三湘子弟盼冠帥,如同禾苗盼甘露,大帥天兵一到,我三湘父老有救了。湖南在冠帥治下,必能重獲新生。”

  “羅翁客氣了,趙某是外來人,到湖南,只為吊民伐罪,不為搶奪地盤。湖南,是湖南人的湖南,山東不會在湖南安排官員,也不會謀取職位。軍餉,由正元杜經理以及共合銀行鄒襄理想辦法,至于軍糧,我們一律按價給款。”

  士紳們原本認定,魯軍入湘,與張宗堯類似,也是要錢要糧要女人的。所區別者,只是魯軍的風評向來良好,有諸如愛民、守紀律、紳士部隊這樣的美稱。包括泰西的報紙,也對魯軍紀律大為揄揚,想來總比張毒菌要強的多。不想,事實竟比想象中更為美好,趙冠侯圣潔如天使,居然是要錢糧,不要官職。大抵那位三國演義愛好者所言不虛,只消一美人,足以讓魯軍退兵?

  這種態度,輕而易舉地獲得了湖南本地士紳的好感。他們驅張,固然是為張部盤剝過甚,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從中得到好處。如果可以借驅張自己走上正直舞臺,擁有地方權力,誰又會放過這個機會?要想掌握權力,必先掌握軍力,眼下魯軍為共合武力第一,不巴結它又巴結誰?等到魯軍入城時,這些商人、鄉紳,都成了魯軍的合作伙伴,愿意就攜手驅張貢獻力量。

  他們不具備解決張宗堯的能力,但是在地方上的影響不容小覷。像是軍糧的籌措,軍需的征調,都需要這些輿情熟悉,地方上熟慣的有能力者幫襯。

  雖然魯軍表示不謀取任何利益,但是士紳們也不傻,什么好處都不給魯軍,憑什么要魯軍為湖南賣命?如果湖南真的不提供任何物資協助,魯軍損失一大,就可能抽身撤退,這些士紳卻逃不掉,到時候大家不還是要倒霉?

  再者,趙冠侯話里透露出來的意思,未來的湖南、省掌,將由湖南人自己擔任,支持湖南學界、正界現在正在呼吁的湘人治湘觀點。這個提案在正府很難過關,只能靠趙冠侯這種實力人士支持,才能形成事實。以魯軍的實力,趙冠帥表態支持誰,誰就很有可能登上省掌寶座。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對魯軍也得有所表示。

  羅重軒率先表態“冠帥高義,令我輩敬佩。我三湘子弟,豈是忘恩負義之人?羅某不才,情愿毀家紓難,捐米五千石,為魯軍弟兄做軍糧。”

  “羅兄,好事不能你一家來做,小弟雖然不及羅家富貴,但是為本省除奸,也決不落于人后,在下愿意捐軍糧三千石。”

  “不光是軍糧,我們應該成立一個討賊聯軍,設立軍需處、聯絡處、籌款處、練兵處。不能讓魯軍兄弟,為了我們湖南人流血犧牲。我三湘亦有血性男兒,只要冠帥能支援一部分槍支彈藥,我湖南人也可以上戰場殺敵!”

  會議舉行的很是熱烈,時間不長,士紳們,就認領了兩萬石軍糧的捐獻。雖然糧食沒運到,但是這些人既然說了話,就肯定能兌現。趙冠侯也表示,對湖南的內正不做干涉,但是對湖南目前的處境,肯定會給予援助。

  簡森、鄒秀榮、杜小小三個女財神在,可以迅速籌措出上百萬元經費,為湖南所有教職員工發齊工資。至于被張宗堯盜賣的湘礦、紗廠,則由魯軍出面,向扶桑人討回。商人們集資,將被賣的礦產贖買回來,至于這部分開支,未來可以向張宗堯提告追討。

  一系列的制度頒布下來,讓士紳們意識到,趙冠侯確實沒打算在湖南發財,反倒是來做善財童子,心里的石頭放下,看魯軍就格外順眼。另外,這些士紳雖然打仗不一定有本事,可是對于人情世故極是精通,他們發現,趙冠侯與羅重軒的關系是尊敬,而非親近。與普通的女婿與老丈人截然不同,也就是說…羅小姐要么是不受寵,要么就是壓根沒嫁給趙冠帥?

  雖然不相信這么個大美人干凈的進軍營,還能干凈的離開,可是事實擺在這,讓士紳們的心里,多了些算計。畢竟一個省掌位子在那,誰又不會爭呢?能在湖南省內混成大商人或是大財主的,又有幾個慈悲之人?

  等到招待宴會結束,天已經傍晚,趙冠侯這才把反正的旅長吳辛田招來問話。他的旅已經全部繳械,由魯軍看押。現在城內治安,完全由魯軍負責。這個空頭旅長,實際連衛隊都不掌握,士紳們與他也不怎么打招呼,吳辛田自己的心情,自然也忐忑不安。來到趙冠侯面前,先施了禮,隨后道:

  “冠帥,卑職該死。請冠帥高抬貴手,饒小的一命。小的發誓,從今以后,就做冠帥馬前一小卒,刀山火海,不皺眉頭!”

  “不用說這種漂亮話,你是共合正規軍出身,旅長身份也是陸軍部授予的,是被認可的少將,跟張家那些土匪是不同的。那個張宗湯呢,抓住沒有?”

  “張四帥還在監獄里,冠帥沒來,我們不敢隨意處置。暫時沒動他。湖南父老對張氏兄弟仇恨皆深,恨不能食肉寢皮,這段時間,小的一直親自安排人看守,就是怕張宗湯被人打死了,跟張宗堯不好講和。”

  “講和?我有說過跟他講和?”

  吳辛田連忙道:“卑職該死,是卑職多嘴了。只是卑職以為,張宗堯部下可戰之兵還有數萬人,冠帥大軍遠來,水土不服。況且,兩虎相斗,必有一傷,冠帥既無意取湖南之地,又何必為南人而損北軍?依卑職之見,不如兩下和談。張宗湯在我們手里,您不管開什么條件,張宗堯都會答應。我們讓他補助兵費,移交防地,他絕不會拒絕。冠帥一準不會吃虧。”

  趙冠侯冷笑一聲“吳旅座倒是好算計,不必費心了,對張宗堯,我自有計較,你帶我去看看張四帥,我跟他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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