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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新靠山

曾經的大柵欄是京城的商業最繁華區域,但是由于飛虎團之亂,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元氣大損,恢復之后,也大不如初。善耆于東交民巷附近的王府井大街修路設市,建成東安市場,如今已是京城里,最為繁華熱鬧的購物所在  毓卿上午瘋狂的購物,中午又在租界里的番菜館子吃了一頓卡佩大菜,時間就到了一點半。趙冠侯看看時間,拉著她直奔賽金花的住處,按照約定,賽金花今天會請福子過來,商定的時間就是兩點半,好在兩處距離不遠,時間上還富裕。

  買了一上午的東西,十格格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在馬車里將頭枕在丈夫肩上“你說,福子今天會來么?宮里一旦出了什么變故,她就是皇帝本生母,這個身份,不大適合到東交民巷來了吧?”

  “依我看,福子那個脾氣,就算是真成了皇帝本生母,也沒人攔的住她游玩。現在按說是有事,她要是不來,也有道理。但也正因為有道理,所以才是見交情的時候。兩下到底是真有交情,還是算有交情,這回可以見個分曉。”

  等來到地方,那名小大姐就在門口候著,見他們來,忙過來見禮,領兩人直接上樓,邊走邊道:“大福晉也是剛到一會,你們來的可真是時候。”

  兩年的時間里,福子比過去成熟了一些,已經算是徹底長開,比過去更為出色。一身大紅旗袍,兩把頭的黃穗子無風自動,在那里正和賽金花說著什么。說到得意處哈哈大笑,依舊是過去那樣活潑好動。

  彼此見面,福子起身喊著“哥哥、嫂子。”倒是沒有未來皇帝本生母的架子,讓毓卿心里頗為受用,拉著她的量著“福子越長越好看了。”

  “嫂子就會說好的,我哪能跟嫂子你比啊,你才是越來越好看,我這模樣可是不敢見人。還多虧哥哥送的化妝品用著,在北府里,可是沒有人能和我比。誰要是跟我比漂亮,比首飾,比時髦,一準讓我蓋過去。”

  趙冠侯點著頭,從護書里抽出一張禮單“小玩意,不成敬意,你不要嫌少。”

  福子卻不肯接“哥哥這兩年給的不少了,我可不再要了。北府開銷很大,過去我也不跟哥哥客氣,到處都要用錢,總是要想點辦法。可是現在…真的是不用了。等過幾天,我就要發很大一筆財,到那個時候,要什么有什么,就該我補貼著兄長了,哪還能要哥哥的錢。”

  她說的發財,自然是指濮仁登基,國家為己所有,自然不愁用度。毓卿道:“那也有人管著你,不是由著你心思來的,你還是自己留一份體己比較方便。”

“管我,誰管我?是北府那個老不死的,還是說那個?”賽金花知道,接下來的話,自己肯定不便聽,尋了個由頭,就退了出去,隨手又關上門。等她出去,福子哼了一聲  “她個不下蛋的雞,皇帝都沒碰過她,有名無實的皇后,憑什么算皇帝的母親,無非是仗著老佛爺的庇佑,要不然我非跟她爭一爭不可。就她那個德行,也配生兒子?我的兒子算在她的名下,已經是好大的面子,還要管我的事?”

  “福子,話不能這么說,中堂在世的時候,最講究韜光養晦,你得多學一些。”

  福子點點頭“還是哥哥說話我愛聽,一說話,仿佛阿瑪還活著似的。我自有分寸,她們管不到我頭上,也奈何不了我。哥哥,你把禮單收起來,跟我要還用這一套,咱們的交情可就生分了。眼下是個什么時候,你心里也有數,我等閑也是不出門的。可是賽金花一說是你的事,我二話沒說,立刻叫車出來,這可不是看在禮的份上,咱是要份交情。”

  她話說到這份上,禮物萬不能送,趙冠侯只好收回禮單“這事,倒是我辦差了,福子說的很對。我想的是什么也不瞞你,皇帝對我和容庵,都有些意見。臣不言君過,我不能說皇帝有錯,我只能說我確實很冤枉。即使是我在宣化殺敵,在榆林救駕,都沒能逆轉過來萬歲的印象,連帶五爺他們,也看我不順眼,我心里確實不舒服。”

  福子笑了笑“哥哥多聰明個人,怎么說起糊涂話了。皇帝怎么想,咱們且不去管他,就說我家里那幾頭蒜,他們恨你,可不看你做了什么。或者說,你要是什么都不做,或許還好一點,你越是出來做事,他們越要恨你。你一做事,他們的事就難做了,不恨你,又恨哪個?這兩年你把山東治理的井井有條,魚絲礦路,號稱遍地是黃金。誰不想奪你山東巡撫的印,取你而代之,也發上一筆橫財。再說前年彰德會操,你的第五鎮鋒芒畢露,把湖廣自強軍打的一敗涂地,幾位爺就更是對你又恨又怕,生怕你帶著一鎮兵往回打,那就要了他們老命了。所以老佛爺一旦大行,他們必要謀你。”

  毓卿道:“老五是什么看法?如果他也是非要跟我們為難,大不了我讓冠侯辭官,我們回到津門過日子去。”

  “他什么看法?他還能有什么看法,想要摘哥哥的印唄。前幾天,有人走了北府老不死的門子,捐資三萬兩,要放一任山東藩司。按說區區三萬銀子,買一個山東藩司,實在是太少了。可是就為著奪哥哥的印方便,承灃他就準了。你猜怎么著,他保人的折子剛寫好,就讓我奪過來,一把扔到火盆里給燎了。錯非是我死了,只要我有一口氣在,誰敢動我恩人的印,我就跟他玩命。”

  她的柳眉上揚,杏目圓睜,雖無虎嘯,百獸亦伏,儼然獸王威風。趙冠侯先是挑了挑拇指,稱贊她馭夫有術,隨后道:“這也不是辦法,你們總歸是夫妻,這么鬧法不太好。”

  “我也知道不好,但是架不住那個老不死的犯糊涂,見錢就收,走她的門子最是容易,我們家那個又是孝子,他娘賞根雞毛,他一準當成令箭。對這種人,就得這么對付,不給他點厲害的,他不知道馬王爺三只眼。我這幾天,也給哥哥想了個主意,給你推薦個幕僚,就是不知道哥哥用不用。”

  “推薦幕僚?福子推薦的幕僚,必是一等一的良幕,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哪有不用的道理。”

  “也談不到良幕不良幕,就是我兄弟小慶。他現在雖然還沒成丁襲封,但是呢在家里也待不住,整天價給招災惹禍。要是哥哥不討厭這個小淘氣包,就帶著他,到山東歷練歷練。以他的歲數,做官是不可能,但是在你身邊,做個使喚人還是行的,給你跑跑腿。”

  趙冠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用韓榮唯一的兒子做跑腿聽差,那非被整個大金官場的人切齒咒罵,落個忘恩負義的名聲不可。福子這話的意思,顯然就是讓他把韓慶列為身邊的人。有了這層關系在,就等于是告訴外界,趙冠侯與韓家是一體。這個時候誰再動他,就等于是對韓家下手,福子再行反擊,也就師出有名。

  但是韓慶畢竟年紀還小,且是韓家唯一的血脈,這么小的年齡離開京城,做姐姐的能否放心,也是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福子一笑“沒什么不放心的,當初在亂軍里,大哥都能護住我們周全。現在是太平年月,我還怕什么?要是連大哥都信不過,我也就沒有可信之人了。再有,阿瑪走的時候,給我們留下了一筆錢,小慶歲數小,我在北府,這些錢,實際是在大總管手里拿著。大戶人家用這種下人,陽奉陰違,中間搞鬼,東家跌倒西賓吃飽的故事實在太多了,在京里,我反倒是不放心。這筆錢還有家里的田產房子交給大哥打理,我倒是能保證,小慶將來,不至于挨餓。”

  趙冠侯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他是未來皇帝的舅舅,又怎么會挨餓?”

  “那可說不好,皇帝的舅舅,固然聽上去貴不可及,可那也要有皇帝才成。要是連皇帝都沒了,這身份不能享福,反倒遭禍。”

  毓卿連忙道:“不許胡說,你今天沒喝酒,怎么就說開這醉話了。”

  福子一臉嚴肅“我這不是醉話,是實話,是只有見到親人,才敢說的實話。大金國眼下的情形,比起鬧長毛時,我看還要糟糕。朝里雖然有六鎮精兵,也有良將,可是全不能用。北府那哥三個,成天湊在一起,不是想坑這個,就是想害那個,嚷嚷著殺袁四。還說是要效法六王,就他們也配!未曾掌權,先殺忠良,這不就是個亡國之兆?左右是他們完顏家的江山,隨他們折騰,我管不著。但是我得給我兄弟留一條后路,不能讓他跟著我這個姐姐吃掛落。到山東那,有大哥護著他,我就放心了。”

  趙冠侯一聽就明白,她是借這個話,給自己指路。北府兄弟說殺袁四時,絕對不會漏下自己,顯然承灃兄弟對自己,實際也是欲殺之而后快。不管自己怎么彌縫,這個關系,也是彌縫不了的。

  長期在太后壓制下生存的隆玉皇后,心里也有了很嚴重的逆反情緒,只是礙于積威,不敢發作。現在慈喜即將不久于人世,她也就要過一過太后的癮。當日先皇駕崩慈喜拿權,重用恭王,殺了肅順等大臣。今日承灃等人的話,顯然也是拿自己,當了肅順那一干人。

  他朝福子一拱手“多謝妹子報信,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只可惜啊,五爺那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著去賠不是,弄的仿佛是我眼里沒有五爺似的,這可多不好。”

  “你不用去找他賠不是,他應該找你賠不是,跟那么個混貨,你不要一般見識。他們哥幾個能說不能做,你不用擔心,真正要擔心的,是那些能說又能做的。山東太富,兵也太強,想動手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那哥幾個,只是被推出來的擋箭牌,真正想要便宜的人,現在未必會露出來。真到他們出來的時候,我幫大哥來擋。”

  “那就先說一聲謝謝,小慶如果不怕吃苦,就跟我去山東,我先送他到學堂讀書,再送到外國留學。所需使費,我全部承擔。等到他學成歸國,我自會為他找個合適的去處。”

  “有哥哥這話就好,等到哥哥回山東的時候,一定要帶上小慶。這兩天,哥哥要是得空,幫妹子一個忙,到府上去一趟,敲打敲打那大管家。帳本我看不懂,但是人我看的明白,他一準是有毛病。只是我找不到他的破綻在哪,堂堂的主子壓不住奴才,說起來就讓人窩火。”

  有了這一番交談,兩下里的聯盟關系算是敲定,其他的話不用趙冠侯多說,福子自然會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給予幫助。賽金花舉著一瓶三星白蘭地走進來,為三人一人倒了一杯酒,福子一見酒,依舊是眉飛色舞的樣子,舉杯道:“干杯!”

  三只酒杯剛碰到一起,還不等喝下去,房門又被人敲響,賽金花打開門,見門外站的,是北府的一個管家婆。她認識,這婆子是福姐出嫁時,從家里跟著一起到北府的,乃是心腹人。她一來,自然是有極要緊的事,不敢阻攔,將人放進去。

  那婆子倒是禮數周全,給趙冠侯和毓卿先見了禮,又趴在福姐耳邊嘀咕幾句,福子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交代幾句就走,誤不了事。”

  等婆子被送出去,福子微微一笑,將眼前的酒一飲而盡。將兩把頭上的花朵與黃絲穗子全都摘下來一丟。低頭看看身上的旗袍,對賽金花道:“你這有沒有素的旗袍,借我一身來穿。你昨天囤的那些白布,這回總算用上了。一天的工夫,就夠你賺出幾個月的挑費。”

  毓卿一聽就知情況不妙,問道:“是宮里有變?”

  “皇上龍馭上賓,老佛爺的身體,怕是也很不好,咱們趕緊進宮,大哥,你那紅纓子也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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