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金山一聽,冷汗都出來了。
雖然夏若飛已經主動退出公司的日常管理了,但是夏若飛之于桃源公司,完全就是圖騰一般的存在,他在桃源公司的影響力,并不會因為他退出公司日常管理而減弱半分。
要知道,夏若飛依然保留了公司董事長的職務。
更何況,即便夏若飛不擔任任何職務,他也依然是公司的絕對大股東,他在桃源公司依然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薛金山有些惶恐,連忙說道:“夏總,這都是我工作上的疏忽!中藥種植園的項目上馬有些太倉促了,我們這邊馬上整改處理!”
夏若飛點了點頭,說道:“嗯!是要處理好!這邊的極少數村干部,直接挪用了一半的土地流轉金,這可是咱們墊付的真金白銀啊!所以我讓你直接報警處理,也是有原因的。”
“是是是!”薛金山連聲說道。
“不過…”夏若飛想了想說道,“也不要一棍子打死。既然你們選址定在了江營村周邊,那肯定也是經過充分論證的,另外村民們也是無辜的,所以如果沒有其他嚴重問題,這個土地流轉的項目也沒必要再重新選址。只要將有問題的人都揪出來,責任追究到位,挽回咱們的損失,合作還是可以繼續的。
“明白了!”薛金山說道,“我們一定嚴格按照您的指示辦理!”
夏若飛掛了電話之后,轉頭望向了干媽江翠華。
在這鬧哄哄的場合,江翠華顯得孤零零的。
她并沒有跟著村民們去找江大山的麻煩,就那么孤單地站在原地,眼中充滿了悲哀。
說起來,江大山、江華都和她有一些親戚關系,但是她卻成了別人眼中的肥肉,人善被人欺,這世態的炎涼,在這件事情里真是體現到了極致。
夏若飛走過去,輕聲說道:“干媽,咱們走吧!您放心,您的土地流轉金,江華很快就會乖乖送回來的。”
“好吧!咱們回去!”江翠華說道。
這邊的事情,跟她已經沒有關系了,她也不想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兩人一起邁步離開,留下了鬧哄哄的村民們和滿頭大汗的江大山。
江翠華沒有問夏若飛怎么輕易把江華放走了,她知道夏若飛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而且她也相信既然夏若飛說了,江華會乖乖把錢送回來,那就一定會乖乖把錢送回來,絕不可能有變數。
夏若飛駕駛著騎士十五世越野車,搭載著干媽江翠華離開了江營村,直接朝市區的方向開去。
路上,夏若飛遇到了桃源制藥廠的一輛黑色邁騰轎車,這是薛金山的配車,在薛金山的車子后面不遠處,還有一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這么快就能趕過來,應該就是鎮派出所的民警了。
不過夏若飛并沒有停車,他甚至沒有隔著車窗和薛金山打招呼,直接就交錯而過,繼續駛向市區。
這件事情,夏若飛對薛金山的工作肯定是不滿意的。
為了表示公司的誠意,墊付土地流轉金,這沒什么問題,但問題是錢轉過去了,在沒有簽訂正式合同之前,桃源制藥廠那邊沒有對資金進行有效的監管,這就是工作上的重大失誤了。
不過念在薛金山是從桃源制藥廠初創時期就跟著自己的嫡系,所以夏若飛也沒有苛責他,說白了就是看他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如果能亡羊補牢,把損失降到最低,把那些基層的蛀蟲們都揪出來,那夏若飛也就不會太過嚴厲地處理薛金山了。
但如果處理不當,或者只是欺上瞞下走走過場糊弄人,那夏若飛也不會因為薛金山是自己嫡系,就手下留情。
夏若飛把江翠華送回了家,然后他也沒有久留,稍微坐了會兒,寬慰了干媽幾句,也就起身告辭離開了。
林巧一大早就跟同學出去玩了,江翠華一個人剛好也可以靜一靜,今天的事情對她的沖擊還是挺大的。
夏若飛直接驅車回到江濱別墅小區。
宋薇和凌清雪都在陪家人過年,這幾天要么就是家庭聚會,要么就是走親訪友,肯定是要忙碌幾天的,夏若飛也不方便去湊熱鬧,就一個人躲在家里,利用空閑時間回復一下微信、短信——過年期間他收到了大量祝福、拜年的信息,也需要集中處理一下。
剩下的時間,夏若飛基本上就是在修煉了。
這里雖然沒有桃源島上修煉效率高,但至少可以保持一下狀態,畢竟修煉猶如逆水行舟,長時間不修煉,修為肯定也會慢慢退步的。
大過年的,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別墅里,肯定是顯得有些冷清的。
不過這么多年了,夏若飛其實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孤獨,他甚至還覺得挺自在的。
很快兩天時間就過去了,夏若飛就這么一個人呆在江濱別墅小區,想起來了就給自己做頓好吃的,其他時間要么就是在修煉,要么就是一個人坐在露臺上看書、發呆,倒也算是愜意。
正月初四上午,夏若飛正在一樓用客廳的大電視打游戲,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夏若飛把游戲暫停,隨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原來是薛金山打過來的。
夏若飛知道,這都過去兩天時間了,江營村那邊的事情應該已經調查處理得差不多了,薛金山應該是打電話向自己匯報工作了。
于是,他劃開手機接聽了起來。
“金山,找我有事兒?”夏夏若飛淡淡地問道。
“夏總,關于江營村的事情,已經有了初步調查處理結果,我今天就是想跟您匯報一下。”薛金山恭敬地說道,“不知道您現在方便不方便?”
“你說吧!”夏若飛說道。
“好的!”薛金山連忙說道,“夏總,根據警方的調查,江營村確實存在挪用我方墊付的土地流轉金的問題。主要涉案人有兩個,主謀是村支書江大華,另外出納江曉峰也被江大華拉下水,幫他一起截留了這筆資金。”
薛金山說到這,有些慚愧地說道:“夏總,都是我工作的疏忽,才導致發生這種事情,我請求公司給我處分!”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夏若飛淡淡地說道,“既然已經調查清楚了,長平縣那邊是怎么處理的?”
“縣里領導態度很明確,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薛金山說道,“所以,案情基本調查清楚之后,縣里的初步處理意見也已經出臺了,首先自然是免去江大華和江曉峰的一切職務,有涉及到違法犯罪的部分,將會很快移送司法機關處理。現在江大華和江曉峰已經被刑拘了,縣檢察院的調查人員也已經介入,取證工作正在有條不紊進行,徹底調查清楚并且固定證據之后,他們將會被提起公訴!這次涉案金額畢竟大,我們公司的法務認為,主謀江大華的刑期應該不會少于十年,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嗯!這種人死有余辜,坐幾年牢都算便宜他了!”夏若飛說道。
“對對對!江大華這樣的蛀蟲,就該抓起來好好審審,我覺得他肯定不止這么一個問題!”薛金山說道,“到時候數罪并罰,說不定刑期還會更高!”
夏若飛說道:“先不說他了,還是說說中藥種植園項目吧!那些被挪用的土地流轉金追回來了嗎?后續工作有沒有受影響?”
“夏總,江大華雖然把錢轉給了民間放貸的親戚,不過這筆錢還沒來得及借出去多少,公安機關及時介入的情況下,追回了絕大部分。”薛金山說道,“差不多有五十萬左右,暫時追不回來了。不過江大華和他那個放貸的親戚都小有資產,他們在三山市區也都買了房子,所以到時候法院判下來之后,還是可以申請強制執行的,應該說我們不會怎么吃虧。”
夏若飛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不過五十萬也是缺口啊!你們怎么處理?”
“夏總,我的意見是…我們再墊資五十萬,先把土地流轉金全額發到村民們手中。”薛金山說道,“至于這五十萬的缺口,就等法院判了之后,我們把錢拿回來再補上就是了。”
夏若飛想了想,說道:“可以!錢不多,問題不大。不過這次一定要確保資金足額發放到村民手中,決不允許有中飽私囊的情況出現了!”
“明白!”薛金山連忙說道,“我們已經派了專門的財務人員進駐江營村,一方面是為了監管這筆資金,另一方面也是為后續村民們參與這個項目進行一些準備工作,到時候資金往來都會比較頻繁,有專業人員坐鎮,我們就可以放心很多了!”
說到這,薛金山馬上又說道:“對了,我們也要求縣里要嚴格按照程序選派作風正派、威望高的干部來擔任村支書,一定要確保不再出現類似問題,否則我們很可能撤資!”
“做的不錯!”夏若飛淡淡地說道,“金山,以后要吸取教訓,工作要分輕重緩急,但是即便是再急切的工作,也不能亂了章法,該有的程序一定不能漏!”
“明白了!”薛金山說道,“夏總,我一定會吸取教訓,并且向公司匯報整個事情的經過,自請處分!”
“你如實匯報就行了,處分不處分你自己說了不算。”夏若飛說道,“我如今也不管事了,所以我也不發表意見,如果公司決定給你一定的處罰,我也希望你能正確對待。”
“我會的!”薛金山連忙說道,“這次的確是我工作的失誤,不管給我多大的處分,我都能夠接受,也絕無怨言!”
說完后,薛金山又說道:“對了,夏總,今天一大早有個江營村的村民來找你,看起來很急的樣子。”
“他是叫江華吧?”夏若飛問道。
“對對對!他說他叫江華!”薛金山說道,“看起來流里流氣的,不過臉色卻蒼白得可怕,就跟嚇丟魂了一樣…”
夏若飛心知肚明,他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他說什么了?”
“這個人很奇怪…”薛金山說道,“他說夏總您說了,可以到制藥廠去找我。然后就是一個勁兒說自己錯了,接著又拿出一包錢,讓我轉交給他表姑,反正就是亂七八糟的…”
夏若飛哈哈一笑,說道:“那你怎么處理的?把他趕跑了?”
“那倒是沒有。”薛金山說道,“我讓人安排他在接待室休息一下,畢竟他看起來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覺了,眼眶都凹陷下去了。然后我這邊不是馬上給您打電話請示了嗎?您看,這個江華要怎么處理?”
夏若飛想了想,說道:“你看看他拿了多少錢來,如果是九千塊,那就把他打發走。如果是一萬八或者更多,就留下一萬八,另外讓他寫個認錯的條子,和現金包在一起,然后你安排個人送到市區來給我。”
“好的!”薛金山說道,接著又問道,“有什么需要我向他轉達的嗎?”
夏若飛略一沉吟,就說道:“你就告訴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這次就放過他,讓他以后好自為之!”
薛金山連忙把夏若飛的這句原話牢牢記住,然后說道:“明白了!夏總,您還有什么其他吩咐嗎?”
“沒有了,你去辦吧!”夏若飛說道。
“是!”
長平縣,桃源制藥廠分廠。
接待室內,臉色蒼白得跟死人一樣的江華,正呆呆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盡管此刻那無邊的困意正一陣一陣地襲來,他恨不得馬上倒頭就睡,但他卻根本不敢睡覺。
因為只要他一進入睡眠狀態,就會不由自主地陷入一個可怕的循環夢境,哪怕明明知道是在做夢,他卻根本無法自拔,甚至想要醒來都很難。
每次都要被嚇得失魂落魄,渾身衣服都被汗水濕透,才會猛地醒過來。
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他醒著就沒事,一旦睡著,那可怕的循環夢境就會第一時間襲來,才兩天時間,他就被折磨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體重一下子輕了二十多斤。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