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聽到管家稟報說崔善福來了,只是冷哼了一聲,他連見的打算都沒有。
“秦伯你去告訴崔庫真,就說某今天沒空見客,讓他請回吧。”
管家過去傳話,崔善福聽后越發不敢走了。秦瓊這態度,是心中很不滿啊。若是他今天真的就走了,以后還不知道會受到什么報復呢。
崔善福都差點跪下了。
“管家,煩請再幫我通報一聲,就說崔善福馭下不嚴,才致沖撞了翼國公府上。現在崔某帶著惹事下人負荊請罪,還望秦公能讓某當面道歉。”
秦伯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崔善福,“你們崔家倒是真的好厲害,誰都敢欺負。我們翼國公府平日里雖然低調,可卻不是好欺負的。你們可知道你們今天欺負的是誰?那是我們翼國公的兄長和他的義子。”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人在屋檐下,崔善福也只能陪著笑臉說盡好話。
“等著吧,我去跟郎君通報下,至于愿不愿意見你,接不接受你的道歉,這個另論。”
“明白,明白。”崔善福點頭連連,一面將一個銀鋌遞到秦伯手上。
秦伯看也沒看的推了回去,“崔家的銀子我可不敢收,誰知道回頭你們會不會說這是我的賣身銀子。”
看著秦伯扭身走進府中,崔善福氣的心中滴血,可還不敢表示。最終只能把這腔怒火發在了崔琮的頭上。
“瞎了你的狗眼,連翼國公府也敢惹”
“郎君,我...我...我當時真不知道那張三郎居然有這來頭啊。”崔琮哭喪著臉回道。他心中也是委屈萬分,自己辛苦為崔家做牛做馬,可到頭來卻什么責任都是他的。
崔善福也是一肚子火氣,偏偏還發作不得。
這邊丟了一百兩黃金,那邊還他娘的得罪了秦王的三位紅人,偏偏這三人中秦瓊還是他的上司呢。
可這事情怪誰?
若不是崔琮要強買強賣,不也沒有這回事情?
秦府內。
秦叔寶依然不想見崔善福,正要讓秦伯去回話。張超在一邊忙道,“義父,既然這崔善福與義父同在秦王府為官,日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如今日就讓他進府,把事情說開,以后也好相處。”
崔善福的官職是不高,但張超也弄清楚了這人身份。那可是北方第一豪門清河崔氏啊,哪怕中落了,但千年世家也不是等閑之輩,他們的聲望依然很高,尤其是這些豪門歷代相互聯姻,他們的關系人脈網是極強大的,換句話說就是他們的影響力很大。
隋朝的獨孤皇后是崔善福的表姐,而大唐皇帝李淵的老娘正是獨孤皇后的姐妹。因此李淵的曾外祖父其實也就是崔善福的叔祖父,論輩份親戚,李淵還得喊崔善福一聲表叔呢。
估計也正是因為這層關系,崔善福才能進入秦王府做一個庫真。
說來,崔善福其實也算是皇親國戚,只是李淵老娘早死了,兩家又隔的有些遠了,所以這親戚也不算太親。特別是崔家以前在隋朝時跟楊家關系向來近,因此本朝皇家和他們不親也算正常。
但張超也不愿意無故結怨,現在崔善福主動來道歉,若是能把這事情化開,當然是最好的。
“既然三郎這樣說了,那秦伯你就去帶他們進來吧。”秦瓊道。
崔善福終于進了秦府,但卻不是從大門進的。那個老門子如同一員大將鎮守秦府大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秦伯領著崔善福沿著圍墻繞了半圈,最后從個角門進的府。
一進入大廳,崔善福就看到秦叔寶、程咬金和牛進達三位同僚,另外廳里還有一個獨眼的老漢,和一個白俊的少年。
不用說,這定然就是那狠狠坑了他一把的張鐵槍和張三郎了。
牙一咬,崔善福上前兩步就往地下跪去。
張超忙上前扶住,真讓他跪了這一下,這崔善福心里肯定就真要把他牢牢恨上了。今天他只想了結這事,便宜他已經得到了,拿了崔家一百兩黃金,他便也不想再怎么樣了。
“崔郎君,一場誤會而已。今日我在福滿樓已經與崔掌柜的盡釋前嫌,重新締結了契約,交易非常愉快。”
“小郎君真是大人大量啊,這次事情是我們福滿樓做錯了,都怪我平日疏于管理,馭下不嚴,才出現這種事情。今天我親自登門,就為負荊請罪,小郎君,這是你的黃饃饃配方,現在原方奉還,我福滿樓不敢占用。另外,為表歉意,我將福滿樓做為陪禮送給小郎君,還請小郎君收下。”
東市的福滿樓是棟三層的酒樓,位置很好,在東市四條主干道交叉的四個十字大街的東十字街口。
開店最講究位置,一條街面上,位置最好的就是十字路口,然后就是街道兩端,這些路口兩端,一般都是人流量較大的地方,因此客流量大。街道的中段,往往都是位置最差人流最少的。
福滿樓就占了東市四個十字街口中的東十字街口,這片也都是酒樓飯店集中區,算是高檔餐飲區。
福滿樓不論是地段還是裝修都很不錯。
這樣的一家高檔酒樓,就算如今是初唐,商鋪房價便宜,可最起碼也能價值一千貫。若是過幾年,大唐統一天下,四海歸一,天下太平,這酒樓的價值還會節節高升,漲個三五倍十倍都不成問題。
崔善福一出手,就是一座酒樓,不可謂不大手筆。
張超都被震驚了一下。
一座酒樓啊,三層酒樓。
不過只是驚訝了一下,他立即就拒絕了。
拿個黃饃饃配方坑了崔家一百兩黃金,足夠了,再貪心,就過之不及了。崔善福也不大是真心的要送酒樓,他真要,這事就有趣了。
張超堅拒,這讓那邊暗中觀看的秦瓊程咬金幾個都暗中贊嘆。一般的人面對這樣的好處,可是難以拒絕的。之前秦瓊聽說張超拿個配方要了崔家一百兩黃金,還覺得張超有些過于愛財。但現在看來,張超愛財,但也有底限。
張超不但沒有這酒樓,而且還把崔善福送還的配方又給了他。
“崔郎君,這配方是咱們公平交易買賣的,現在你退還配方,是不是對這交易不滿意想反悔啊。如果崔郎君真要反悔,也沒關系,我這就把那一百兩黃金退還給崔郎君。”
崔善福不由苦笑,這配方還送不回去了。
“崔郎君請放心,既然是公平自愿買賣,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把配方賣給了你,那以后你們就能做黃饃饃賣。其實長安這么大,人口這么多,就算我們兩家一起賣黃饃饃,也不會影響對方生意的。至于做饃饃的面堿,以后我也會供應給你們家,一切都按市場價,絕不會故意要高價的。”
一百兩黃金賣給崔家一個黃饃饃配方是一次性的買賣,但如果崔家以后也賣饃饃,那張超還能長期賣給他們堿面呢。
他甚至在心里都想好了堿面的售價了,就按一個饃饃的堿量收一文錢的價賣給他們。一石糜子面,配上一升左右的面堿就行了,比例差不多是百比一。
一石糜子面配上其它的材料能做成兩千個黃饃饃,張超可以按這個比例賣面堿給他們。一升堿面,張超收錢兩千文。
若是以后福滿樓一天賣一萬個饃,那張超就能賣面堿錢一萬文,他賣兩萬個饃,張超就能賺兩萬文錢。
提煉面堿可比自己做饃饃賣還簡單,利潤還高。張超巴不得以后崔家多賣點饃呢,就算他拿面堿做其它面點也沒關系,反正他們用的面堿多,張超就越賺錢。
想比起配方的一錘子買賣,這個才是細水長流,更賺錢。
這就跟后世收取專利費一樣的賺錢啊。
就在秦家大廳里,張超跟崔善福又達成了一個買賣。
以后福滿樓每天向張超購買五升面堿,價格為十貫。崔家按張超的黃饃饃配方,這五升面堿能和五石糜子面,做出一萬個黃饃饃。若是崔家需要更多,需提前預訂。
張超做黃面饃饃一個利潤起碼兩文,現在崔家按張超的配方做,面堿每個得多支出一文錢,不過依然還有的賺,只是肯定不如張超賺的多就是。況且,崔家有了面堿,還可以制作出其它好吃的發面面食。
張超很注重契約精神,特意與崔善福又白字黑字的寫下了新契約,各自簽字按手印。崔善福簽完契約后,立即拿了十兩黃金出來,算是提前預訂八天的面堿預付款。
又十兩黃金入帳,張超臉上滿是笑容,對崔善福客氣無比。
這可是金主啊,當然得客氣點。
只不過秦瓊他們卻依然很是淡淡的,沒什么好臉色。那邊都已經開始上酒菜了,秦瓊卻沒說一聲留用的客套話。
崔善福倒也是有眼色的,見狀連忙笑著告辭。
“其實沒必要跟他們客氣。”等人走了,秦瓊說道。
“我只是對顧客客氣。”張超笑著說道。崔善福這樣的客戶,他還真希望再來兩打,以后崔家用他們的面堿,那可是要把一半利潤送給他,這樣收益,再客氣點都沒關系,逢年過節,他都愿意給崔家送點禮物什么的。
反正,羊毛都出在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