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戰否?”
看著李璟,承乾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現在的李璟兄弟幾個,和六年前的自己一樣年少,一樣的有沖勁。
“當然!”李璟胸膛起伏,滿身的汗水,雖然渾身疼痛,他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有好幾道淤青了,但卻沒有讓他退縮。
“不要小看我,我們灞上李家的兒郎都有種。”李璟接過承乾扔過來的木刀,耍了一記刀花,他的眼睛里滿是小老虎一般的勁頭,“父王早跟我們說過,能打還要能挨。剛剛這幾下,算不了什么。”
承乾哈哈一笑,他挺喜歡自己的這位妹夫、妻兄。
他的身上有股子和自己一樣的勁頭。
這股勁頭是太師教給他們的,他是太師的學生,而李璟他們是太師的兒子。
“我不會放水的,來吧!”
承乾大笑著揮刀撲了上去,兩人又一次打了起來。
演武場旁邊的廊下,李超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們熱血激昂的比斗。
青春飛揚。
“我長孫無忌這輩子只服你一人,真的。”旁邊的長孫無忌慢慢啜飲著杯中的葡萄酒,加了糖的葡萄酒,真的很甜。
長孫無忌最佩服李超的并不是李超的那些智謀,也不是他賺錢的本事,他最佩服的還是李超教人的本事。太子可以說是李超一手教出來的,長孫無忌可以說,魏晉以來,還沒有一個太子能比年輕的承乾更成熟理智。
甚至他在想,如果此時太子繼位,也一樣能夠坐好那個位子。
再看看李家的這些兒子,不說十二歲的李璟幾個,就是那些才五六歲的孩子,也一個個充滿著聰慧。
李家的孩子身上,有股子讓人敬畏的東西。
長孫家的家規也嚴,可自己的孩子,就少了李家孩子身上這些東西。
“李家出不了紈绔,我也不允許李家出現紈绔。”李超笑著對長孫無忌道。
“我長孫家也家規極嚴。”長孫無忌道。
“家規嚴格只是其一,關鍵還是訓練他們獨立自主的性格。”
“怎么培訓?”長孫無忌扭頭過來,很認真的問。
李超微微一笑。
有些事情,其實說出來并不很神奇,但就算說了,依樣畫葫蘆也不一定能成功。李家孩子的教育,李超是絕對說了算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寵溺孩子。
美國動物園有一只大猩猩,因為天天給小猩猩舔頭,把小猩猩都舔成了禿子。寵溺其實就是一種本能。
常說富不過三代,正是如此。特別是暴富驟貴的人,對于子女過于寵溺,結果就是養出了紈绔,一代不如一代。
崔鶯鶯對李超的教育方法還是比較支持的,她也是崔氏名門出身,崔家千年士族,家規極嚴,因此崔鶯鶯深知這些。
“李家的孩子都會做飯,菜做的還不錯,魏國公會讓長孫家的孩子學做菜嗎?”李超望著長孫無忌笑問。
長孫無忌搖搖頭。
長孫家也是名門,當年也是北魏皇族,長孫家如今還是后戚,同時也是朝中頂級勛臣,為何要讓兒子學做菜?
“我們灞上李家的孩子不但會做菜,而且十歲以上的孩子,就算把他扔到秦嶺里,孤身一人,也有辦法生存一周。他們知道如何生存,知道哪里找吃的,知道怎么露宿野營,知道如何打獵捕魚,知道如何躲避毒蛇猛獸,知道如何尋找草藥,知道如何急救,也懂得如何辨認方向·······”
長孫無忌再次搖頭。
“我給他們鎧甲、武器,但他們得自己保養。我給他們馬匹,他們每周都要自己涮馬。我甚至會在每年的農忙的時候,讓他們去割麥收稻子。”
長孫無忌問,“這些有必要嗎?”
“有必要,很有必要,如果只是讓他們打小開始學文習武,這樣的孩子就算書讀的多,武藝好,可并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子弟。教育孩子,最重要的是培養他們的性格,知識和才能僅是其次。”
長無孫忌不由的哈哈一笑。
“你做事總是一套一套的,可結果確實總是出人意料。我都后悔,沒有早點把孩子送到你家來教了。”
李超卻搖頭,“自己的兒子自己教。”
“但太子卻是你教出來的。”長孫無忌道。
李超不理他。
秋風涼爽。
院里飄蕩著桂花的香氣。
“陛下對你的識大體顧大局很滿意。”長孫無忌換了個話題。
“那么陛下是答應我的那個提議了?”
“這個還需要再考慮。”
李世民的遼東換封,讓不少勛臣們都有些不滿。
不過如今的皇帝正是聲隆鼎盛之時,大家心有些不滿,也沒多少人說出來。
不過李超知道,這種不滿也會慢慢積存,當達到頂點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魏國公,你難道不認為,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很不現實嗎?”
長孫無忌認真的道,“但涉及兵馬之事,總是重中之重,必須慎重再慎重。”
李超卻很不客氣的道,“但朝廷將功臣們都分封邊疆,那是什么地方?蠻夷之地,蕃人比漢人多,形勢復雜。不論是西域還是塞外,又或遼北以及南蠻之地。”
“但大唐兵甲天下,哪個敢來進犯?”長孫無忌道。
“魏國公,你說這話,你自己能信嗎?就算是大唐如今北滅突厥東平高句麗,可不也還有吐谷渾犯事?蠻夷之所有為蠻夷,就是他們往往連自己的首領都沒有,他們行事是沒有什么規矩可言的。一場大災,可能他們就會來劫掠犯邊。”
“大唐的封臣們,都是為大唐建功立業,立馬汗馬功勞的。如今封建邊疆,為朝廷屏藩,可以說,封臣們為了封地付出了巨大,而朝廷現在雖強大,也不可能在邊疆封臣之地遍駐兵馬。封臣們的領地安全,不能僅寄希望于蕃人不來犯,也不能指望現在封地上的那一點點的護衛。”
“為了封地安全,也為了大唐的邊疆安全,給封臣們增加兵額,這是必需的。”
“趙王,你說的是有道理,但給封臣增兵,這可是非常危險的。這個先例不好開,朝廷怕以后控制不住。”
李超卻只是一笑。
“有什么控制不住的?封臣的兵不能離開封地,就算增加,也是數量有限。而且我的提議增加的兵額并不多。”
“可是你卻要求朝廷把民兵的指揮調動之權歸封臣領主。”
“但封臣領主也一樣受朝廷的統轄指揮。”李超道。
長孫無忌沉默。
“魏國公,我所提的這些,并不是站在封臣的身份提的,而是站在大唐,站在朝廷的角度考慮的。封地設立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忘記我們的初衷,是屏藩大唐。如果連點武力都沒有,又如何屏藩大唐?難道朝廷要讓封臣們到邊疆送死?為了有一天,讓封臣被蕃人屠戮嗎?”
“給封地增加兵額,把領地民兵的指揮權交給領主,甚至朝廷在封地上的駐軍,也應當歸由領主指揮。同時,我希望朝廷可以將領地的稅收一半交給封臣。”
“趙王說的這些話,我回洛陽后會稟報陛下的。”
李超笑笑,“陛下現在還不回來嗎?”
“年前就會回來。”
“殿下,下次我一定能擊敗你。”
演武場上,有些鼻青臉腫的李璟很不服氣的對承乾說道。
承乾臉上也腫了一塊,不過他毫不在意,反而覺得酣暢淋漓。
“哈哈,我等著。”
飯后,長孫無忌與承乾一起離開趙王府。
“殿下,你們剛才的打斗也太危險了。”
“只是切磋而已。”
“你臉都腫了。”
“沒事,這算不了什么。”承乾不以為意。
長孫無忌嘆惜一聲,“殿下,回宮之后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去洛陽。”
“去洛陽做什么?”
“這次我奉陛下之命回來,就是接你去洛陽的。”
“皇后快不行了。”
承乾驚愕轉頭,“什么?”
“陛下從登州啟程返京,可行至汴州時,皇后病發,陛下只好以巡視洛陽為名,暫時移駕洛陽,為皇后醫治。但,情況很不好。”
皇后一直有氣疾,而這一次卻相當嚴重,幾乎是如山崩一般來的兇猛。現在皇后全靠老參靈芝等吊著命,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承乾緊咬著牙床,瞪大著眼睛。
“這不可能。”
四年前皇后出京時,母子告別的景象還歷歷在目,皇后還那么的年輕,才三十多歲。
“可能與皇后今年生下新城公主有關。”
皇后三子四女,在登州這三年半,皇后又生下兩女,晉陽公主與新城公主,加上早年生的長樂公主與城陽公主,還有承乾三兄弟,皇后有三子四女。
“那請老師去洛陽,老師一定有辦法的。”承乾急道。
長孫無忌搖頭。
“我們找到了藥王孫思藐,可皇后的病已經藥石無醫,無力回天啊。趙王,他并不是醫。回去收拾下吧,趕去洛陽見皇后最后一面。”
“不,調頭回去,我要接趙王,現在就去洛陽救母后。”承乾固執的道。看清爽的就到頂點網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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