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送上,今天第二章加更。
從朔方上繳朝廷的稅款終于到了。
整整六十萬貫!
不過不是現錢,李超直接讓一名校尉懷揣著一封親筆信,從寧遠一路不急不緩的回了長安。順便還替李超檢驗了一下新建好的朔方驛站干線,按李超的要求,這個校尉每個驛站都進去休息、吃飯,然后拿著驛券換馬。
走的時候,順便在李超給他的那個意見本上寫上幾筆評價。
三十里一驛,從寧遠到長安,有水驛,也有馬驛。從寧遠到安遠是水驛,有驛船。同時也有馬驛,但這段路坐水驛更舒適快捷。
到了安遠再上岸改馬驛。
三十里一個驛站,憑接任務出來前領到的驛券,沿途驛站住宿吃飯,并更換驛馬。從安遠到長安,一路上經過二十多個驛站,終于過了渭水進京。
兵部的官員接見了這位來自朔方的小小七品校尉。
然后王孝杰從懷里掏出李超的那封親筆信。
“這是李帥的親筆信,拿這封信去長安李記錢莊,可兌取六十萬貫錢!”
接待王孝杰的那位兵部主事,本來還挺悠閑的,京官對于這種地方小武官,向來有著天然的心里優勢的。畢竟,朔方鎮再牛,那些兵也隸屬于十二衛府的。而十二衛府,都歸他們兵部管。
要不是現在出了羽林軍這個不受兵部管的北衙禁軍,以前他們可是管天下兵馬的。
朔方鎮的武官都是歸兵部管的,他們的考核、升遷,都要經過兵部。因此哪怕主事只是個八品小官,但面對一個七品校尉時,卻依然是高高在上的。
不過聽到面前這封信,能兌換六十萬貫錢的時候,主事還是震驚了。
剛泡好的茶還滾燙著,手一個沒握穩,茶水灑到了衣襟上,灑到了大腿上,燙的主事亂蹦。
好一會,才算停止。
“你說什么?”
王孝杰把信又往前推了推。
“這是我們朔方李大帥給朝廷的稅款,六十萬貫!”
“六十萬貫,這封信?”
“沒錯,拿著這封我們大帥的親筆信,就可以隨時到長安李記錢莊兌取六十萬貫錢。”
主事嘴唇顫抖著,這事超出他的想象。
一封信值六十萬貫,這是真正的一字千金啊。
“王校尉請稍等,我立即去稟報我上官。”
主事趕緊跑去稟報員外郎,出房間的時候,還被門檻擋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過顧不上形像有損,加緊步伐而去。
兵部員外郎正在看一份檔案,結果主事門也沒敲就跑了進來。
員外郎皺眉。
“王員外,有件重要的事情下官要通報。”
“什么事情慌慌張張的?”
“剛剛朔方李平章差了一員校尉回來,他把六十萬貫稅款拿到我們這來了。”
“這不是應當繳給戶部嗎,怎么送我們這里來了。”
“你還是去看看吧,現在六十萬就擺在下官的桌上呢,下官有點心驚膽戰啊。”
六十萬擺在桌了?
王員外郎聽的有些糊涂,六十萬豈能擺在桌上?不過這也引發了他的好奇,起身。
路上,王員外倒是聽明白了事情經過了。
“一封信取六十萬貫?”
這下王員外也不淡定了,這莫非是來找他們開玩笑吧。
李記錢莊能有這么多錢可取?
而且李記錢莊真的能憑這封信就給錢?
王員外見過了王孝杰,聽他再稟明一遍后。
沉吟。
“我帶你去見柴侍郎。”
兵部尚書現在依然還是李超,因此兵部實際是由兩個侍郎管事。但一個兵部侍郎是秦瓊,秦瓊還兼著關內道大都督,常駐在蕭關,因此兵部現在主事的是另一位侍郎柴紹。
柴紹從隴右道大都督任上卸職回京后,跟平陽長公主和離。
皇帝最后授任柴紹為兵部侍郎,實際主持兵部事務。
值房里,聽王員外郎領著王孝杰稟報了事情經過后,他眉頭皺了皺,有些厭惡。現在柴紹最聽不得的就是李超的名字,偏偏李超還掛著兵部尚書銜,他倒成了李超的直屬屬下了。要不是李世民堅持,柴紹當初根本不想接這個任命。
“李平章說憑這封信就能取到六十萬貫錢?”柴紹手里拿著信,冷笑著問。
“回柴侍郎,確實如此。”
“那好,你就跟我去一趟李記錢莊,若是取不出錢來,我倒想知道李平章如何收場。軍國之事,可非兒戲的。”
王員外一邊小聲的提醒。
“柴侍郎,這稅款之事,應當是歸屬于戶部管轄的。”
“既然李平章讓人把這信送到我們兵部來了,我們總有義務驗證一下的。”柴紹冷著臉道。
一封信取六十萬貫錢,柴紹是不相信的。
就算李記錢莊的人認這封信,可李記錢莊有那么多存錢嗎?若沒有,到時自然就可以找李超的麻煩。
不好好的差士兵把六十萬貫稅款押運進京,搞什么一封信到長安錢莊取錢,這是胡來。
叫上防閣親衛,柴紹就帶著人,直奔李記錢莊去了。
李記錢莊在東西市都有營業廳。
本號就是繁華的十字路口,早已經比當初擴大了許多。把旁邊的幾個商鋪門面全都買了下來,打通改造。
現在李記錢莊在長安的本號還是在東市。
柴紹一下車,他的親兵就為他開道。
錢莊里不少辦業務的,一看這加式,紛紛的閃避往兩邊。
“掌柜的在哪里,出來!”一名親兵大聲喝道。
從廳里出來一人,一臉和氣的老掌柜。
“某是錢莊總經理,不知道有何吩咐。”
柴紹走上前來,打量了下錢莊。他早知道錢莊之名,也知道這家錢莊就是李超的產業,不過還是頭一次來。
掃了一遍,發現這里確實挺大的。
然后才慢慢的從懷里掏出那封信。
“這是朔方節度使李帥的親筆信,說是憑這封信,就能來領六十萬上繳朝廷的稅。信我拿來了,現在請兌現吧。”
掌柜的接過,打開信,仔細的驗過之后,抬頭對柴紹道。
“還不知道你是?”
“兵部侍郎主持兵部事、譙國公柴大將軍。”一名親衛大聲替柴紹回道。
“哦!”掌柜的拖長著音應著。
“原來是柴侍郎啊。這封信確實是李帥的親筆手信,之前我們就已經接到李帥的信了,錢我們已經調齊了。”
“那就把錢庫打開,我們點錢運走!”
“抱歉,柴侍郎不能取錢。”
“你不是說憑信取錢嗎?”柴紹冷笑著,準備發難。
老掌柜不急不緩道,“確實憑信取錢,但柴侍郎怕是沒看完這封信吧。信里說過了,這封信讓王校尉交給兵部,兵部驗證過后,轉交給戶部。戶部上報給陛下后,再由陛下派內侍與戶部的人一起來取錢。柴侍郎雖是侍郎之尊,但這六十萬貫錢,我們也不能交給你的。”
這言外之意,就是柴紹根本沒資格來取錢了。
柴紹氣的臉都黑了。
不過他剛才確實沒有怎么仔細看過信。
看著那個什么總經理那副淡淡的微笑,柴紹差點一巴掌就拍過去了。最后強忍了下來,一甩袖子,走人。
心里雖憋著火,但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
畢竟這是六十萬貫的稅款,而且柴紹也還是不相信李記錢莊準備了六十萬的巨款。六十萬,得堆成一座錢山。
去戶部。
自李世民繼位后,民部就避諱改為了戶部,連李世績都改名為李績,裴世矩也改名為裴矩。
戶部尚書一聽這事,也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親自和柴紹入宮稟報。
東宮,李世民看著那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
“李超沒有派人押護這六十萬稅款入京,只是派了個校尉帶著這封信入京?憑這封信真的能在長安李記錢莊兌現六十萬貫?”
李世民都有些被顛覆了認知。
還能這樣?
這樣也行?
“陛下,臣以為李超這是在把國事當兒戲,我是不相信李記錢莊能拿出這么多錢來的。”
李世民搖搖頭,他倒是相信李超,雖然這事的確讓人驚訝,可李超不就是喜歡干這種讓人驚訝的事情嗎?
一年前,長安城還沒有錢莊呢。
“走,朕要親自去錢莊看看,看看朕的這六十萬貫怎么兌換出現。”
李世民換上了一套黑色的幞頭、長袍,然后就出了東宮。
東市,李記錢莊。
老掌柜的笑呵呵的在門前等候迎接這一行人。
“早料到諸位會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請諸位隨我去金庫。”
金庫就在錢莊的后面,有大群護衛守衛著,層層把守。一路要經過各種查驗,每經過一道門,得驗證八塊通行牌,而且這八塊牌子必須得由八個人分別保管,每次驗證通行牌,還得驗證這八人的身份牌。
在門前老掌柜的仔細的核對了少府監和戶部官員的印信,確認了他們的身份后,才帶著他們到了里面。
六十萬貫,絕對是一大筆錢。
錢莊后院的金庫,挖在地底下。
“六十萬貫,一共兩萬塊金幣,八萬塊銀幣,兩萬貫銅錢,十萬匹絹。”
老掌柜指著庫房對李世民等人道,“一金幣直八貫銅,一銀幣直五貫銅,一匹絹值二百銅。這些加起來,剛好值六十萬貫銅。你們清點一下。”
少府監和戶部的人上前,打開一口口箱子。
金光、銀光、銅光燦爛。
絹堆積如山。
李世民走過去,從一個箱子里抓起一把金幣,仔細的觀看著,每枚幾乎都是相同的,邊上有齒紋,正反面有浮雕圖像。正面金龍,背面長城,邊上還有嘉禾麥穗,還有長江黃河環繞。
做的十分精質,每枚正面上還有一兩兩字,背面則有直銅八貫。
柴紹也從一個銀箱里抓起一把銀幣,一樣的制作精美,一枚銀幣當銅五千錢。
簡單的計算一下,老掌柜報出的數字,確實正好六十萬貫錢。
李世民暗暗驚嘆,這長安李記錢莊,好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