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在巴特那一直待了快半年才再次踏上征程。
這時候正是根德格河水量最豐沛的季節,再加上經過三十萬民夫的疏浚后航道暢通,川江艦隊和大批內河運輸船載著第二軍的三個步兵旅,沿河逆流而上不到兩天時間,即到達了喜馬拉雅山腳下的小城婆羅多布爾,這里實際上已經屬于尼泊爾,但駐守這里的尼泊爾軍指揮官放棄抵抗直接投降。
“封他個伯爵,納入藩屬!”
楊皇帝說道。
然后旁邊侍從趕緊草擬圣旨,掌璽的太監迅速蓋章,還正一臉懵逼的尼泊爾軍指揮官就這樣變成了嶄新出爐的大明外藩伯爵,當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他還是立刻激動地趴在那里山呼萬歲了。
“陛下,廓爾喀酋長的使者求見。”
楊忠小心翼翼地說。
“打出去!”
楊皇帝毫不猶豫地說道。
“還有,傳旨下去,廓爾喀酋長附逆侵略各部,罪在不赦,詔山南各部共討之,有擒其以獻者封尼泊爾王!”
緊接著他又說道。
好吧,這意思就是說誰能抓住剛剛憑借武力統一尼泊爾的廓爾喀王普馬爾,然后送來獻給皇帝陛下,那么就可以獲得尼泊爾國王的封爵,實際上這也就是告訴尼泊爾那些剛剛被廓爾喀人以武力征服的城邦,你們可以起兵重新獲得du立了,皇帝陛下的大軍在后面挺你們的,要知道在這之前尼泊爾有五十多個小國,絕大多數都只是因為廓爾喀實力強不得不歸順,現在有他的這份圣旨那這些人還等什么?
剛剛獲封的那位伯爵,毫不猶豫地集結自己手下軍隊加入了朝廷的大軍。
當然,楊豐不會管這事的。
他也沒興趣進攻加德滿都或者廓爾喀,他只是為了抓礽和祐而來,而這倆人和他們手下那幾萬滿清遺民都在博克拉,從這里進攻沿著塞蒂河的河谷一路向上游走就行,根本不需要經過加德滿都或者廓爾喀。說白了他就是點把火,至于最后燒成什么樣子關他鳥事,尼泊爾又沒什么值得他動手的價值,這種鳥不拉屎的窮地方,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讓他們不停自相殘殺下去。
實際上廓爾喀人同樣知道這一點,他們的使者就是來商量看看能不能以歸順方式,換一個大明承認的藩王爵位,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統治這片土地了,需要的話讓他們出兵幫著進攻博克拉也行。
然而楊皇帝根本不給他們這機會。
可憐的廓爾喀使者,被明軍一頓鞭子抽了出去,只好帶著屈辱和痛苦回加德滿都了。
緊接著明軍的兩個步兵旅就啟程北上,在當地向導帶領下,排著行軍隊伍的明軍步兵,肩扛著擊針步槍沿著山間狹窄的河谷前進,在他們頭頂伴隨著偵查飛艇,旁邊跟著運輸物資的小木船。這時候哪怕是川江炮艦也沒法往上開了,不過大批從下游征用的印度漁民和他們的小漁船解決了運輸問題,而那些沉重的大炮則交給了運輸物資的大象,這就是在印度行軍的優勢,這種巨大而又溫順的牲畜可以輕松駝起哪怕三寸口徑的野戰炮。
這支強大的軍隊所過之處望風而降。
誰都知道他們是干什么來的,雙方完全不是一個位面上的,如果不是為了抓礽,明軍永遠不可能出現在這片土地上。
那些尼泊爾城邦的領主們閑得蛋疼了也不會自找麻煩,連莫臥兒帝國的大軍都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格林童話里國王級別的小村長,無非就是在楊豐面前下個跪而已,跪一跪又不會死人,但敢不跪的話那是真要被滅門的。而且這里基本上都是印度教和佛教,楊皇帝也沒興趣拆他們廟,所以也不存在信仰問題,明軍對他們那些女人也下不去手,他們那點家當同樣在明軍眼里也屬赤貧,所以雙方完全不具備沖突的條件,沿途城邦領主無一抵抗,任由這支大軍通過。
不過讓楊豐茫然的是,礽居然也沒阻擊,這就很是詭異了。
博克拉,或者大清國新京。
“你們這群孬種,廢物!”
祐揮舞著刀吼叫。
在他面前是扶老攜幼的大清國最后一批子民,這些人正面無表情地割下自己辮子,然后換上尼泊爾人的衣服鉆進附近山林之中。
“別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是八旗,別忘了我們祖先的榮耀,我們曾經是這天下的至尊,別忘了我們的血海深仇,別讓我們親人的血白流,拿出你們的勇氣來,拿出你們的尊嚴來,死也要死得像個男人,去跟那惡魔血戰一場,祖宗的在天之靈看著呢!”
祐繼續吼叫著。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看他一眼。
還血戰呢,就這幾萬人口全上能夠明軍殺幾天的?更何況這一次又是那惡魔親自前來,不用明軍動手,他一個人殺光新京所有人恐怕都不用到天黑。
散了吧!
就讓旗人這個名字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吧!
在祐絕望地吼叫聲中,新京的五萬旗人就這樣徹底地煙消云散了,他們割掉了標志性的辮子,脫下了曾經代表他們身份的衣服,扔掉了所有能夠讓人辨認出他們來源的東西,然后鉆進了四周的崇山峻嶺,鉆進了喜馬拉雅山下的茫茫森林,徹底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而旗人這個名字也永遠地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至于這些人的結局…
這個很簡單,融合了唄!
隨便找個山溝住下來,或者找個尼泊爾人的村子,隱姓埋名換個身份,怎么還不能將就著活下來呀,反正明軍也不可能滿喜馬拉雅山的搜捕,就這樣過個幾十年和尼泊爾人互相通婚雜交然后就徹底融合了,實際上在這之前就已經有旗人不斷逃走消失在尼泊爾的崇山峻嶺了,畢竟楊豐打著討伐他們的旗號,在印度各地晃悠了快一年呢!
孤零零的祐,茫然地站在滿地的發辮中,看上去是那么的蒼涼。
直到過了很久,他才如行尸走肉般向著不遠處的一座寺廟走去,這是一座黃教廟,在廟內的佛像前,大清乾隆皇帝,正仿佛一座雕像般,低頭跪在那里念經,手中還拿著念珠不停數著,在搖曳的燭光中,完全一副心如止水的表情,絲毫沒有一點大敵當前的緊張,在他旁邊還跪著太子弘皙殿下,這位太子是他唯一還活著的兒子,其他都死在這混亂的世道里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他也沒有再生下別的孩子。
“二哥,你不自殺嗎?”
祐悲涼地問道。
“佛祖不允許自殺。”
礽淡淡的說。
“我要走了,去見皇阿瑪了,那你自己保重。”
祐說道。
礽仿佛沒聽到般,繼續在那里數念珠。
祐黯然轉過身向外走去,但就在這時候,驀然間外面一聲奇怪的呼嘯傳來,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緊接著視野中一團金色光芒閃耀,幾乎就在同時,轟得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在他前方響起,寺廟門前的一棵大樹,就像被炮彈擊中般變成無數碎木如散彈般砸過來。
他毫不猶豫地抱頭。
那些碎木如冰雹般不斷打在他的身上,撞得他接連后退,當他終于止住腳步的時候,才發現身邊多了一個金色的身影。
還有一張令他刻骨銘心的面孔。
“妖…”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只帶金色手套的手就已經出現在他脖子上,掐著他直接舉到了半空。
“幸好沒耽誤了。”
楊豐滿意地看著他說道。
背對著這一幕的礽依然在念經,就仿佛沒有聽到般,倒是那位太子弘皙,非常英勇地拔出刀大吼一聲,從佛堂里沖出來直撲向他們家族這不共戴天的仇敵。楊豐毫不客氣地手上一用力直接捏斷了祐的脖子,然后隨手把他往前一扔正砸在弘皙身上,把后者直接砸倒在地,緊接著上前幾步踏在腳下用力一踩,他的腳直接踏進了弘皙的胸腔,把他的心臟踏為肉泥,這位大清太子殿下慘叫一聲,腦袋一歪直接咽了氣。
楊豐緊接著一抬腳,把弘皙的死尸甩進佛堂。
礽依然在念經。
楊豐立刻向佛堂走去,但到了門前才發現,自己后面還背著倆翅膀呢,除非他特意側身,否則翼展五米的翅膀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他無語地看了看背對自己木然念經的礽,隨開放油口,放出了十幾升特制的航空煤油,然后掏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機點著煙,深深吸了一口之后,隨手把依然點著的打火機扔向前方。
烈焰瞬間沖天而起。
絕大多數都是木制,而且掛著很多帷幔的佛堂,立刻被航空煤油的大火點燃,熊熊大火很快將礽包裹,而在烈火中,礽依舊在木然地念經。
楊豐叼在煙轉過身,站在烈火的背景前,悠閑地看著遠處碧藍天幕上那圣潔的雪山,幾分鐘后他把煙頭往地上一扔,背后兩臺渦扇發動機的藍焰噴出,推動著他就像一只金色的大鵬般騰空而起緊接著向南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