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聽說你們從歐洲新來了一支艦隊,這時候估計應該到孟買了吧?”
楊豐站在金碧輝煌的畫舫甲板上,背著手欣賞兩岸風光說道。
此時華燈初上,被一盞盞煤氣路燈照亮的秦淮河岸邊瀝青路上,一輛輛造型各異的四輪馬車不斷駛過,甚至偶爾還會有最新式蒸汽車噴著黑煙隆隆行駛,車上那些穿著綾羅綢緞的富商巨賈渾身閃爍寶石光芒,大明的財富新貴在這條古老的河流邊盡情宣泄他們的奢靡。他們的馬車都是貼金箔的,他們拉車的馬都是大象馬,甚至他們都不用馬,現在最流行的是用黑奴拉車,十六名嚴格訓練的黑奴穿著整齊的制服,邁著整齊步伐奔跑著,拖著貼金箔鑲嵌珠寶的馬車招搖而過,讓人不禁心生geming的火焰。而在一座座小型碼頭上,一艘艘燈火通明的畫舫停靠,穿著時髦的各色ji女在甲板上招呼著熟悉的客人,甚至不時可以看到一些身穿西式骨撐長裙的白人ji女,在那里堆滿媚笑歡迎恩客。
這條河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當年的繁華。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煙籠寒水月籠紗,夜泊秦淮近酒家,這條十里秦淮已經成為這座城市夜晚的核心。
而在更遠處,同樣一盞盞煤氣路燈組成一道道光帶,分割著城市的萬家燈火,燈火通明中一棟棟高層的中式飛檐樓矗立在夜幕之下,不過因為這里是都城受法律限制,至今最高建筑依舊禁止超過皇宮最高的大殿。所以不像這方面更加寬松的蘇州,寧波,杭州等城市,已經開始出現五層以上的高樓林立景象,在昌國甚至有一棟十層的高樓正在建設當中,而守護這座不夜城的城墻之上同樣一盞盞煤氣燈點亮,就像一條光帶環繞整個城市。
在城市上方的天空中,還漂浮著十幾盞燈光,那是錦衣衛的,上面的觀察員用望遠鏡監控著都城的大街小巷,隨時用信號燈通知下面的兄弟以最快速度趕到需要他們的地方。
而在光帶狀的城墻上,一處處城門的堡壘內,還囤積著整整一個旅的明軍步兵,同樣在皇宮的城墻內,還有一支恐怖的龍騎兵,而在一個個街區的道路上,還有數千名警察隨時巡邏在街頭,這些共同守衛著這座城市,守衛著超過一百萬人口,守衛著帝國的皇帝。
這就是大明帝國的都城。
應天。
這就是這個帝國的中樞。
同樣也是財富的中樞。
這也是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真正的無與倫比,和它相比無論倫敦還是巴黎鹿特丹,都充滿了貧窮和污濁,就像最高檔的青花瓷和粗劣的陶器。
他身后保持著謙恭笑容的霍華德在心中感慨了一下。
然后他畢恭畢敬地說道:“陛下,我們海軍的確向遠東增派了一些戰艦,主要是為了應對奧斯曼海軍的威脅,您也知道因為一些歷史和宗教方面的原因,我們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始終很緊張,而且他們至今還禁止我們的商船進入紅海,為了防止他們染指印度,所以女王陛下認為有必要在遠東增強一下海上力量。”
“是這樣啊!”
楊豐很滿意地說:“朕還以為你們是想對我大明有什么企圖呢!”
“陛下,您真會開玩笑,這怎么可能。”
霍華德笑著說。
“我想也是,否則的話要是哪一天我在某個鐵路工地的奴隸隊伍中看到你,說不定會感到難過的。”
楊豐說道。
“非常感謝陛下的恩寵。”
霍華德鞠躬說,緊接著他又說道:“陛下,那么我們女王陛下的提議,你是否覺得值得考慮呢?”
他是代表安妮女王而來,給楊豐送一封私人間的書信,后者提議對亞洲各自勢力范圍做一下明確的劃分,比如英國向大明購買科倫坡和未來荷蘭將移交的印度殖民地,至于價錢這個好商量。另外還有澳大利亞殖民范圍的劃分之類,英國東印度公司已經探索了西澳大利亞,并且尋找到了一個非常適合殖民的地方,也就是天鵝河兩岸,也就是原本歷史上的珀斯,但在大明地圖上那里也是大明帝國的。這一次實際上就是一種試探,試探楊豐在英國海軍的威脅下,能否退讓一步雙方避免戰爭,以東南亞島鏈來分割勢力范圍,大明退出印度洋而英國也不會向南洋發展,同時大家共享澳大利亞的殖民權,辣么大的地方總不能你們自己獨占了吧?
話說英國人盡管派出了他們的龐大艦隊,但真要算起來他們也不是很想打。
雖然他們自信能勝利。
畢竟他們的實力占據壓倒性優勢。
但卻不可能不付出沉重的代價,八十艘戰列艦,打敗明軍后估計能剩下三分之二就已經算好的了,把一半扔在海底也不是沒有可能,哪怕這里面就只有一半屬于英國,對于英國海軍也算是傷筋動骨了。這樣的結果只能讓那些野心勃勃等著挑戰英國海上霸權的家伙開心,比如路易十四,比如荷蘭人,比如正在北方攻城略地的查理,而最好的結果就是以艦隊來作為威脅,逼迫楊豐后退一步,畢竟現在看來明軍海上力量要弱得多。
“首先,大明雖大,但卻沒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楊豐淡淡的說道。
“其次,大明軍人用鮮血換來的土地絕對不會拿來交易。”
緊接著他又說道。
“第三,朕的江山只能增加不能減少。”
然后他又說道。
“陛下,我想我已經明白您的意思了。”
霍華德深吸一口氣說道。
這就是沒得談了。
很顯然這位皇帝陛下對英國皇家海軍的實力缺乏了解,估計接下來只能依靠那些戰列艦和大炮,來讓他明白女王陛下的善意了,緊接著霍華德就告退上岸,登上了一艘一直跟著的馬車,實際上他第二天就離開了應天同樣也離開了中國,乘船直接南下踏上了返回孟買的航程,因為也就是在這同一天,喬治.賓上將率領的龐大艦隊也到達了孟買。
“瑪的,這是要嚇死人啊!”
大明縱帆商船永平號上,船長林中看著面前仿佛無窮無盡般一艘接一艘駛入孟買的龐大戰列艦,忍不住驚悚地說道。
在他身后那些水手們正在拼命忙碌著操縱他們的風帆,這艘大型三桅縱帆船正在幾乎和英國人的艦隊平行著交錯而過,借助著側向吹來的海風,返程只載了一半棉花的永平號逐漸開始加速,但就在同時,前方英國艦隊中一艘巡洋艦突然切向它前方。
“扔掉貨物!”
林中毫不猶豫地吼道。
船艙內那些水手迅速抬出一包包棉花直接扔進大海,就在同時甲板上一門門九斤滑膛炮也被推了出來。
當然,就他們那八門大炮沒什么用,真正能夠挽救永平號的只有它的速度,隨著一包包棉花被拋下海,重量的減輕讓這艘商船速度逐漸增加,而在它的前方那艘巡洋艦依舊在快速地斜切過來,并且打出旗語要求永平號停船接受檢查,林中無視了旗語傳達的要求,繼續全速向前。
“縱帆飛剪船。”
尼普頓號二級戰列艦上,喬治.賓上將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說道。
作為英國海軍奪取直布羅陀的英雄,他這一次可是肩負著那些資本家的殷切希望,雖然東方的殖民地都是屬于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而不是英國政府,但對于那些資本家來說,屬于英國政府的反而還不如屬于東印度公司的重要。哪怕是要發動一場全力以赴的大規模戰爭,他們也要奪回東方貿易的主導權,當然還有澳大利亞那仿佛無窮無盡的黃金,每年超過十噸黃金的產量,足以讓最溫文爾雅的紳士化身野獸。
“上將,前鋒號恐怕攔不住它了,這東西實在太快了。”
他身旁一名軍官喊道。
的確,縱帆船的優勢在這樣的情況下立刻展現,重量不斷減輕的永平號速度也在不斷攀升,和那艘巡洋艦的航線,已經可以看出注定不會交匯了。
“命令前鋒號放棄攔截!”
賓上將說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更多是威懾,不到談判破裂是不能挑起戰爭的,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鬧出什么事端來,至少在得到明確的談判結果之前英國和大明還需要保持表面上的友誼。
正在全速前進的巡洋艦開始轉向。
永平號上林中擦了把冷汗,保持著原定航行全速航行,五天后他到達了科倫坡,緊接著將英國艦隊到達孟買的消息報告給了錫蘭經略使,后者立刻派出通訊艦向東航行四天后到達了班達亞齊,在這里向已經初步完成建設的鎮南府發去電報。而鎮南巡撫在接到電報后,同樣立刻派出通訊艦將這份情報送往河仙,三天后河仙經略使莫玖向順化的駐安南總理大臣發去電報,后者緊接著派出通訊艦在一天后將情報送到了崖州軍港,通過溝通南北的有線電報,當天晚上錦衣衛就把這份情報送到皇帝陛下面前。
“半個月前發生的事情,現在朕才能知道,這信息傳遞速度還是太慢了!”
楊皇帝看著電報憂郁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