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們這些混蛋,上帝啊,你們快給我讓開!”
卡列金語無倫次地咆哮著。
他這時候已經知道蒙古兵為什么逃跑了,在他們后面那黃綠色的霧氣正在隨風緩慢飄來,而霧氣中不斷有蒙古兵踉踉蹌蹌地跑出來,然后一頭栽倒在地上一邊拼命咳嗽著,一邊絕望地向這邊伸出手仿佛溺水的人在拼命祈求援手,而霧氣中同樣絕望的慘叫聲也在不斷隨風飄來…
他又不是傻子,哪還不明白這霧是有毒的。
可問題是他們擁擠在一道還還沒五十米寬的峽谷里,而且四周還全是樹木,旁白還有一條結了冰的山澗,中間實際上只有一條不足五米寬的山路,這地方根本就沒法躲避呀!這霧氣正迎面飄過來,而且寬度他根本看不到邊際,他可不認為那些樹木會阻擋住這恐怖的霧氣,現在霧氣最前沿已經距離他不足一百米了,這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扭頭有多遠跑多遠,可問題是…
他看了看四周,就像個莊稼被鏟了的老農般絕望地哀嘆一聲。
在他周圍那些潰敗的蒙古兵填充了哥薩克騎兵附近的每一點空隙,而且還在和哥薩克騎兵們互相廝打著,不時有哥薩克被刺刀從馬上捅下來,也不時有蒙古兵被馬刀砍死,讓他無語的是很多人居然都好像忘了那毒霧正在接近一樣。此時的整個山谷就像那些漢人的集市一樣人擠人馬擠馬,死尸被踏在腳下,咒罵,慘叫,槍聲,馬刀與步槍的碰撞聲,戰馬的悲鳴聲,亂七八糟的聲音混在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場災難。
怎么跑?
別說跑了,他就是往前走都走不動。
卡列金絕望地吼叫著,拿著短槍對準了旁邊一名蒙古兵扣動扳機,就在對方倒下的時候,他也干脆舍棄了戰馬,憑借著人高馬大的體型優勢,揮舞著馬刀不斷砍翻一個個擋路的蒙古兵,甚至包括同樣擋路的哥薩克最終砍開血路,拼命向著旁邊的山林跑去。
不管這霧氣是什么,但只要是霧就不會往山頂飄。
他的經驗很正確。
但可惜…
驟然間一道刺耳的呼嘯從頭頂掠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十米外一道煙影砸落,緊接著轟得一聲爆炸火光閃耀,但爆炸的威力卻并不大,除了最近兩名士兵被炸翻之外,其他人并沒有受到波及,他甚至可以看到一片巴掌大的彈片,拖著一道黃綠色煙跡飛過來正砸在他的戰馬上,但卻沒有造成什么傷害,隨后就被彈落在地上。
他茫然了一下。
但那彈片上不斷冒出的黃綠色霧氣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該死的!”
卡列金驚叫一聲急忙捂著鼻子繼續跑路。
然而就在這時候,頭頂天空中同樣的呼嘯密密麻麻劃過,同樣的爆炸接連不斷響起,黃綠色毒霧就像清晨貝加爾湖的濃霧般肆無忌憚地彌漫開,毒霧中慘叫聲咳嗽聲立刻密集響起,那些正在糾纏不清的蒙古兵和哥薩克們紛紛倒下。就連卡列金都被毒霧籠罩,盡管他用衣服掩住了口鼻,但這明顯沒什么卵用,緊接著他就嗅到了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同時眼睛里也像被濺了辣椒水般疼痛難耐,他慘叫了一聲,但又吸入更多的毒霧,那火辣辣的燒灼感瞬間就從他的肺部開始蔓延。
他發瘋一樣咳嗽著,流著眼淚跪在地上,鼻涕不斷流淌,同時不斷吐出帶著血水的粉紅色泡沫痰。
那是他的內臟在被鹽酸和次氯酸腐蝕。
而在他頭頂,裝滿液lv的火箭彈還在不斷砸下,毒霧在超過三千蒙古兵和一千哥薩克騎兵中間彌漫,同時在風的吹動下順著這條山谷不斷向北推移,將越來越多的哥薩克騎兵吞噬。而后面那些哥薩克也都被嚇壞了,這些在戰場上無比悍勇的野蠻人對這種超乎他們理解的東西,可以說有著天然的恐懼,看著那些在毒霧中不斷倒下的同伴,他們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跑。但五千騎兵拖出的可是很長隊伍,最后面的甚至根本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他們依然在保持著正常的節奏向前行進,和那些匆忙往回跑的同伴一下子撞在一起,混就這樣從前向后不斷蔓延開。
這時候哥薩克實際上已經崩潰了。
他們這一次吃虧就吃虧在被擠在一條山谷里,如果是在平原這些毒氣不會讓他們亂成這樣,但在環境的限制下,這條山谷就成了他們的地獄。
“可惜了,要是這時候殺過去估計全殲沒問題。”
徐明多少有些遺憾地說。
明軍并沒有配防毒面具,這種東西得耗費大量橡膠,現在還不具備這種條件,只能使用堿水毛巾做一些初級防護,所以毒霧濃度高時候是絕對不敢進去的,反正這是氯氣又不是jie子氣,堿水毛巾對于低濃度氯氣防護還是可以的,這樣在這種情況下殺進去打落水狗就不行了。
“沒什么大不了,等du氣散了一樣。”
郭洪說道。
的確,等du氣散了一樣。
半個小時后,那些明軍士兵已經可以悠閑地拎著馬刀過去挨個捅了,從南關開始,綿延近三里路長的山谷內,遍地都是奄奄一息的蒙古兵和哥薩克,看著那叫一個觸目驚心。這里面被熏死的倒不算太多,畢竟氯氣的致死率沒那么恐怖,但沒熏死不代表他們還能動,總共包括五千蒙古兵和一千多哥薩克在內,超過六千人倒在這片區域里。他們跑不動,他們站不起來,他們更拿不動武器,再勇猛的戰士,這時候也只能躺在自己痰液和鼻涕眼淚里,絕望地掙扎著,眼看那一把把馬刀捅進自己的心臟。
六千人,無一幸免,全部變成了明軍騎兵的刀下亡魂。
“走,接著殺韃子去!”
清理完戰場后,郭洪立刻上馬拔出軍刀向前一指說道。
在他身后四千明軍騎兵立刻催動了戰馬,踏著遍地的死尸繼續前進,這支鐵蹄的洪流很快就到達北關。
這里也叫金鎖關,和南關組成南北關,晉中盆地通上黨的咽喉,過北關出子洪口就是以太原為核心的晉中盆地,但這道最后的防線已經空無一人。原本這就是給南關守軍預備的二道防線,結果南關守軍全軍覆沒,被du氣熏得潰敗下來的哥薩克把僅有的幾百守軍也帶跑了。騎兵一旅兵就這樣不血刃地過了北關,很快就追著潰敗的哥薩克沖出了子洪口,正式殺進了晉中盆地。
緊接著郭洪的兵鋒直指祁縣。
而就在這時候,他冒險出擊或者也可以說貪功冒進的消息也傳到了沁州,留守沁州的步兵十七旅副旅長陳升毫不猶豫地下令駐沁州的一個步兵營立刻北上增援,同時派人火速通知臨汾的旅部和廣平府的電報站,由他們分別向第一軍軍部和西北經略使府報告。因為距離關系,最先得到消息的肯定是第十七旅旅部,而那里剛剛架設了通往西安的有線電報,很快這個消息就通過電流傳遞到了西安的西北經略使府。
結果把西北經略使賀錦直接搞得火冒三丈。
雖然進攻太原并不是他的活兒,而且騎兵一旅也不是他的部下,但這時候也顧不上管責任劃分了,反正呂毅那里也沒有多余兵力增援郭洪,更何況太行山以西本來就是他的轄區,真要是騎兵一旅出事他的責任也是跑不了的。
于是緊接著在他命令下原本在西安準備西進的步兵十五旅便北上增援,同時命令步兵十七旅立刻向北進攻以牽制清軍,而遼州,霍州,平陽的三個守備隊也加入向北進攻的行列,以迫使清軍無法集中兵力對付騎兵一旅,甚至原本以剿匪為主的澤州,潞安,浦州等守備隊,也接到了北上增援的命令,這樣原本不是主要進攻方向的南線,立刻燃起了熊熊戰火。
而這時候,騎兵一旅所屬第一,二兩個騎兵營已經分兩路殺進了晉中腹地。
郭洪又不傻,他就一個騎兵旅而且后面還不知道有沒有援軍過來,全旅殺出去等于自殺,他留下兩個營在子洪口挖戰壕筑壘防守,將另外兩個營放出去,晉中盆地就那么不到一百里寬,騎兵跑快點一上午到頭了,就讓這兩個營玩襲擾,也不要攻城,就四處轉悠,將明軍打過來的消息傳遍整個晉中盆地,那些這段時間被褆壓榨的漢人老百姓能忍住才怪呢。
說白了他就是放火,讓整個晉中盆地燃燒起反抗的怒火。
而他的部下負責攪亂褆的軍隊調動,讓整個晉中盆地南部的交通完全癱瘓,這邊各地老百姓造反,那邊zhen壓的清軍調不過去,用不了多久這一帶就徹底亂套了,而這邊一亂南線與明軍在汾河河谷對峙的兩萬滿蒙聯軍就完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后背著火的情況下,還能擋住前面的強敵,這樣步兵十七旅和霍州,平陽的守備隊就可以殺進來了。
“然后,我們就可以去直搗太原了。”
郭洪手拄著軍刀得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