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邊軍全軍覆滅,敢死營毫發無傷,連一個傷亡的也沒有!”閔若英看著羅良,微微笑著:“這本身就不正常是不是?”
羅良怔怔地道:“可是他們當時是奉左立行的命令作為誘餌出擊的,這都是有記錄的。”
“記錄?哼哼,記錄不可以更改嗎?”閔若英笑出聲來,“這些東西現在都在內衛之內,想將其做成一份鐵證,還不是簡單的一件事。”
彎下腰來,在凌亂的地上翻撿了一番,又拿出一份簡報出來,“瞧瞧這份來自安陽城的報告,他們從落英山脈撤出來之后,不是在險要的井徑關扼守要塞,而是一把火燒了井徑關,放任西秦兵長驅直入。抵達安陽城,駐扎帽兒山,十數萬西秦軍在山下來來去去,卻沒有一支向他們發起進攻,羅將軍,你覺得二千敢死營能擋得住十萬西秦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他們淹死羅。”
將簡報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西秦人為什么不進攻他們?自然是先勾結在一起了。”
“可是二殿下,他們并沒有入安陽城,如果說他們是西秦人的奸細,那如果他們進了安陽城,安陽城豈不是成了西秦人的囊中之物?”羅良指出了一個破綻。
“這還不簡單,自然是安陽郡守和郡兵統領識破了他們的陰謀,因而將他們拒之城外,這才沒有讓他們的陰謀得逞,這事兒,得記程平之和楊義一個大功啊!”閔若英盯著羅良,笑道。
“如此一來,就差不多了。不過這敢死營一向在與西秦人之間的戰爭之中出生入死,立下戰功無數,聲名赫赫,朝廷上下,可都是知曉的。”羅良又道。
閔若英一拍手,“著啊,敢死營是些什么人,都是大楚各地搜羅的一些待死囚犯,這些年來,這些人傷亡慘重,雖然立下功勛,但也因此心生怨憤,這一次左立行再次命令他們充當誘餌,所以這些賊胚便心生歹意了。”
“可是這時間之上?”
“有多少人會注意到這上面的差異?”閔若英不以為意地道:“我們要欺騙的是普羅大眾,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懂得軍事?懂得西秦的雷霆軍調動需要多少時間?而至于哪些懂的人,只怕也不敢多說什么吧?”
“這倒也是。二殿下,還有最后一個問題,秦風,就是這個千里護送公主脫險的秦風,他可是敢死營的校尉,如果定下敢死營為叛逆,此人怎么辦?”羅良攤了攤手。
“秦風,不過一個小年輕嘛,這還不好說,許之以高官,誘之以重利,就說在戰前,此人已經被左立行調去充當公主的護衛了,左立行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隨我們怎么說都行,那個秦風小小年紀便能得居高位,想來定然也會站出來義正辭嚴的指證他的部下趁他不在,出賣西部大軍的嚴重罪行吧!”閔若英道。
羅良輕輕鼓掌,“如此,便萬無一失了,二殿下,我這便前往內衛那邊,搜集這些證據,務必將其作為鐵證,殿下這邊,卻要物色一個心思縝密之人前往安陽郡做這件事情,敢死營上上下下兩千人,是西部邊軍的核心戰斗力之一,可不是安陽城那些廢物郡兵能夠對付的,我們現在又不可能往那里調兵,怎么將這兩千人收拾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事倒的確不容易。”閔若英點點頭,“你先去做好前期工作,我來好好想想,讓誰去辦這件事,這可出不得任何差錯。”
齊楚邊境,一支騎兵護送著幾輛馬車緩緩而行,透過車窗,昭華公主閔若兮看見了楚國邊境雄關昆凌關那雄偉的輪廓,不由得喜笑顏開。
“秦風,我們回家啦!”她用力地拍著仍在熟睡的秦風的臉龐,“快起來啊,別睡啦!快看,那就是昆凌關。”
秦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向遠處那巍峨的城墻,那里,便是大楚扼制東齊入侵的第一關卡,昆凌關,駐兵五萬,楚國東部邊軍的統帥轅門也駐扎在此處,看到昆凌關,秦風終于確認,自己和昭華公主是真正安全了。
這一種上行來,秦人展示了他們花樣百出的行刺藝術,而護送將軍束輝也充分在秦風面前表現了他的能力,一波波的秦人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展開刺殺,然后一波波的倒在了束輝和他的部下的利刃之下。最驚險的一次,也不過是讓秦人偷偷地潛入到了閔若兮的大帳之前,但因為觸發了秦風設制的一個精巧的機關而功敗垂成。
“公主殿下,秦風校尉,前面就是昆凌關,迎接你們的人已經過來了,末將也就送到這里了,這一路之上,咱們相殺相親,倒也是頗有緣份,希望以后還能夠見面。”外面響起束輝的輕笑之聲。
“我倒是希望我們永遠也不要再見面了。”昭華公主冷笑著看著束輝。
束輝一笑,偏頭看著秦風,“秦校尉,你可是男人,不會這么小心眼兒吧?希望以后我們還有機會再度較量一下,不過你的武功可太差了一些,要努力哦,不然下一次碰面,可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閔若兮大怒:“你說誰小心眼兒?”
束輝故作詫異狀,“公主殿下,我沒有說您小心眼兒,我只是贊秦校尉是個真男人,值得我道一聲佩服,希望還有再次與他較量的機會。”
秦風卻是從窗戶里伸出一只手來,“彼此彼此,不過束將軍,咱們如果有再次碰面的機會,我相信,我一定會戰勝你的。”
“很是期待。”束輝微笑著伸出手來,與秦風的手輕輕一握,轉身勒馬,向前奔去。
程務本勒停戰馬,身后,三千楚國騎兵整齊劃一的停了下來,在他身后,擺出一個進攻陣型,程務本,大楚駐東部邊境統帥,今年剛剛過了六十歲生日,典型的軍人,身材魁梧,虎頭豹須,腿長腳長,此刻雖然騎著戰馬,卻并沒有著盔帶甲,而是穿了平時的官服。
束輝飛馬而來,在程務本面前停下,雙手抱拳,向程務本行了一禮,“大齊皇帝親軍龍鑲軍副將束輝,奉大齊皇帝陛下之命,護送楚昭華公主歸國,現平安送到,請大帥接洽。”
他一揮手,身后的馬車便緩緩向前行來。
程務本點了點頭,抬頭看著一箭之地外的龍鑲軍,“好軍!”三千龍鑲軍靜靜地站在哪里,與他身后的三千楚騎兵,倒似是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除了他們的軍旗,盔甲不一樣。
“多謝程帥夸贊,能得程帥一贊,他們可會榮耀無比,回去也有了吹噓的資本。”束輝笑道。
程務本嘿的一聲,“他們是一支好軍隊,不過你卻不像是一個統兵打仗的將軍,倒也奇怪。”
束輝心中微驚,程務本一言中的,他當真不是統兵打仗的將領,不過現在他可不會承認:“人不可貌相,想不到程帥也有走眼的時候,這不知是我的榮幸呢,還是我的悲哀?”
“是嗎?”程務本哈哈一笑,看著馬車已經走到跟前,不再與束輝多話,“多謝束將軍一路相送,我大楚隨后必有謝禮送至長安貴國皇帝陛下面前。好走,不送。”
兩國多年來一直交兵,程務本更是東齊的苦主,雙方自然也不會有多好的態度言語,束輝也不多言,一拱手,轉身揚長而去。
程務本翻身下馬,急步走向馬車,護衛在馬車一側的彭武等人,早已下得馬來,垂手恭立于馬車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