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凱爾他們要入我大明藉”這下子不僅是秦風,便連閔若兮也是驚著了.岳開山沒見過這些西大陸人,但曉得這些人曾經在馬尼拉與大明軍隊打生打死,便連皇帝都親征了.這些人,說明的就是被迫留下來替大明當打手,當馬仔的,流血送命不說,還背井離鄉,遠離親人,這般的仇怨,怎么說化解就化解了 程維高當即便把那日威斯凱爾所說的話,繪聲繪色的重講了一遍,秦風倒是沒有發現,他的這位禮部尚書還有非凡的模仿的才能,竟然將威斯凱爾那半生不熟的大明話,也學了一個八九不離十,竟然是逗得閔若兮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程維高又把吳嶺與他答應作保之后,八千西軍不要命地年向敵人堅固的堡壘搏殺,死殺慘重終于打開缺口的慘烈戰爭描述了一遍,這一下,閔若兮卻也是笑不出來了.
在場的這些人,有幾位算幾位,都是戰場之上走過一趟的,秦風不用說了,便是閔若兮也是在豐縣差一點便被齊軍殺死,當然知道,但凡這樣的攻堅戰,第一個沖上去擔負破開缺口的軍隊,會遇到多大的損失,但短短的半天時間便傷亡四五千人,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可見這些西軍有多么大的決心.
眾人一齊楞神了半晌,岳開山道:”這事體可不小,他們這些人,與我們這里的人語言不同,風俗迥異,來了如何安置”
“千里迢迢,婦孺老弱,跨海而來,路途這上得死多少人”這是閔若兮的顧慮.
秦風也有些頭痛,這里頭還牽涉到了一位大將軍,一位禮部尚書,當真是讓人撓腦袋.眼見著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在原地來回踱著步.
好半晌,他終于站住了腳步,抬起頭來,看向眾人.
看到秦風臉上的表情,眾人也都知道皇帝是拿準主意了,程維高則有些忐忑,這件事要是被皇帝駁下了,他可就既然失信,又要失面子了.
秦風看著諸人,緩緩地道:”來就來吧,當年我們不是連蠻人也都容下了嗎當時他們不照樣也是與我們言語不通,風俗不同嗎這十幾年下來,也照樣將他們融入進來了,像慕容海慕容彪慕容遠他們更是成了我們大明的股肱之臣.”
程維高一聽之下,不由大喜過望,想起自己臨走之時,那個威斯凱爾被人用擔架抬著還出來給自己送行時的場景,覺得終是不負所托.
“陛下,來了之后,往哪里安置呢是不是又學安置蠻人一般,將他們打散重組嗎”岳開山問道.
秦風搖了搖頭:”不,那個時候那樣安置蠻人,是我們大明初立,危若累卵,不得不如是做,以便將危險降到最低,現在我們大明江山穩如磐石,倒是不必如此了.打散這些人分到各地,他們心有疑慮,與本地人也會有諸多事情發生,搞不好倒會真出亂子來.”
“不若在涔州另置一地安置他們,涔州地廣人稀,安置他們這數萬人,還是不成問題的,再則如今涔州通了運河,經濟形式蒸蒸日上,雖說還比不得大明本土與楚地,但還是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的.”岳開山建議道.
閔若兮與程維高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涔州邊遠,離大明中樞遠,即便將來真生出一些什么事來,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豈料秦風又在原地踱了幾個圈子之后,卻是斷然搖頭否決了岳開山的建議,道:”就在越京城效尋摸一塊地方,作為他們的聚居之地吧.”
看著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秦風笑了笑又道:”這件事情,便交給武兒去辦吧,告訴他務必要親歷親為,來得假于人手,那個威斯凱爾不是受傷了嗎干脆將他送回越京城治傷養病,順便讓他去配合著武兒去將這些事情敲定.”
眾人先是瞠目結舌,接下來細細思量起來,卻又覺得其中意味無窮,無論是程維高還是岳開山,都是政壇老鳥,腦袋轉了幾轉,便也想明白了皇帝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一時之間,除了暗贊皇帝深謀遠慮之外,竟一時之間找不出別的什么詞匯來奉承皇帝了,因為他們的這位皇帝,深謀遠慮的事情做得多了,別人走一步看三步已是能被稱為智之,皇帝則是走一步則看到了幾十步之后.
秦風也不管他們怎么想,揮揮手道:”也就這樣吧,事兒說完了,你們且去辦事吧,開山要去與周濟云說那些俘虜的事情,春耕不能誤,不然到時候,又是朝廷的一大負擔,要拿著大筆的錢財賑濟,耿精明那些苦瓜臉你們也不想看吧.程公要緊著你帶來的那些戲班子給士兵們表演,現在正有大部的士兵馬上便要開拔了,在他們出發之前,給他們演上幾場,想來能讓他們更加士氣高昂一些,這都是著緊的事情,就不用陪著我們夫妻倆了.”
程岳二人行禮告退,兩人都知道皇帝皇后的脾氣,也不多言,轉身趕緊去做事.
夫妻兩人終得清閑,攜手而行,閔若兮卻還是有些不解,側臉看著秦風道:”這事兒算不得多大吧,怎么要武兒親自去辦你御駕親征,武兒在京城,有多少事兒要做,這件事情,那值得他勞心費力”
秦風哈的一聲笑,看著妻子,失笑道:”別人都是一孕傻三年,你這三年可過了啊,怎么還沒有緩過來啊”
閔若兮啊了一聲,怔忡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秦風是在取笑她,不由惱怒,伸手掐了一把秦風,”有正事.”
秦風咕的又是一場知,說起來閔若兮以前可沒有這么迷糊,年紀輕輕就執掌楚國集英殿,把霍光,瑛姑這些原本的江湖大豪弄得服服帖帖,死心塌地跟了她一輩子,在政治之上其實敏銳得很,只不過嫁了自己嘛,一腔子心思便慢慢地轉移到兒女身上,對外頭的事情也懶得管,業精于勤而荒玩嬉啊,手藝一日不練,可不就得生疏嗎 “滅齊之后,我就會正式冊立武兒為儲君了,他也該有一些自己的力量了.”秦風淡淡地道:”文官方面現在還不必說,軍事力量方面,你覺得武兒現在能掌握得了多少”
閔若兮一怔,道:”那個樊昌對武兒挺忠心的,烈火敢死營大概能算是他的吧”
秦風哧的一聲笑:”樊昌縱然是烈火敢死營的實際掌管者,但你也不想想,烈火敢死營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來自哪里的”
閔若兮想了想,方點了點頭,否決了自己的想法,烈火敢死營的人現在都來自豪門權貴之家,這些人各有各的立場,樊昌一個寒門之子,在這樣的戰爭年代,自然是能控制得住的,但沒了外敵,回到了京城,恐怕就會生出一些變故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得心應手了.
“還有現在我們大明的軍隊,有我們的老牌子嫡系,像野狗啊,和尚啊,小貓啊,他們敬著武兒,可不是因為武兒自己,而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其它的楚系的,秦系的,甚至還有齊系的,那一個會真正服氣武兒呢說白了,他們服氣,也不過是因為我們而已.”
閔若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而我們,終是不能罩著武兒一輩子的,人生百年,便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呢!”秦風嘆息道.
閔若兮終于明白了秦風的意思.
威斯凱爾這支隊伍,戰斗力是相當可觀的,他們當真到了大明,可以算是無依無靠,四邊不掛,這個時候由武兒親自出手安置,秦風又將威斯凱爾這樣一個人送到了他的面前,像威斯凱爾這樣精明的人物,自然會牢牢地抓住這個從天而降的大靠山的.抓住了,靠上了,至少他們這些西大陸的人,一兩代人都會平平安安的,而他們要付出的,便是向武兒獻上自己的忠誠了.
將他們的家眷都安置在越京城效外,也是方便武兒掌控罷了.
“你這樣不明不白地交事情丟給武兒,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明白”閔若兮又憂心忡忡起來.
“我也正想看看武兒的潛質”秦風笑吟吟地道.
閔若兮看了秦風半晌,悠悠地道:”當年我還是公主的時候,見到父皇執政時的光景,那時他可是將軍權牢牢地抓在手心,大哥二哥但有逾越,便立即會下手處置,直到后來身體不行了,垮了,這才讓二哥找到了機會插手軍務,最終釀成了慘禍,這還還是在我們家那種人丁單薄的狀況之下,像齊國那樣的,那一代不是殺得血淋淋的,父子相死,兄弟反目的事情數不勝數,你現在這樣迫不及待地扶植武兒,連軍事力量都讓他插手,你就不怕有一日他將你架空嗎”
秦風哈哈大笑,”如果武兒真有這個本事將我架空的話,我樂得馬上退位讓賢,你還記得我說過六十歲就退休然后就帶著你去周游天下的承諾嗎”
“當然記得.”
“我六十歲的時候,武兒也三十有八了,我那時候想,三十八了總該成熟了,能當一個合格的皇帝了吧如果他真能快快地將我架空,將權力真正的掌握在手中,我會很快樂地將皇帝之位讓給他,然后提前兌現我的承諾,帶你滿天下游玩去.”秦風伸手攬過了妻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