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大將軍府燃起了沖天的大火,這讓戴叔倫又驚又怒,陳震睿的任務是殺光大將軍內所有的人,然后駐守大將軍府,但絕沒有縱火焚燒大將軍府這個選項,在戴叔倫的計劃之中,陳震睿的雷霆軍在與大將軍府的衛士們火并一場之后,必然也是損失慘重,這個時候,他真正的手段才會上場,關內忠于鄧氏的軍官將率領軍隊進攻大將軍府,將剩余的雷霆軍斬殺干凈,然后便可以干脆利落地將這個鍋栽在陳震睿和何衛平身上,鄧姝再隆重出場。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陳震睿和何衛平再憋曲,也只能向閻王爺去抱屈,但現在,事情很顯然脫出了他的掌控。
一份又一份接鍾而至的情報,正在顯示著事情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陳震睿的確殺光了大將軍府的人,但隨即一把火將大將軍府給點燃了,沖天的大火,遮天蔽日的濃煙,使得關內關外的人都知曉了大將軍府發生了大事情,不說是關內的軍隊,便是關外的軍隊,只怕此時也知道發生了大事,恐怕已經動員了起來,這對于戴叔倫是不利的。他只想在小范圍內先解決了這件事情,然后再去掌控其余的部隊。虎牢各部的高級軍官,此刻已經被一掃而空,換而言之,軍隊失去了有力的控制人,一旦混亂發生,便不可預估將會發生什么。
奪取東城城門的任務沒有完成,黎中發失敗了。哪怕自己配給了他上百名兵蟻,在東城哪里又有內應配合,但仍然失敗了。柯鎮早有準備,而更讓戴叔倫擔心的是,出現在柯鎮身邊協助他守住了東城門的那批神秘人,應當是來自大明鷹巢的鷹隼。
如果僅僅是柯鎮與明人勾結倒也罷了,如果何衛平也與明人有所勾結,那事情將會更復雜。
陳紹威沒有被殺死,他失蹤了。這是虎牢高級軍官之中唯一一個逃脫了這場屠殺的人物,這就代表著,在接下來的鄧姝想要掌控虎牢軍隊之中,又出現了一個不可控的環節,陳紹威是駐扎關外左大營的副將。
如果說這些變故戴叔倫都還能接受,并將其劃歸為突然變故之外,但陳震睿接下來連接擊潰數支堵截他的部隊,一路殺到了東城,與已經進城的何衛平的部隊合龍的消息,則讓戴叔倫有些恐懼了。
陳震睿不去別的地方而去東城,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何衛平沒有死,而且與陳震睿達成了某種協議,現在何衛平在東城的力量,已經不在他之下了。柯鎮的兩千兵馬,進城的三千何部,再加上陳震睿的雷霆軍,在虎牢,何衛平現在已經有了與他一較長短的力量。
必須有所行動了,他的步伐要加快。
“黎中發,李祖新,常炳榮,易禮。”他陰沉著臉看著四人,“動員你們所能掌控的,或者能夠說服的所有兵馬,向東城集結,同時要向城內散布消息,告訴所有人,何衛平陰謀勾結朝廷兵馬暗算肖大將軍的事情。”
“尊命!”事至如今,已經不可能善了,除了硬打一場之外,再也沒有別的選擇,現在何衛兵手中掌握了五六千人馬,想要擊敗他,他們就必須要擁有更多的部隊。
“城內一萬駐軍,你們能掌握多少人?”戴叔倫問道。
四人對視了一眼,黎中發站了起來:“我們四人掌握在手中的也只有五千人左右,柯鎮手中有兩千人,剩下三千人,或許會站在我們這一邊。關鍵還是在城外,左右兩個大營各有一萬人馬,只要他們能相助,內外夾攻,剿滅何衛平不在話下。”
戴叔倫點了點頭,“廖靖等人已經出城去了左右大營,很快何衛平勾結朝廷雷霆軍謀害大將軍的事情,便會在左右大營傳開,大小姐也會啟程前往右大營。”
“左大營哪里呢?”黎中發問道。
戴叔倫臉色陰沉得似乎要滴得下水來,“陳紹威不見了蹤影,在不能確定他死了之前,大小姐不會前往左大營冒險。”
眾人都是點了點頭,陳紹威是唯一一個從大將軍府脫逃的高級將領,對于那里的事情清清楚楚,新娘子暴起刺殺肖鏘,他是親眼目睹,想要說服他這起刺殺跟鄧姝沒有關系,基本上不可能的,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陳紹威死在那個角落里,但這種期望,不會出現在戴叔倫的選項當中。
“各自行動吧!”戴叔倫揮了揮手,厲聲道。
軍官們匆匆離去,每個人都很清楚,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斗爭,勝利的大小通知,失敗的將失去所有。現在,他們一點也沒有優勢了,單憑城內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于戰勝對手,誰先掌握城外的兩個大營,誰便將占得先機。
“現在怎么辦?”鄧姝緊緊地握著拳頭,本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但現在,似乎變成了一鍋糊糊,亂七八糟起來。
“大小姐,我已經下令所有的兵蟻退回來了,天黑之時,他們將保護小姐出城,去右大營那邊,廖靖已經去打前站了,現在何衛平勾結陳震睿的消息,應當已經在右大營內傳開了,只要大小姐出現在哪里,便能號招大家一起團結一致對付亂軍。只要進了大營,大小姐便安全了。”戴叔倫道。“只可惜我們的人在大將軍府內沒有找到肖鏘的虎符,不然就更能名正言順一些,不過憑著鄧氏的威望與小姐現在的身份,說服右大營所有的兵將,并不是一件難事。”
鄧姝點了點頭。
“齊人那邊出兵了沒有?應當派人通知他們馬上出兵才行。”
戴叔倫嘆了一口氣:“何衛平在橫斷防區還留下了七千部眾,齊人即便大舉來攻,恐怕短時間內也打不過來,現在暫時還不能指望他們。大小姐,您必須迅即地掌握右大營,至于左大營,則相機而動,我現在擔心,一旦我們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城外的兩支人馬,陸大遠的一萬部眾一到,事情便會不受控制了。”
“虎牢轄下還有數萬大軍,可以下令他們向虎牢靠近。”鄧姝道。
戴叔倫搖了搖頭:“我們沒有拿到肖鏘的虎符,而虎牢的高級將領,現在又都被殺死了,那些軍隊,很難調動,只有我們完全控制了虎牢局勢之后,才能對他們發號施令,遠水救不了近火。”
“那我馬上出城。”
“等天黑吧,虎牢城中,現在有明人鷹巢的人馬,我懷疑陳紹威的失蹤就跟他們有關系,天黑之后再出城。唐老,王老,大小姐的安全都交由你們二人負責了,一定要安全的護送大小姐進到右大營。”
一直安坐在屋內一角的兩名老者站了起來,微微頷首。唐強,王危,兩名沙蟻的供奉,九級武道高手。看著他們兩人,戴叔倫有些遺憾,當時如果派出他們兩個中的任何珍上去殺陳紹威,或者就不會失手了。他對沙蟻中的兵蟻來太信任了,事實上,如果不是有外人插手,陳紹威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也不知道盧一定會不會按照事先的約定向明國的開平郡發動猛攻,只要盧一定動了,那明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必然疲于應付,那樣的話,他們便無法派出更多的軍隊來插手虎牢的事情,可是,盧一定可靠嗎?要是他根本就沒有動,或者他也與明人有什么勾結,該怎么辦呢?
這個念頭在戴叔倫的腦子中一閃而過,便被他強行抹去,不管怎么樣,只要自己能控制住虎牢關,一切便都好說了。
控制住關城,拿到虎符,然后便可以控制住虎牢駐外的數萬兵馬,也就有了與明人一搏之力。那個時候,才想辦法讓盧一定徹底倒過來,再加上齊人的插手,一切便都會好起來的。
“戴大人放心,有我們在,大小姐便不會有任何的閃失。”唐強,王危兩人慨然道。
“有勞二位了!”戴叔倫拱了拱手。這個時候,鄧姝的安危已經是重中之重,只要她活著出現在右大營,便是對虎牢士兵最為有力的說服力。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鄧姝與肖新的大婚之日,大將軍府猝變,肖鏘父子殞命,鄧姝歷盡艱險得脫大難,逃往軍營,帶領大軍復仇,沒有比這更有說服力的了。
北城,肖新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仔細的包扎好了,此時半靠在床上,臉色蒼白,看著一邊有些尷尬的陳震睿,滿眼都是怒火,另一側,則坐著陳紹威,何衛平。兩人也是面色不豫,陳紹威一直瞪著何衛平,何衛平則仰著頭,看著屋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們都是虎牢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但現在卻都在明人的手里。
將他們聚在一起的,自然便是明國鷹巢的大統領,郭九齡了。
“少將軍,事實就是這樣了,現在你應當明白,不管是陳將軍也好,還是何將軍也好,都是被鄧姝和戴叔倫利用的了。現在鄧姝與戴叔倫正在圖謀虎牢大軍的掌控權,一旦她得手,只怕少將軍就當真要亡命天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