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叫花看到大水牛跑了沒多遠就在樹上擦癢,就放心的去撿柴火去了。他的小竹簍也裝不下多少柴火,所以他專挑松球撿。娘說松球最好燒,撿一竹簍可以坐一天的飯菜哩。
以前張叫花與金虎他們幾個一起放牛,各撿各的,傍晚回家的時候,一人背了一簍子松球回去。現在張叫花與他們五個撿的松球全部放一個簍子了,沒一會功夫就撿滿了。松球撿好了,張叫花也沒別的事情可干了。
“沒事干,我就跳田字玩吧。師父說了要是下回還跳錯,又要打手心了。”張叫花一直沒有意識到,每次在夢中,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算把步天歌記得再熟,也沒有什么用。
但是張叫花完全沉浸在對夢中情景的回憶之中,那個夢竟然如此真實,他竟然將所有細節記得清清楚楚。
“師父說了,這個田字格子的方位非常重要的,要用羅盤來進行校對。但是我今天出來的時候沒把羅盤帶在身上,真是可惜了。”張叫花抓了抓腦袋。突然眼睛一亮,“沒有羅盤,我可以用太陽來辨認方位啊。師父曾經講過,看太陽月亮的位置,也可以計算方位。我正好可以試一試。”
福至心靈,張叫花也許在這方面確實有天分,就憑借著老道士說過的一點經驗,他竟然掐指算了起來,過了一會,他就已經大抵上將方位算清楚了,直接照著他計算出來的方位進行布置。
雖然地上畫出來的線條歪歪斜斜,但是大致上已經與夢中老道士畫出的田字格接近了。
“中元北極紫微宮,北極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坐第二珠,第三之星庶子居。第一號曰為太子,四為后宮五天樞。左右四星是四輔,天一太一當門路…天理四星斗里暗,輔星近著闿陽淡。北斗之宿七星明,第一主帝名樞精,第二第三璇璣星,第四名權第五衡,闿陽搖光六七名。”張叫花在一片松樹下光禿禿的地面上跳動著,絲毫沒有覺察到,四周的樹木竟然無風而動。空氣中一種似有似無的東西在朝著這里匯集。
金虎他們幾個一開始圍在四周看張叫花跳來跳去,最后,卻倉皇化作一縷青煙,鉆入張叫花手中的鈴鐺上。那個鈴鐺似乎變成了一個漩渦,將他們一個個吸了進去。
一只野雞從附近的灌木叢中躥了出來,懵懵懂懂的走進了張叫花畫的格子之中,進了格子,原本行動敏捷的野雞一下子變得站立不穩起來。好像地面都是在不停地搖動一般。野雞在格子里走來走去,卻只是一只在一個格子里轉來轉去,最后將自己轉暈了,一頭栽倒在格子里。
張叫花將步天歌唱完,腳步停了下來,這一次,他的狀態出奇的好,整個過程中,竟然沒有任何錯誤,動作也非常連貫。一停下來,張叫花就看到腳邊多了一只肥大的野雞。
“嘿嘿,晚上有雞腿吃了。”張叫花滿心歡喜地將野雞撿起,又去找了一些茅草編制成草繩,將野雞的翅膀與雙腳捆綁在一起,這樣,就算野雞醒過來,也別想逃走了。
“金虎、富貴、小栓、狗娃、滿倉,你們在哪呢?”張叫花突然發現小伙伴們不見了,以前,他們總是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但是現在他們五個同時不見了。不見了金虎他們,張叫花反而有些害怕了。越想越害怕,樹林子里似乎一下子變得陰暗起來。微風一吹,樹林里的各種枝葉發生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張叫花的耳朵里,如同群魔亂舞一般。
張叫花連忙將野雞綁在竹簍上,再將竹簍背上,跑出那一片松樹,跑進太陽之下,感受陽光的溫暖。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張叫花的大水牛已經跑出去老遠,張叫花找了好一會,才在一片紅薯地的附近找到了大水牛。不過與張叫花同時來到大水牛跟前的,還有啞巴爹張本瑞。
“叫花,你怎么放牛的?牛跑到這里半天了,也沒看到你的人影,要是吃了我家的紅薯藤,非要你賠不可。”張本瑞非常憤怒地看著張叫花。
“本瑞叔。我家的牛吃了你家的紅薯藤沒有?”張叫花面對一個比他高了很多的大人,一點也不膽怯。
“那倒是沒有。幸好我來得快,不然這幾分錢怕是要被吃掉一半不可。”張本瑞先是一愣,然后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家的牛離你家的紅薯地還有那么遠。它怎么吃得到呢?再說了,我家的大水牛聰明得很,現在根本不吃這些東西。別說去偷,就算你把紅薯藤給它吃,它都未必喜歡。”張叫花一開始還擔心大水牛吃了別人的東西,那可就麻煩了。
張本瑞氣得要死,“好好好,以后別讓我看到你家大水牛偷吃我家的東西,否則我會殺了你家的牛吃肉。”
“那最好,我也順便有肉吃。”張叫花可不怕張本瑞威脅。
張叫花背著竹簍趕著大水牛回到村子的時候,劉蕎葉已經過來接了。看到大汗淋淋的崽崽,劉蕎葉的鼻子都有種酸酸的感覺。
“娘,有肉吃了。我捉到了一只肥肥的野雞哩。”張叫花看到娘過來,立即向娘邀功。
張有平比張叫花還晚到家里。張前龍家的人做事非常的小氣,招待了幫忙的同村人兩頓飯,就想方設法讓村里人干活干到天黑。別人心里雖然有想法,卻也是在不好說出口。張有平更礙著面子。他建房子的時候,村里很多人來幫忙。現在輪到他幫別人,自然是不好找借口的。
劉蕎葉對丈夫回來得晚,略有怨言,“你也太老實,給別人干活干到這個時候。我們建房子的時候,散工散得多早。你看人家這架勢,恨不得一天把所有的活全部干完不可。我看組上里好多幫忙的都提前回來了,怎么就你一個留在自后呢?”
“前龍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張有平也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