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叫花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搖搖頭,“我還是回家去吃飯吧。要不然,我娘又要跑過來揪耳朵了。”
劉蕎葉現在揪耳朵的功夫越來越爐火純青,讓張叫花很是無語。
“對了,叫花,你初中上哪去讀呢?我可是跟定你了。”啞巴問道。
“現在還不曉得呢。我爹跟我娘的想法是讓我去縣一中去,羅伯伯說可以讓我住在他家里。但是我想就在一渡水中學。還是自己家里住著舒坦一些。”張叫花很是為難。在梅子坳他雖說不能夠自由自在像小鳥一樣,但還是有很大的自由度。而且,在他的內心之中,總是隱隱地感覺到在梅子坳這里,似乎有什么讓自己守護的東西。
隨著年齡的增長,張叫花已經很少做那個奇怪的夢了。他依然不曉得自己跟那個承道有什么關系,更不知道后來老道長究竟怎么樣了。也不知道承道的未來是怎樣的。無論那是一場夢,還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承道與老道長,還有那些師兄們,以及夢里的那些人物,應該早已淹沒在時光的塵埃之中。
“但是一中的教學水平比一渡水可是要強多了。一中的教學樓都是嶄新的樓房,哪里像我們一渡水中學破破爛爛的。”張潤田說道。
“他們還有體育館呢,何老師說的,籃球場都是木地板的。哪里像一渡水中學,操坪都是破破爛爛的。”啞巴很想去縣一中的初中部,因為他想延續他的籃球夢想。他曉得繼續在一渡水中學這樣的鄉村學校混下去,他的未來也許永遠會在梅子坳的稻田里。最多也是跟梅子坳別的人一樣,跑到廣東去打工。
梅子坳的人出去打工的并不多,都是一些想出去見世面的年輕人。啞巴不想像他們那樣,但是如果張叫花不想去縣一中的話,以啞巴家的條件,與啞巴的學習成績是很難進縣一中的。
張叫花的成績足以去薪田縣的任何學校,而且已經是薪田縣縣委副書記、縣長的羅長軍也能夠讓張叫花如愿進入任何中學。可是張叫花卻只想繼續待在梅子坳。所以他的目標是一渡水中學。
一渡水中學就算不是全縣倒數第一的初中,至少跟好學校拉不上任何關系。
張叫花回到家中,就要與劉蕎葉開始周而復始的對話。
“叫花,我仔細想了想,覺得你還是去縣里上中學的好。你要是想家,我們就全家搬到縣城去。茶葉廠已經準備接受縣茶葉廠的廠房。你趙伯伯說,咱們梅子坳茶葉廠的規模越來越大,梅子坳的格局還是太小了。正好縣茶葉廠倒閉了,縣里想讓我們梅子坳茶葉廠接手。你趙伯伯他們也覺得這個時候接手縣茶葉廠,擴大梅子坳茶葉廠的規模非常切當。雖然我們立足于高檔路線,但是,我們的產能實在太低了一點。現在國際國內市場不斷的開拓,產能已經成為我們家茶葉廠的瓶頸。你爹現在一年中待在縣里的時間比待在家里的時間多得多,要不是你非要待在梅子坳,我早就去縣里去了。”劉蕎葉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可是我要是去了縣里,豹子他們怎么辦呢?”張叫花皺起了眉頭。
“豹子它們可不要你照顧。你什么時候喂過它們?再說,你將來總是要出去上學的。難道你還能夠將它們全部帶在身邊?”劉蕎葉笑了笑。
鉆山豹安安靜靜地匍匐在張叫花的身邊,見張叫花看它的時候,搖動了一下尾巴。小胖猴已經變成了大胖猴,身上的小布兜已經變成了一個綠色的軍用挎包。里面依然放著一些它喜愛的零食。這家伙好吃的壞毛病依然沒有改變。見張叫花看它,連忙抓了一把瓜子遞了過來。
張叫花樂不可支地接過大胖猴爪子中的瓜子,然后另一只手在大胖猴頭上用力的揉了揉。
“現在說這個還早呢。你要是想到縣城去,你就去。反正我七歲就能夠一個人待在這里。我現在都十二歲了,還能餓死了?”張叫花對這個話題有些煩躁。
已經到了逆反心理最強烈的年齡,張叫花與別的少年一樣,開始有一點點叛逆的苗頭。
“臭小子,小心老娘我揪你的耳朵。說學校的時候,你就提這個。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還記恨娘哩。”劉蕎葉真是不曉得該怎么辦才好。
“娘,不是說咱們梅子坳要搞旅游開發么?現在路也修好了,大卡車都能夠開進來。將來要是咱們這里變成了風景區,豈不是比縣城還要好?”張叫花連忙轉換了話題。
“風景區哪里是這么容易搞起來的?”劉蕎葉白了張叫花一眼。
羅長軍還真有將梅子坳打造成旅游勝地的計劃。擁有碧玉仙飲這個世界級的大品牌,再加上梅子坳本身就非常雋秀的自然風貌,還真是有發展成為旅游勝地的潛力。
不說別的,光是梅子坳千畝茶場,這風光就讓人流連忘返。有碧玉仙飲這個品牌,梅子坳的千畝茶廠確實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誰都對那價比黃金的茶葉的產地感興趣。另外連綿起伏的梅山,風景也是非常秀麗的。
第二天,放學的時候,張叫花發現羅長軍正與張有平坐在那里喝茶。
“我們要把我們薪田縣的茶文化做起來,將來必然成為我們薪田縣的一個人文景觀。這對于我們發展旅游產業是非常重要的。作為一個旅游勝地,必須有內容。不能光有風景。我們國家幅員遼闊,風景秀麗的地方,數不勝數。但是成為名勝的也就是那么一些。但是我覺得我們薪田縣是具有成為旅游圣地的潛質的。我們擁有碧玉仙飲這個世界級的品牌。我們擁有十萬畝茶場,隨便一個茶場,都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景點…叫花,你回來了,來來,到這里來坐。”羅長軍一看到張叫花,連忙招呼道。
張叫花放下書包,就走了過去,“羅伯伯。”
“上學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羅長軍問道。
張叫花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廚房里忙碌的劉蕎葉,“我還是準備在一渡水中學上學。”
張有平皺了皺眉頭,“叫花,縣一中初中部的條件可比一渡水中學強多了。要不明天我帶你去縣一中看一下?”
張叫花搖搖頭,“我曉得縣一中好多了,可是我還是想去一渡水中學。”
“你就算去一渡水中學上學,也不可能每天跑回來的,十幾里的山路,騎車過去至少要一個小時。你也得在學校寄宿。那跟去縣一中上學有什么區別?”張有平皺了皺眉頭。
“我習慣一些。”張叫花也堅持自己的想法。
羅長軍連忙說道,“這事不急。叫花你好好想想再做決定。羅伯伯跟你說些別的事情。”
“什么事?”張叫花很是奇怪,他很喜歡大人像這樣平等對待他,而不是把他當成一個孩子。
“梅山文化將是我們薪田縣旅游產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我想將梅山文化整理一下,并且成立一個梅山文化研討協會。將薪田縣像你一樣的梅山水師組織到一起,讓你們交流交流梅山法術。將梅山文化融入到薪田縣的旅游產業之中。你是正宗的梅山水師,我想聽聽你的意見。”羅長軍用征詢的目光看著張叫花。張叫花是他的福星,所以他這一次制定好薪田縣的旅游開發方針之后,便過來問張叫花的意見。
“很好啊。不過我可不是正宗的梅山水師。因為我不像別的梅山水師那樣,有非常清楚的傳承,我至今都不曉得我夢見過的老道士究竟是不是梅山水師。”張叫花搖搖頭。
張叫花的回答讓羅長軍略微有些失望。
不過薪田縣的旅游開發還是風風火火地展開了,包括梅山文化研討會,也在薪田縣政府的竭力倡導之下展開了。
對于旅游開發,張叫花始終有著一絲隱憂,那就是落阿塘。落阿塘那里,張叫花一直沒敢去打探。不過這些年,落阿嶺那邊一直風平浪靜,沒再出現什么問題。但是張叫花知道,只要落阿嶺的落阿塘存在,就會存在無窮的隱患。
梅子坳的人會恪守村子里的規矩,不去落阿塘冒險,但是將來游客來了,人家可不會有梅子坳人的畏懼之心。只有經歷了血的教訓,才能夠生出畏懼之心。
梅子坳茶葉廠的重心將移向縣城,原來的縣茶葉廠將成為梅子茶葉廠的總部。碧玉仙飲茶飲集團掛牌成立,原來的梅子坳茶葉廠,成為碧玉仙飲茶飲集團的一個子公司。因為事情越來越多,張有平、劉蕎葉兩口子不得不前往薪田縣城。
“你非要堅持一個人待在梅子坳,我拿你沒辦法。娘會經常回來的。你有什么事情多跟大伯、跟爺爺他們多商量。有些事情千萬別強出頭。”劉蕎葉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即便她留在梅子坳也沒有什么用。因為叫花馬上就要去一渡水上初中了。上了初中之后,就要在學校寄宿。就算她待在家里,也同樣不能夠守著崽崽。
孩子總是要長大的,父母不可能一輩子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