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是來談生意的。”袁仁強說道。
“談什么生意?是來我們廠里偷東西的吧?誰都知道現在正是梅子坳茶葉廠生產茶葉的時候。”張起高冷哼一聲。
梅子坳的人也都沒有好臉色。
“不是不是。我們真是來談生意的。你們梅子坳茶葉廠的茶葉不是還沒賣出去么?我們想承包你們梅子坳茶葉廠的銷售。我們有點門路,可以把你們梅子坳茶葉廠的茶葉銷售出去。”孫丁貴連忙說道。
聽孫丁貴這么一說,張起高有些遲疑了,因為他也知道茶葉廠的茶葉都存放在倉庫里。上一批明前茶都還沒有賣出去,這一次雨前茶,產量更高,產品積壓得更多。
“你們聽誰說我們梅子坳的茶葉賣不出去了?”張有平冷哼一聲。
“你們梅子坳茶葉廠的茶葉到現在還沒賣出去一片,全縣的人都曉得。縣茶葉廠的茶葉現在都是讓我們承包了。”孫丁貴不經意間又嘚瑟了起來。
“信不信我捶死你!”張起高立即亮肌肉給孫丁貴看。
形勢比人強啊,孫丁貴一看到拳頭,才記起自己的處境呢,這是在豬圈!而且不是一般的豬圈,是野豬圈。萬一惹惱了這些泥腿子,人家直接關門放豬,那可就慘了。
“我信,我信。”孫丁貴連忙告饒。
“就你們三個,還能夠承包了縣茶葉廠的茶葉?”張有平一看這三個人充其量也就是在葛竹坪鎮混的二流子。說他們能夠把縣茶葉廠的茶葉拿下來,張有平怎么都不會相信。
“我們是沒有錢,但是有人有!”孫丁貴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張叫花推開門進來,他剛放學回來,準備把野豬給放出去呢。沒想到養豬場竟然來了這么多人。
“爹,你們干什么呢?可別打我的野豬的主意啊!”張叫花還以為張有平準備捉野豬殺呢。
“你這傻孩子,這養豬場的野豬,你不在這里,誰敢動野豬啊。”張有平笑道。
“那你們這是干什么呢?咦,是不是他們來偷咱們的野豬?”張叫花一看到豬圈里五花大綁的三個人。
“量他們還沒這么大的膽呢!他們三個口出狂言,還準備動人。我們把他們捉進來教訓一頓。”張起高說道。
“要我把掃山犬都叫進來么?”張叫花來興趣了。
“算了。他們要是不識相,直接扔到那邊去就行了。”張景兵指著那頭高大的公野豬說道。
孫丁貴看了那公野豬一眼,我的娘,那哪里是豬,分明就是一頭水牛!
“老實講!是誰讓你們來我們茶葉廠收茶葉的?”張叫花厲聲問道。可是無論他怎么嚴厲,他的聲音里總是透出一股子稚嫩。
張景兵忍不住撲哧一笑,讓張起高在屁股上踢了一腳。
“我說我說。是資江人。說的是一口資江市話。”
原來,在不久前,有個資江人來到薪田縣,找到孫丁貴,讓孫丁貴出面去薪田縣茶葉廠與梅子坳茶葉廠來販茶葉。薪田縣茶葉廠因為沒有打開銷路,廠里積壓了不少茶葉,資金壓力不小,急于將茶葉賣出去。孫丁貴等人一找過去,出的價錢雖然是低了一點,但基本上也還是有點賺頭。所以薪田縣茶葉廠很爽快地將茶葉全部賣給了孫丁貴。孫丁貴在這里面賺到了不少。
嘗到了甜頭的孫丁貴聽說梅子坳茶葉廠根本沒有賣出一片茶葉。打探到這個消息也很容易。梅子坳茶葉廠的茶葉要運輸出去,總是要去鎮上叫車的,不大可能用拖拉機拖。畢竟拖拉機顛簸得太厲害,對茶葉容易造成嚴重的損害。這一問就知道了,梅子坳的茶葉根本就沒有運出去過。只是孫丁貴并不知道梅子坳的茶葉不出售,并不是因為銷路不暢。
“你知道這個資江市要這么多的茶葉干什么?”張有平有些奇怪,總覺得這里面似乎有名堂。
“我也不曉得。不過我好像聽他跟司機說把茶葉運到資江茶葉廠去。本來他是背著我們說的,但是他沒有想到有個細伢子也是我們的人。我本來是想知道他把茶葉販到哪里去。將來我要是曉得了這條渠道,我就可以跳過他,直接把茶葉賣出去,可以賺更多的錢。沒想到他們竟然是要將茶葉拖到資江市茶葉廠去。我當時就覺得奇怪,資江市茶葉廠收我們縣茶葉廠的茶葉干什么?”孫丁貴倒也奸詐,沒想到還真發揮了點作用。
“你這可是投機倒把啊!這要被公安知道了,是要捉起來坐牢的。”張有平冷哼一聲。
孫丁貴慌了,“我這可是做好事啊。縣茶葉廠的茶葉賣不出去,我幫他們找到銷路呢!”
這年頭倒賣商品,一個不好,那可真是要被判投機倒把的。
“是不是投機倒把不是你們說了算,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得公安部門說了算。”張有平直接轉身走人。所有的人都跟著走了出去,將孫丁貴三人扔在豬欄里不管了。
“起高叔,你說野豬會不會把他們撒尿的家伙給咬掉啊?”張叫花故意大聲問張起高。
張起高知道這小子使壞嚇那三個二流子,笑道,“咬了就咬了,免得今后害人哩。”
孫丁貴慌了,“哎哎,我什么都跟你們講了,你們不能把我扔在這里啊!”
“求求你們,饒了我們吧!”
“別走啊!”
任憑孫丁貴等人怎么叫,梅子坳的人可沒有可憐他們。敢到梅子坳來搞事,不給他們一點苦頭吃,還以為梅子坳的人好欺負呢。
野豬覺得這三個人好稀奇,竟然占了它們的窩。等了好久也不見它們離開,忍不住圍了過來。也幸好這群野豬經過張叫花的馴養,一般情況下不會對人發動攻擊。當然,如果有誰覺得它們好欺負,非要找它們的麻煩,那么它們會馬上讓那個人曉得花兒為什么會這么紅。
“哄哄,哄哄…”
一群野豬不停地用嘴巴去拱地上的三人,李發頂嚇得大小便失禁,一股濃郁的臭味立即在豬欄里飄散開來。連這群野豬都受不了啊。這群野豬是很愛干凈的野豬,他們都是把大小便拉到園藝場的地里,還曉得用土蓋起來。豬欄里雖然略微有些野豬身上的臭味,但是卻比一般的豬欄要干凈許多。
野豬群一哄而散,離得遠遠的,很是嫌棄這三個人。
張有平連忙將情況向羅長軍報告。羅長軍得到消息非常重視,立即趕往縣茶葉廠確認情況。
“羅縣長,確實有這么個情況。我們的茶葉由于知名度不高,在市場上還不被消費者認可。加上我們的茶葉收購價偏高,使得我們的茶葉售價要高于同類產品。所以在銷售方面確實非常的不利。明前茶的銷售就非常不力,導致過半產品積壓。現在到了雨前茶,隨著產量的提高,我們的銷售壓力更大了。積壓了大量的產品。這樣下去,我們將沒有資金再向茶場支付茶葉收購款。正好這個時候,有幾個本縣人來向我們收購茶葉,收購價格雖然略微低于我們的出廠價,但是他們愿意立即支付貨款。正好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我們也沒有想到市茶葉廠會采用這種辦法呢。”縣茶葉廠廠長周三保無奈地說道。
“但是如果茶場知道了這件事情,我該怎么處理?不準他們將茶葉賣給市茶葉廠,你們卻把產品賣過去。”羅長軍怒道。
“我們也不知道那幾個本地人竟然是在給市茶葉廠收購茶葉啊。”周三保其實早就有所懷疑,但是產品積壓賣不出去的資金壓力像千斤枷鎖一般壓在他身上。有機會解脫,他當然選擇解脫自己。
“周三保,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這次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不想再進行追究。以后不允許發生同類事情。否則我立即撤你的職!”羅長軍如何不曉得周三保是怎么想的?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羅長軍也沒有辦法阻止。
羅長軍也知道市茶葉廠為什么要從薪田縣茶葉廠收購茶葉。他們自己的茶葉品質下降了,肯定是想拿薪田縣茶葉廠的茶葉混到他們的茶葉之中。并且拿薪田縣的茶葉冒充他們的茶葉,拿去參加世界食品品質評鑒大會。
羅長軍在茶葉廠發了一通脾氣之后,又打電話給資江市茶葉廠,接電話卻只是資江市茶葉廠辦主任邵廣生。邵廣生一聽是薪田縣的電話,自然不會將電話轉到廠長辦公室。而是直接問羅長軍有什么事。
“我奉勸你們資江市茶葉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用偷雞摸狗的辦法從薪田縣搞走了茶葉,我已經曉得了!麻煩你轉告你們廠長,老子是干公安出身的。公安系統的朋友多的是。你們要是敢再到薪田縣來干偷雞摸狗的事情,別怪老子不客氣!”羅長軍罵完直接掛上了電話。
邵廣生連忙將情況告訴了已經由副轉正的魯應祥。
魯應祥一點都不在乎,“別理他們!這個難關我們總算是闖過去了。”
“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
魯應祥停住了要說的話,“請進!”
進來的是沈錦茂與周興海。
“是沈師傅,周主任啊。老邵,這事情你去處理吧。”
“唉,廠長,沈師傅,周主任,我先出去了。”魯應祥知道這件事不該讓更多的人知道。
“沈師傅,周主任,你們這是有什么事情么?”魯應祥問道。
“魯廠長,我想提前內退。”沈錦茂將報告遞到魯應祥面前。
“我也是。”周興海也同樣遞交了申請。
“你們這是干嘛?你們一個是生產部的主任,一個是品控部的主任。兩位都是茶葉廠的靈魂人物。茶葉廠的發展離不開你們兩位啊。”魯應祥說的自然是客套話。
“廠里現在還需要我們么?我怎么沒發現呢?”沈錦茂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