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資江茶葉廠一眾干部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傻眼了。
“我就搞不明白了。趙廠長為了茶葉廠跑前跑后,竟然有人告他的黑狀。將來我看總有人會后悔的!我把話放在這里,就這個姓費的這么瞎搞下去,不出三年,茶葉必廢無疑。本來評了個全國金獎,無論能不能在國際上拿到獎,茶葉廠的前景一片光明,誰想到市里竟然直接把趙廠長這個功臣給調走了。這不是自廢武功么?”沈錦茂本來就看費正路的做派不慣,現在看到姓費的這個德行,對他的厭惡又加深一份。
“老沈,你就別說這么多了。”周興海連忙拉著沈錦茂往會議室外走去。
“唉,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家討論如何去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追究誰的責任或者逃避責任。我相信費廠長想降低茶葉的收購價格,應該也是出于這一點。只是他沒有想到薪田縣的茶葉竟然是品質提升的關鍵。這一點,為什么我們之前沒人知道呢?趙廠長臨走之時為什么不說清楚?”副廠長魯應祥說道。其實他是把兩任廠長都給罵了。
“魯廠長,話不能這么說,不是趙廠長不說,而是沒人給趙廠長說的機會。當時趙廠長是準備做工作移交的,沒想到我們廠里某些人人去茶涼,直接把趙廠長的東西從廠長辦公室清理出去的。在那種情況之下,你還能指望趙廠長把這些事情說清楚么?再說趙廠長走了之后,薪田縣并沒有準備終止與我們廠的合作。而是我們廠刻意抬高收購條件,刻意排斥薪田縣。這可不能怪在趙廠長頭上。”周興海本來準備走了,忍不住又回來說了一句。
這邊會議室里還在爭辯,另外一邊費正路已經在想辦法去補救了。來到資江茶葉廠,費正路是帶了幾個人過來的,不過暫時還沒找到機會將他們扶到理想的位置上。徐文吉與孫福林可謂是費正路的左臂右膀。費正路之所以從會議室里沖出來,是因為他根本就不信任資江市茶葉廠的這些人。
“文吉、福林,你們說說看,現在我該怎么去處理這個危機?”費正路問道。
徐文吉想了想說道,“既然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我們就往哪里去解決問題。”
“問題是,之前我已經將這條路徹底截斷了。”費正路擔心地說道。
孫福林說道,“這個時候去找前任廠長,會不會有用?”
費正路搖搖頭,“來的時候,本來有機會與他溝通一下的…”
“這樣,我們先去與薪田縣進行聯系,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我們可以在價格上做出一定的讓步。”徐文吉說道。
“好,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茶葉廠這里的人我一個都不敢相信,否則我就會跟趙金元一樣,被人趁機轟走。”費正路說道。
徐文吉當即出發前往薪田縣。
薪田縣副縣長辦公室里,羅長軍正在關注著薪田縣今年的明前茶的采收情況與新增茶場的種植情況。今年茶場的新增面積已經基本達到了計劃增長面積。而明前茶的采收與收購工作也正在緊鑼密鼓有序地進行。
“羅縣長,有個自稱是資江市茶葉廠廠長助理的人找你。他叫徐文吉。手里確實有資江市茶葉廠的介紹信。”縣政府辦公室秘書崔世林敲門進來。
“資江市茶葉廠?他們來人干什么?不是單方面撕毀了跟我們之前所有的協議了么?我沒去找他們算賬,他們還敢送上門來?”羅長軍很是奇怪。
“那還要不要見他?”崔世林問道。
“讓他去會客室等吧。我過一會再來。”羅長軍準備將來人晾一晾,出一口氣,隨手拿起一張報紙,坐到了位置上,不緊不慢地看起報紙來。
羅長軍其實也沒心思看報紙,他心里也迷惑資江市茶葉廠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派人來薪田縣。羅長軍干過公安,早就通過公安系統的關系打聽到資江市茶葉廠今年去五溪市的產茶縣簽訂了收購合同。按道理來說,他們不應該再來找薪田縣啊。這個情況必須打聽清楚。
羅長軍立即撥通了朱凱勛的電話。
朱凱勛很快就給羅長軍回了消息,資江市茶葉廠今年的明前茶出問題了。茶葉的品質下降了!
但是羅長軍有些不明白,為什么資江市茶葉廠的茶葉出了問題,派人跑到薪田縣來呢?難道是因為薪田縣的茶葉品質特別好么?對了,薪田縣的茶場去年都經過了叫花的改造。而去年資江市茶葉廠從薪田縣收購的茶葉都是從這些經過改造的茶場生產的。
啪!羅長軍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我明白了!嘿嘿,資江市茶葉廠,對不住了,是你們做初一在前,就別怪我做十五了。”
羅長軍放下報紙,往會客室走了過去。
徐文吉已經在會客室等得不耐煩了,但是他得沉住氣,不能讓薪田縣這邊看出任何睥睨來。否則資江市茶葉廠就有難了。
羅長軍走進會議室,徐文吉連忙站了起來。
“是茶葉廠來的客人吧?你好你好,我是羅長軍。”羅長軍很是熱情地向徐文吉同志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徐文吉的手。
徐文吉見羅長軍這么熱情,立即將羅長軍晾了他這么久的細節自動給忽略了。他以為羅長軍這么熱情,是想拿到市茶葉廠的收購訂單。他心里在盤算,是不是要在價格上再壓一壓。
“羅縣長,你好,我是資江市茶葉廠廠長助理徐文吉。我特意過來是…”徐文吉正要往下說,卻被羅長軍打斷了。
“徐助理,真是稀客啊。現在正好到了吃飯的時間了。我們先吃飯再談工作。不過我們縣是貧困縣,縣里經費有限,只能讓徐助理屈尊去食堂里將就一下了。”羅長軍說完竟然起身往外走。
徐文吉很是惱火,但是又不敢發作,心里暗恨,“我大老遠跑過來,難道是為了跑到薪田縣縣政府食堂混口飯吃么?食堂!真不愧是貧困縣!”徐文吉不由得在心里又鄙視了薪田縣一番。
羅長軍在食堂里又吊了徐文吉半天的胃口,愣是等到中午休息了之后,才跟徐文吉說正事。
在此,回到會客室,羅長軍立即向徐文吉請求道,“徐助理啊,你也看到了我們薪田縣確實是窮啊。茶葉是我們薪田縣最能夠拿得出手的。今年我們又將種植面積擴大了一倍。將來茶葉供應會大幅度提升。還需要市茶葉廠的鼎力相助啊。”
徐文吉心里大喜,以為機會來了,依然沉住氣,“資江市茶葉廠是資江市的明星企業,自然也很愿意幫助像薪田縣這樣的貧困縣脫離貧困。我們費廠長聽說我們的采購人員取消了薪田縣的訂單,非常生氣。讓我立即過來,重新給薪田縣下收購訂單…”
“訂單?今年的訂單我們已經全部滿了啊。我說的是以后的。估計擴大的面積至少兩年以后,才會出產茶葉。我沒跟徐助理說清楚么?”羅長軍故意裝起糊涂。
徐文吉臉色大變,“什么?你們的茶葉全部賣出去了?”
“怎么?徐助理這一次過來也是為了薪田縣的茶葉?唉,你來晚了。我們縣里今年多了兩家茶廠,已經把縣里茶場的茶葉全部包下來了。比去年的行情又漲了一點。唉可惜。許助理稍稍來晚了一點。”看著徐文吉青紫色的臉,羅長軍差點沒笑出聲來。
徐文吉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混蛋縣長根本就是在耍他。市茶葉廠出現的問題,只怕是被這個混蛋猜出來了。這樣一來,想從薪田縣得到一片茶葉都非常困難了。
羅長軍心情大好,送走了徐文吉立即讓縣政府辦公室通知各茶場負責人開會。他絕對不允許市茶葉廠通過任何途徑從薪田縣收購到一片茶葉。當初他們那么高傲,現在正好教教他們怎么做人。
梅子坳茶葉廠也安上了電話,這個電話是縣里通知電信給梅子坳園藝場安的,享受了優惠價,別人要花好幾千都很難裝上的電話,梅子坳園藝場只花了三千塊錢就安上了,還拿到了一個8結尾的號碼。
羅長軍親自打電話過來,讓張有平帶著張叫花去縣里開會。
張有平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帶著張叫花去了縣里。先騎車到鎮上,鎮上有車專門負責接去參加會議的茶場負責人。
“爹,這開的什么會啊。現在茶場不是正忙著么?”張叫花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你羅伯伯說會議很重要。全縣茶場要統一部署。”張有平說道。
“那應該是有什么事情了。”張叫花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情。
全縣的茶場負責人全部準時趕到了縣城,畢竟現在茶場的茶葉都是由縣里統一聯系銷售給縣茶葉廠,或者是梅子坳茶葉廠。縣里的茶葉管理辦公室確實為這些茶場做了很多切實的工作。所有茶場都能夠感覺得到。所以對縣里在這個時候召集會議,雖然略有微詞,依然準時趕了過來。(